第639章 栽贓

劉侍郎把動機一說出來,不說白兆輝就瞠目結舌,就連旁听的白府尹、孫府丞等人也都是一言難盡,這真的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唯獨湛非魚面色平靜,並沒有因為劉侍郎的誣蔑而羞愧或者氣憤,「大人的推斷可有確鑿證據?」

「事關女子名節,還請劉大人慎言!」白府尹冷聲接過話,堂堂刑部三品大員,若沒有真憑實據就這般信口開河,簡直丟盡了朝廷官員的臉面。

折家大夫人遲疑了一瞬,隨後也沉著臉開口︰「劉大人,事發當日我也在裕豐樓,湛姑娘對白小公子有救命之恩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大人只憑殺人凶手的口供就要給湛姑娘定罪,只怕難以服眾。」

公堂外圍觀的百姓也都認可的直點頭,一個個小聲議論起來,這歹人凶徒只要反咬一口,做好事的英雄反而就成了同犯,日後誰還敢見義勇為?

身為主審官卻被人一而再的質疑,劉侍郎鐵青著臉,陰狠的目光看了一眼旁听的白府尹,這個老匹夫想要借此壞了自己的官聲,沒這麼容易!

「肅靜!」驚堂木一拍,劉侍郎翻開手邊的卷宗,「案發後捕快去了姚家搜查,並沒有找到銀子,看來這銀子必定還在姚家藏著,來人……」

劉侍郎這是要尋物證?湛非魚看著領命而去的一隊捕快,八人里有四人是順天府衙的捕快,余下四個捕快則來自刑部。

何暖看向湛非魚,等這一次搜查回來,銀子必定能找到,而這銀子指向的肯定是小姐。

湛非魚微微搖頭,劉侍郎和白府尹有舊怨,可此案白兆輝卻是受害者,即便給自己定罪了,白府尹也不會有任何損傷,劉侍郎的真正用意究竟是什麼?

折家大夫人也有些擔憂,暗示的看了一眼湛非魚,這才讓身後的紅纓向著旁邊的捕快走了過去。

此時公堂上的眾人都在等物證,大夫人和湛非魚要去更衣,劉侍郎即便知道不妥,卻也不能強壓著不讓人去,只能交待手下先去檢查了一番,然後一路都有捕快跟隨著。

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很快過去了,前去姚大廚家搜查的八個捕快也回來了。

「回稟大人,這荷包是在姚家門口的棉布簾子里找到的……」回話的捕快將荷包遞給了一旁的小吏,而他身邊則放著從姚家拿下來的這棉布簾子。

京城天寒,即便屋子里燒了炭盆子,可冷風依舊通過門縫往屋子里灌,不少百姓會在堂屋門口掛一個擋風的布簾子,都是用破舊的棉布縫制而成,之前捕快去姚家搜查的時候根本沒想過把這厚布簾子給拆開。

劉侍郎接過荷包打開,里面赫然是五張一百兩的銀票,「財帛動人心,足足五百兩銀子,難怪姚大民敢殺人。」

劉侍郎查看之後又把荷包和銀票放了下來,讓小吏送給旁听的白府尹他們查驗。

「這五張銀票上聚豐錢莊的銀票,上面沒有任何標識,劉大人如何判定這銀票是湛姑娘給姚大民的?」孫府丞緩緩開口,目光從裝銀票的荷包上一掃而過,只怕這荷包才是重點。

荷包是最普通的深藍色布料,平針繡萬字紋圖案,大戶人家用來打賞的荷包一般都是這種簡單的,繡娘一日能做出幾十個來。

湛非魚不擅長針線,何暖倒是會,只是何暖不單單要照顧湛非魚的生活起居,還要研讀藥書,肖廚娘和崔芽沒買回來前,三餐都是何暖做的,所以除了湛非魚的衣物外,打賞用的荷包何暖也都是在布莊買的。

湛非魚此時定楮一看就知道事成了,就看劉侍郎如何給自己「定罪」了。

「來人,把裕豐樓伙計曾立帶上堂來!」劉侍郎譏諷的看著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湛非魚,小姑娘年紀不大倒是有幾分膽量,此刻見到物證了都面不改色。

在順天府大牢關押了幾日,再加上被刺殺的是白兆輝,裕豐樓這些伙計在牢房里的待遇可想而知。

雙腿一軟的跪在地上,曾立砰砰的直磕頭,「大人饒命,草民真的不知道姚大廚為什麼要殺人……大人明察啊……」

劉侍郎呵斥一聲,對著磕頭求饒的曾立厲聲發問,「本官問你,你右側所站之人你可認識?」

曾立一個哆嗦,這才抬起頭看了過來,「小人認識,湛小姐就住在……」

等捕快拿著荷包走過來時,曾立看都不看就回答︰「小的見過,何姑娘之前打賞用的就是這荷包。」

曾立這一招供幾乎就等于給湛非魚定罪了。

站在大夫人身邊的紅纓低聲開口︰「夫人,之前奴婢在綠柳那里看到了湛姑娘打賞的荷包,並不是這個樣式。」

湛非魚住在裕豐樓,何暖也給伙計打賞過,但是並沒有拿荷包,直接給的一小角碎銀子,綠柳是大夫人身邊伺候的大丫鬟,身份自然貴重一些。

此前大夫人帶著禮物來給折婧賠罪,綠柳把這些賠禮交給了何暖,當時何暖就給了打賞的荷包,荷包里是二兩銀子。

後來綠柳被折婧拿鞭子把臉給打傷了,已經沒辦法在內院伺候了,紅纓她們一群人也湊了點銀子給綠柳送過去,听綠柳說了一嘴,紅纓本就擅長針線這才掃了一眼荷包就記住了。

大夫人微微詫異,荷包被調換了?能在刑部捕快的手里把荷包換了,這小姑娘到底什麼來頭。

「湛姑娘,你還有何話可說?」劉侍郎好整以暇的看向湛非魚,表情陰狠而得意。

如今物證有了,姚大民雖然死了,可臨死前也招供了,口供上有他的簽字畫押,所以如今是人證物證確鑿,再加上動機也有了,湛非魚想要月兌罪除非拿出新的證據來自證清白。

白府尹和孫府丞他們看到這里也都明白了,這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栽髒陷害,可不管手段高明還是粗陋,只要有用就行。

「劉大人,學生有一事不明。」白兆輝走上前來給端坐在公堂上的劉侍郎行了一禮,這才繼續開口︰「如果真如大人推斷的這般,湛姑娘用五百兩銀子收買了姚大民刺殺學生,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姚大民必定是死罪難逃。」

「學生不解的是姚大民為何會答應?」白兆輝看了一眼跪著的曾立,「你在裕豐樓當伙計,可知姚大民一個月工錢是多少?」

曾立不知道怎麼又問到自己頭上了,面上依舊是惶恐之色,「姚大廚做菜有一手,掌櫃的一個月給了五兩銀子的工錢,有時候用剩下的一些邊角料姚大廚也會帶回家,逢年過節的給客棧送菜送肉的東家也會給姚大廚一些好處。」

所以雜七雜八的算起來姚大民一個月差不多能拿到六兩銀子,一年也就是七十二兩,十年下來也就七百兩銀子。

白兆輝問到這里,公堂外旁听的百姓也發現不對勁了,「五百兩銀子雖然多,可姚大民也不會傻到為了銀子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你之前沒看到,姚家老的老小的小在裕豐樓哭的淒慘,姚大民這個頂梁柱死了,一家子都沒有活路了,好死不如賴著活,再說姚大民一個月還能賺到五六兩銀子呢。」

姚家一大家子的開銷都落在姚大民頭上,他一年估計也就存不到十兩銀子,一輩子都賺不到五百兩。

但一家子有吃有喝有房子住,姚大民為了五百兩銀子去刺殺白兆輝,得罪的還是府尹家的小公子,正常人絕對不會干這蠢事,而且他一死,剩下孤兒寡母的即便有銀子免不了被人欺凌。

無視了面色難看的劉侍郎,白兆輝繼續道︰「大人,以學生的淺薄之見,姚大民一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絕對不可能為了銀子殺人,這荷包只怕是真凶栽髒陷害,還請大人明察。」

「世佷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只怕不知什麼叫威逼利誘!」劉侍郎扯著干癟的臉皮子笑了起來,似乎再說白兆輝是個只會讀書不知世間險惡的書呆子。

「五百兩銀子也許不足以讓姚大民殺人,可如果湛姑娘以姚家一大家子的性命相逼,姚大民只怕不答應也得答應。」劉侍郎陰森一笑,翻開手中的卷宗看著姚大民臨死前的招供,「湛姑娘的護院光天化日之下都敢拿刀子威逼折家大小姐,姚大民一家子的性命在湛姑娘眼里只怕卑賤如同草芥。」

湛非魚和折婧在裕豐樓第一次起沖突的事,如今也成了劉侍郎給她定罪的證據。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一直沉默的湛非魚也終于開口了︰「大人,這五張銀票沒有任何標識,這荷包樣式也極其普通,我是不是也可以說這荷包來自劉家,是劉大人栽贓陷害于我,畢竟找到荷包的人是刑部的捕快,劉大人身為主審官要陷害我易如反掌。」

公堂上一片安靜,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湛非魚竟然敢這般直言不諱的指控劉侍郎,雖說這是大實話,但沒有證據,這就是誣蔑朝廷官員,這罪名可不輕。

劉侍郎看傻子一般看著湛非魚,原以為她月復有詩書是個聰慧的,沒想到卻是這般愚不可及,「既然你這般指控本官,那本官就讓你死個明白,來人……」

「等等!」湛非魚開口打斷了劉侍郎的話,「此案涉及到了劉大人,按律劉大人也該和白府尹一般回避,而且刑部的捕快也不能用。」

「你?」面色一沉,劉侍郎沒想到湛非魚在這里等著自己。

白府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淡然自若的湛非魚,小姑娘果真聰慧,這一番「胡攪蠻纏」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

大理寺。

此刻大理寺的一群官員都無語的看著劉治中,就這麼一個案件先是順天府審查,之後轉為了刑部,這會又鬧到大理寺,不知道的還以為什麼驚天大案。

「常大人,此案涉及到了白府尹又涉及到了劉侍郎,所以只能交由大理寺來審查。」劉治中也不得不佩服湛非魚的急智,不管怎麼樣至少先把劉侍郎給干下去了,那麼刑部捕快搜查出來的荷包就算不得物證了。

「你先回去稟告白府尹,本官先派人告知丘尚書。」常大人等劉治中退下去之後,也不由的笑起來,「諸位同僚,你們認為此案真相如何?」

因為涉及到白兆輝,所以大理寺一眾官員也知道此案,劉侍郎以白府尹避嫌為由成為了此案的主審官,可誰知道風水輪流轉劉侍郎也不得不避嫌了。

「要說那個小姑娘為了嫁給白兆輝而買凶殺人再救人,再以救命之恩當要挾嫁去白家,此說法太過于牽強。」左寺丞馬大人模著胡須慢條斯理的提出異議。

成親是結兩姓之好,這般結親那就是結仇,即便成功了,這姑娘嫁去了白家難道會有好下場?白兆輝就算再君子,也接受不了枕邊人曾買凶殺自己。

其他人也都認同的點點頭,那小姑娘他們沒見過,但听家中女眷說起過,而且裕豐樓也有消息傳出來,這姑娘住在裕豐樓每日都讀書,這般聰慧過人的姑娘不會干這種蠢事。

「所以的確是劉裕栽髒陷害?」林大人眉頭一皺,他行事最為剛正,一想到劉裕堂堂朝廷三品大員竟然如此陷害一個小姑娘,不屑鄙夷到直呼劉裕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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