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貪婪

不管厭惡還是喜歡折婧,寧辰安都不可能為了她說謊,「先來後到,這串沉香佛珠的確是湛姑娘買下的。」

「剛剛我和辰安兄在二樓看到一株紅珊瑚長壽樹,可惜我囊中羞澀,溫小姐倒是可以看看。」陪著寧辰安一起下樓的傅睿朗聲開口,話是對溫如意說的, 可視線卻向著湛非魚看了過去。

「寧公子,傅公子。」溫如意也沒想到會在多寶閣踫到兩人,此刻溫婉一笑的和兩人見了禮,「這兩日我因為尋不到合適的壽禮而憂心,婧兒也是為了我所以行事沖動了一點。」

折婧隨後又向著湛非魚賠了個不是,「婧兒是個直性子,剛剛多有冒犯還請湛姑娘包涵,作為賠罪湛姑娘今日在多寶閣買下的東西都記在我這里。」

傅睿挑眉一笑,手肘故意撞了一側的寧辰安,他就說溫家大小姐不簡單,嘖嘖,這話說的漂亮,賠罪也做的周全,可惜就是太周全了一點。

湛姑娘送給常老夫人的壽禮最後卻是溫如意給的銀子,那這壽禮算誰送的?

寧辰安依舊沉默著,該說的他已經說了,至于不該說的寧辰安也不會開口。

折婧惱火的厲害,偏偏寧辰安在這里,再大的火氣也只能暫時壓下來,只能用凶狠狠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湛非魚,這個賤丫頭故意讓自己出丑!

「雖說無功不受祿,可既然是溫小姐的賠罪,那我卻之不恭了。」讓所有人意外的是湛非魚答應了,而且看她這眉開眼笑的模樣,似乎半點沒看出溫如意的險惡用心。

溫如意也是一怔,眼底有鄙夷之色迅速閃過。

「掌櫃的。」湛非魚看向一旁的邴掌櫃,「剛剛溫小姐的話你也听到了, 這六匣子珍珠都給我包起來,再把鋪子里其他寶石拿起來,我剛好挑一些出來用來搭配。」

邴掌櫃見過順桿子爬的,可真沒見過湛非魚這般的,愣了一下後隨即招呼著伙計把鋪子里的玉石都擺了出來。

紅寶石、瑪瑙、青金石、綠寶石、青玉、白玉、墨玉、黃玉、琥珀、珊瑚……湛非魚不到半刻鐘就挑了兩匣子出來,其實也不用挑,只選個頭大、顏色正的就可以了。

邴掌櫃竭力的壓制著臉上的笑,這可是大買賣,甭管是誰給銀子,東西賣出去就行了。

「對了,掌櫃的鋪子里有孤本嗎?」湛非魚看向掛在牆壁上的畫,雖說也是名家之作,但就這麼掛在一樓的牆壁上,至多也就賣個百兩銀子。

還要買?這是讓溫家大小姐大出血啊,邴掌櫃都不敢回頭去看溫如意的臉色,也對湛非魚的膽量佩服萬分,這東西好拿, 可事後溫家若是要報復?

可一想到湛非魚都敢和折婧正面剛, 邴掌櫃頓時感覺自己是咸吃蘿卜淡操心,「字畫孤本都在二樓, 我這就讓拿下來。」

「不許去!」忍無可忍的折婧終于爆發了,一手怒指著湛非魚,「你不要給臉不要臉!這麼多東西還喂不飽你?擔心有命拿沒命花!」

即便折婧從來不差珠寶首飾,可看到湛非魚這般得寸進尺,折婧也真的怒了,六匣子珍珠,兩匣子寶石還不夠,她這是要把多寶閣搬空嗎?

「溫小姐沒有銀子?」湛非魚都不理會發瘋的折婧,笑眯眯的看著同樣表情不悅的溫如意,「之前听溫小姐說的如此豪邁,沒想到溫小姐是打腫臉沖胖子,也對,畢竟溫小姐也不是曾子,做不到言必出、行必果。」

寧辰安、傅睿包括溫如意都可以說是飽讀詩書,自然知道曾子殺豬的典故,此事雖說是湛非魚「貪得無厭」,可話卻是溫如意說出來的,要說因此會毀了名聲,兩人也是半斤八兩,誰都討不到好。

「雖說是我說話不夠謹慎在先,但此言既出,湛姑娘今日不管挑了什麼,我都會付銀子。」溫如意沉了臉,可涵養極好之下並沒有對湛非魚怒目相斥,「掌櫃的,今日我沒帶夠銀子,湛姑娘買了什麼勞煩掌櫃的都記下,我明日回讓管家過來結賬。」

「所以溫小姐不在意我搬空多寶閣?」湛非魚揚唇一笑,這听起來是玩笑話,可看湛非魚這獨立特行的行事風格,說不定她真的能干出來。

溫如意垂落在袖子里的手用力的收緊幾分,此刻不是寧辰安感覺自己出門沒看黃歷,溫如意是真的後悔此前說了這番話。

「折小姐還是不要開口的好,這是我和溫小姐之間的事,折小姐若是多管閑事,我不介意讓阿暖動手,到時候在寧公子這里丟了面子。」湛非魚這威脅的話一說出來,折婧憋屈的臉都漲紅了。

今日和溫如意來多寶閣,折婧身邊除了伺候的兩個丫鬟外也帶了一個車夫還有護院阿大,可阿大根本不是何暖的對手,而且外面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何生。

折婧倒不是怕了湛非魚,可她怕在寧辰安面前一而再的丟臉。

傅睿無比敬佩的看向湛非魚,「看來這位湛姑娘深諳打蛇打七寸之道,嘖嘖,放眼京城我就沒看過有誰能讓折婧這麼吃癟。」

寧辰安半點不想成為這個「七寸」,可他也不由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湛非魚,這姑娘不管是什麼來頭,但絕對是個軟硬不吃的硬茬。

「我二叔說今日早朝御史台差一點把劉侍郎彈劾的丟了官,雖然禮部馬尚書幫忙說情了,還是被聖上罰了一年俸祿。」傅睿壓低了聲音,寧家沒人在朝堂上,這些消息辰安很難第一時間知曉。

此刻看到溫如意和折婧倒霉,傅睿突然就感覺沒什麼意思了,湛姑娘可是在大理寺公堂上干翻了劉侍郎的人,堂堂朝廷三品大員都鎩羽而歸,溫如意那點城府心機又算什麼。

「溫小姐放心,我亦讀過幾年聖賢書,不會這麼貪得無厭,只是听說多寶閣收藏了不少孤本典籍,所以才來了興趣。」湛非魚笑著解釋了一句,看幾個伙計拿著孤本字畫下來了,隨之悠然然的走過去。

不同于挑珠寶玉石時的隨意,湛非魚此刻卻用心多了,那份漫不經心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鄭重和認真。

「這一看還真的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姑娘。」傅睿低聲開口,此刻湛非魚接過畫軸,精致的眉眼里只有鄭重,展畫時動作更是輕柔,這份謹慎就看得出她對待古畫的態度,並不是為了附庸風雅。

一萬兩!

邴掌櫃此刻看湛非魚就跟看到了財神爺一般,自己之前就不該「狗眼看人低」啊,溫小姐和折小姐在多寶閣一年也花不了一萬兩那。

「這沉香佛珠是壽禮,就不好讓溫小姐給銀子了。」湛非魚這一開口,何暖立刻把一千兩的銀票遞了過去。

溫如意已經氣狠了,此刻反而面色平靜。

至于折婧倒是想要耍橫,可嘴皮子耍不過湛非魚,真動手挨揍的還是自己,更何況寧辰安一直被傅睿拉著沒有離開,折婧只能憋屈的用千刀萬剮的眼神凌遲湛非魚。

等何生過來把東西都送回馬車上,湛非魚不失禮儀的和溫如意、折婧告辭,也順帶和寧辰安、傅睿打了聲招呼,這就帶著何暖「滿載而歸」。

馬車里,目送著湛非魚的馬車往裕豐樓方向行了去,傅睿一掃之前吊兒郎當的模樣,丹鳳眼里透著幾分擔憂,「折家不比溫家,今日鬧了這一出她就一點不擔心?」

折婧胡鬧,折家不管有理沒理都護著折婧,但折三郎他們至多是把人打一頓,受點皮肉傷罷了。

而且京城這些都是人精,都看出折家是有意把折婧還有這三郎養廢了,因此聖上對折家多有包容,其他人家即便挨了揍也不會上趕著鬧事。

可溫家卻不同,說是官宦之家,和溫家結仇的人家都沒有好下場,溫家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只怕真的會出人命。

寧辰安瞄了一眼好友也不隱瞞,「此前她和折婧在裕豐樓第一次沖突,折家就派了程武帶人夜襲了裕豐樓……」

「不是,辰安你竟然知道折家的動靜,所以你一直派人盯著折家?」傅睿笑的無比曖昧,毫不意外挨了好友一拳頭。

寧辰安不得不留意折家的一舉一動,省的一出門就被折婧給堵上了,湛非魚能讓夜襲的折家鎩羽而歸,溫家除非出動暗衛,否則的話湛非魚的安全是不用擔心。

……

繼折婧在湛非魚這里踫壁後,溫如意在多寶閣花了一萬兩冤枉錢的消息不出半個時辰就傳遍了京城的各個世家。

湛非魚瞬間成為了京城最不能招惹的存在,尤其還有被罰了一年俸祿的劉侍郎這個活生生的例子敗在眼前,各家長輩不得不叮囑家里不成器的小輩,惹了誰也不要招惹這位小祖宗。

和她一對比折婧絕對是小巫見大巫,殺傷力都不在一個層面上。

順天府衙。

入夜後屋子里依舊亮著燈火,相對于跪在下方惶恐不安的牢頭賴三,正商討公務的白府尹、孫府丞等人神色認真,坐下下方的書吏則快速的記錄著。

「明日孫府丞去五城兵馬司一趟,我們順天府會陪著五城兵馬司一同巡察,確保年前年後京城的治安。」白府尹交待完畢後,又讓魯通判說了一下這三年來京城最容易出事的幾條大街,這些地點今年也要增派人手。

小半個時辰後,其余人都退了出去,畢竟已經快巳時了,唯獨孫府丞留了下來。

啪一聲,茶杯重重放在桌面上的聲音響起,孫府丞冷眼看著嚇的一個哆嗦的賴三,「你是我們順天府的人,也知道府衙的規矩,是自己招供還是去刑房走一遭?」

「大人,小的……」賴三張了張嘴,面色煞白到不見一點血色。

跪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即便屋子里染著炭盆,可一股子寒意卻從膝蓋骨蔓延到了全身,冷的賴三話都說不全乎了。

孫府丞也懶得听他狡辯,將手頭的幾張口供隨意翻看了幾下就丟在桌上,「當日看守姚大民的人是慶捕頭一手安排的,唯有你在姚大民自盡的這天中午單獨和他接觸過。」

因為涉及到了白兆輝,所以府衙這邊不敢輕忽,唯恐姚大民被人滅口了,所以是三人一班不錯眼的盯著姚大民,即便姚大民在牢房里睡覺或者出恭,這三人也要睜大眼盯著。

姚大民自盡的當日,捕快抓捕了當街調戲民女的一個紈褲,這不把人關到牢房里後,艾家立刻派人來牢房打點,唯恐三代單傳的獨苗苗遭了罪。

「艾家的管家送來了燒酒還有五斤鹵肉十只烤雞,而中午灶房那邊出了岔子,灶膛里的柴火不知怎麼滅了,燒了一鍋夾生米飯,你們中午都沒怎麼吃……」

大冷的天昏暗的大牢顯得格外陰冷,再加上沒吃飽,真的是又冷又餓的,這不酒樓色香味俱全的鹵肉一送過來,獄卒們都感覺饑腸轆轆的。

賴三是牢頭,但順天府大牢一共兩個牢頭,賴三和另一個牢頭大胡子一直不和,所以就讓和自己配班兩個獄卒先過去吃,然後再帶點回來給自己吃。

看守姚大民本就是枯燥泛味的活,姚大民不言不語就跟啞巴了一般,即便挨了大刑受不住了也就嚎幾聲,所以兩個獄卒也沒想過離開會出事。

他們不過去大胡子這班人絕對連一口肉渣子都不留下來,再者這一去一回連半刻鐘都要不到,再說也不是離開牢房。

賴三抬起頭看向白府尹,「大人,小的有話要說,但只能對大人一人說。」

孫府丞見狀也不在意,得到白府尹首肯後就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白府尹和依舊跪著的賴三。

白府尹面容一貫威嚴,此刻在燭火的映襯下更顯得冷酷無情,「你有什麼話要和本官說?」

「小的的確是收了銀子,但小的只是告訴了姚大民時候到了這四個字。」賴三不敢有絲毫隱瞞,這一句話他就收到了一百兩銀子,而且姚大民已經死了,死無對證,賴三根本不怕人來查。

白府尹沉著臉,銳利的目光看向賴三,「你為何要招供?」

如果賴三咬死了不招,白府尹也不可能對他如何,至多把人趕出順天府衙。

有了這一百兩銀子,賴三也不虧,隨便做點小買賣或者找個活計,一百兩足夠一家子過上七八年好日子了。

賴三低下頭,遲疑了一瞬間開口道︰「這張銀票是小人中午回家時在臥房窗戶下發現的……」

雖然只是個牢頭,但賴三早幾年也干過捕快,只是一次追捕犯人的途中摔下了馬,左腳跛了只能當了獄卒。

但賴三的確懂些跟蹤追查的門道,再加上做這事的是個外行人,結果還真讓賴三順藤模瓜給查出來了。

「你是說一開始你打算只收銀子不辦事?」白府尹沒有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獄卒也好,捕快也罷,其中有些人行事和街頭那些地痞無賴沒什麼不同,當然最大的區別在于他們不會知法犯法。

賴三真拿了銀子不辦事也說得過去,白府尹不解的是他最後為什麼還是把這四個字說給了姚大民听,賴三在順天府差不多干了十年了,他很清楚這句話會帶來什麼後果。

「是,小的家里白天都有人,唯有吃飯的時候一家子都去了堂屋,放銀票的人必定是趁這個時間偷溜進院子的。」賴三一五一十的招供,得到白府尹的準許這才扶著膝蓋站起身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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