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喜歡喝茅台,會鯨吞,會虎抿。
尤其是喜歡虎抿。
「滋 」一口酒下肚後,總是習慣性的抹一把嘴,那模樣就像是在捋胡子一樣。
不過可惜……他有點胖。
身上看不見半點虎威,反倒有種野豬的既視感。
但他的酒品好。
小酒盅都是一口一個,從來不打跟。
加上楊大林,三個人喝了一斤茅台的時候,花生米還沒下半盤。
可想而知這速度有都快吧。
這期間聊的都是《一代宗師》的事情。
可惜,許鑫最近都不打算去王佳衛的劇組了。
他對王導沒啥偏見,只是很不喜歡這種……把演員當牲口一樣的用法。
是,演員和導演是工作從屬關系。
但王佳衛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員工辛辛苦苦熬夜加班加點弄出來的ppt,他看了一眼就直接否定,但卻不跟你說哪里不對,只是讓你重新做一樣。
在劇組的時候還沒啥感覺。
可回來之後,每每想著,心里總覺得這種……很明顯的香江風格的導演,他是真欣賞不起來。
他更喜歡老頭那種你犯錯,我和你溝通。
然後咱倆一起研究出來解決辦法的方式。
所以老徐聊《一代宗師》,他更多是在旁邊听,然後評估妻子的狀態。
而一瓶酒喝完,楊大林差不多到量了。
在加上女婿和朋友的話題他也插不上嘴,就說給老徐 面條去。
老徐一听家里有六必居的黃醬塊熬的醬,也是直流口水,不停的點頭。
顯然是想家了。
楊蜜和楊春玲也吃完了,索性就把飯桌搬到了四水歸堂的外屋廊下,留給倆人慢慢喝慢慢聊。
天氣是有點熱,但吹著風扇,穿著背心褲衩,在這地方聊天,還真有種小時候的懷舊感。
熱點好嘛。
出出汗,醒酒快。
還能抽煙。
而聊著聊著,老徐就來了句︰
「小許,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許鑫心說怎麼是個人都喜歡問自己下一步要干嘛……
笑著解釋道︰
「還有一部電影,朋友的劇本,估計八九月份開始陸續啟動。」
徐浩鋒一听,有些好奇的問道︰
「什麼題材?」
「都市情感。怎麼?有興趣?」
「那沒有了。」
徐浩鋒趕緊搖搖頭。
他的本職工作,還是作家。
兼職編劇。
並且其實這兩年也有自己做導演的打算。
但術業有專攻,他就算要拍電影,也肯定是拍自己擅長的。比如武俠功夫片。
讓他拍情感戲?
弄不來弄不來。
可許鑫听著這話,卻有些好奇︰
「老徐你……也想拍電影?」
「嗯。」
徐浩鋒點點頭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想拍……」
說到這,他端起了酒杯和許鑫踫了一個。
借著一口酒氣,他對許鑫說道︰
「我其實……對于現在的功夫片是不太滿意的。」
說著,他還比劃了一個圈︰
「所有。」
「……包括《一代宗師》?」
「對。」
徐浩鋒應了一聲︰
「包括《一代宗師》。知道為什麼嗎?」
「說說。」
許鑫遞過去了一支煙。
又把火機遞過去,幫他點上。
「嘶~噗。」
夾著煙,徐浩鋒沒來由的,語氣里都了一份悵然︰
「因為那都是假的。」
「……」
許鑫心說這不是廢話麼。
要是真的,一場戲大家真刀真槍的來,一個戰爭場景不得死個幾千人?
「真正的功夫,不是那樣的。蜜蜜應該懂我的意思。」
「……啊?」
正打算帶著娃出去遛彎去的楊蜜剛走出門,听到這話後愣了愣︰
「什麼?」
「老徐說真正的功夫,不是電影里那樣。」
听到老公的解釋,楊蜜點頭︰
「那肯定。真正的功夫贏和輸就在方寸之間。就跟ufc一樣,倆人一個攻一個躲,乍一看有些無聊,甚至鋪墊還很漫長。但真正結束比賽也只需要一拳或者一腳……我走啦,帶孩子去逛夜市去。」
「好……萌萌,你也跟著你姐,主要是看住孩子。」
「好的,許哥。」
蘇萌應了一聲,和孫婷陪著楊蜜一起出門了。
而她剛走,楊春玲就拿過來了兩塊濕毛巾。
「給。」
許鑫一接,冰冰涼涼的。
而楊大林則從衛生間里端出來了一個盆。
盆里是半盆水,水面上還飄灑著一些冰塊。
就放到了許鑫面前。
「醬就在鍋里,面條在桉板上,想吃就下。我倆也出門了。」
「誒,好好好,叔,沒事,一會兒我倆喝完自己弄。」
「嗯。」
很快,楊大林夫婦也出去打馬吊去了。
而倆人走後,院子里也沒了人。
夏日的赤坎古鎮,四水歸堂格局之下,放在院子東南角那些買來的各種花草里陸陸續續傳出了蟲鳴聲。
鋼筋水泥的都市就此遠去。
偶爾在地池里的游魚翻開一朵水花,陣陣漣漪之聲一下子讓整個夏天都活了過來。
讓人從里到外的透露著一股子舒適。
「唉……」
舒適之中,徐浩鋒嘆息了一聲︰
「真好啊……」
「是唄。就跟小時候一樣……不過等燕京那邊裝修好了,環境應該比這好。那才是真正的鬧中求靜,比這還舒服。」
許鑫以為他說的是環境。
可徐浩鋒卻擺手︰
「我是說你老丈人、丈母娘對你的態度……哪里跟我似的。我老丈人不喝酒,我年年去他那吃飯,就跟坐牢一樣。一說喝點酒,他就得絮叨,什麼︰酒精進入身體,什麼黴,什麼乙醇之類的……」
「呃……」
許鑫就知道老徐的妻子是醫生。
可現在听來,似乎還是個醫生世家。
而徐浩鋒說著說著,好奇的問道︰
「話說你還沒改口?」
「沒。」
許鑫搖頭︰
「我和楊蜜都沒改,雖然私底下一說,就是「咱爸咱媽」怎麼怎麼地。但明面上還是喊叔、嬸。」
「……因為沒辦婚禮?」
「對。沒辦婚禮,沒給改口費,不改口。這不是燕京的規矩麼?」
「那倒是……」
徐浩鋒點點頭,臉上依舊是感慨︰
「但老兩口對你也太好了……」
把毛巾在臉盆里投了一把水,往身上一搭。
因為天熱,索性他也把外面的格子襯衫給月兌了。
冰冰涼涼的毛巾搭在脖子上,他才繼續說道︰
「我其實從小看功夫片,不管是程龍、李聯杰、還是說哪個導演拍的那種……我都不太能看得進去。」
「因為自己會?」
「對……也不是自己會,就小時候我是跟著二姥爺一起長大的,當時我父母上班,怹老爺子領著我。怹特能寵我,你說吃個糖,喝個糖精水,或者是干嘛干嘛的,都沒的說。你小時候見過那種弩箭麼?」
「……?」
許鑫想了想,說道︰
「用一次性快子弄的那個手槍?」
「不是,那都是後來了。我小時候,用的都是柳枝。就拿柳枝上火烤,烤的特別韌,然後去誰家騾馬上揪幾根尾巴毛,在纏個木把手,帶滑軌的那種。用削尖的簽子架上……嗖!」
徐浩鋒繪聲繪色的描述著自己的童年趣事︰
「瞄著麻雀堆,二十步之內,一扎一個準。」
「……」
許鑫說是瞠目結舌也不為過。
忍不住問道︰
「那已經可以算是武器了吧?」
「算。怎麼不算?都能透甲呢。換成鐵針就是透甲釘。」
徐浩鋒笑的有些得意︰
「那東西費工,費料。首先就是那個木柄要一點點的弄,其次就是柳條的烤法,烤之前還得泡一種特別的水,然後溫度也有講究……現在想想,一把小弩箭,十幾道工序。老爺子一天最多也就做一把。
然後我小時候還大方,別人家都不會,我一拿出來,別人家的孩子真的是攆著我要。給我拍點馬屁,我就給他們玩。
有的和我關系親近的,我直接就給他了。
然後回頭就跟老爺子說︰丟了。再做一把。老爺子從來都沒說不耐煩過,笑呵呵的第二天一準能再給我弄一把新的……咋樣,夠寵我了吧?我要星星都得給我摘下來。」
「那是夠疼夠寵的。」
「可不,可唯獨有一點。不讓我和武術隊的人玩。甚至讓我往旁邊湊都不讓。」
「為什麼?」
「因為怕我愛上……也不對,現在想想,應該是怕我嫌棄才對。喜歡人家武術隊打的漂漂亮亮的拳法腿腳,嫌棄怹老人家教我的那些……看起來根本不漂亮,但怎麼打人怎麼有的東西。
就包括從小我和人打架,你知道二姥爺和我說什麼嗎?說︰「你千萬不要還手。人家打你,你就跑,不行就告訴老師,或者找你爸你媽去!真要還手,也別動拳,就踢他腿,上肚子以上踫都別踫。
……再後來我胖起來後,老頭告訴我最多的就是︰心寬體胖,要學會忍。一定別沖動,要忍耐……」
「……是怕你把人給打壞了?」
「嗯。」
這下,許鑫逐漸明白了老徐的意思。
確確實實,雖然平時他也總見妻子在那耍套路。
但偶爾她用的幾招真功夫,總結下來就是倆字︰別扭。
就和你認知中那種電影電視劇上,兩個大俠上下翻飛,恨不得交手八百回合的招數完全不同。
是一種挑戰價值觀一樣的存在。
逢人,見面。
啪!
手慢的人就躺地上了。
可是……
「老徐,你想過沒?現在已經沒有真功夫了。而且,熒幕畫面的呈現,本身也是一場電影工作者為觀眾締造的美學盛宴。」
「我知道啊。」
徐浩鋒點點頭︰
「但……我現在歲數越大,就越看不來現在的功夫片。每次看什麼成家班、袁家班這些人在那打那種漏洞百出的套招套路,我渾身就起雞皮疙瘩……就當我能明白老爺子教我這些東西時的心態後,就更看不了了。」
接著,都不需要許鑫問,他自己就滿眼唏噓的嘆了口氣︰
「唉……我功夫差,在別人看來,可能是什麼……家學顯赫但學藝不精。可實際上,我自己能明白老爺子的心態。他不是不教我……當然,舍不得摔打我也是肯定有的。但更多的時候,他自己是一個很矛盾的個體。你說這些東西教給一個孩子,他把人打壞了怎麼辦?而且現在學功夫也沒用啊,天下哪有武林?」
說到這,他擺擺手,眼里的唏噓化作了寂寥︰
「沒有武林了。就算有,武林里那些個大俠高台高走的背後,可能也是窮困潦倒,無以為繼的生活。所以,他不敢,也不想,更舍不得教我。但……這些東西,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難不成都帶到棺材里?所以,他教我時,也總是藏一手。教形,但不教意。教法不教身……」
「這就是這本《師父》的原型?」
「對。」
徐浩鋒點點頭,拿毛巾抹了一把……也不知道是流淌著汗水還是其他的臉。
「想明白怹老人家的矛盾和復雜後,我才想寫一個關于這些的故事。在書里探討探討到底是那些不教東西的師父們的錯,還是說……在他們意識到武林已經不適合那個時代後,自身的茫然要不要傳給下一代……」
「……」
許鑫沒吭聲。
只是又遞過去了一支煙。
並且打定主意,一會兒等老徐走了,把這部名為《師父》的好好看看。
而把煙點燃後,老徐才說道︰
「所以我打算自己做導演。」
「呃……」
許鑫一听這意思,聯系到倆人剛才聊的話題,直接問道;
「想拍點「真功夫」?」
「對。」
徐浩鋒應了一聲︰
「它拍出來的功夫可能不好看,可能讓許多功夫片熱愛者接受不了。但……就像是老爺子對我那樣。可以不重意,但至少要在「形」上面,留下點什麼。讓大家看到後發現︰哦?原來真正的功夫是這樣的……也告訴大家,武術不是什麼花拳繡腿。真正打起來,那是和人拼命的功夫。」
「……」
嘖。
許鑫無言。
不是說震驚,而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憑心而論,老徐這個想法,作為一個導演……他是不敢苟同的。
電影從一開始誕生時的消遣,逐漸衍變成了一門藝術。
畫面的美感絕對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而構成畫面美感的元素有很多,各種景物、人像、光線等等……
在功夫片這里,先暫時不討論這些東西。它同樣有一個必備的要求,那就是「功夫一定要打的很好看」。
這也是功夫片能發展至今的原動力之一。
可現在一個……還不是導演的人,在自己面前說他要拍一個「不是很好看」……或者說,從一開始就違背了功夫電影原動力核心的理念,他絕對會嗤之以鼻。
心說到底是「萌新」,行還沒有入,就想著吊打中原五白了。
偏偏……
他是懂老徐的心思的。
「總得留下來點什麼給後人。」
這種意境一出來……
別人怎麼想他不清楚,可在他這,得沖老徐豎個大拇指。
可是……
在電影這座藝術殿堂的背後,同樣還有用金錢堆砌的河流。
沒有這座河流,藝術殿堂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得餓死。
劇本如何不討論,故事性如何也不提。
功夫片,單單是「打的不好看」這一點,就足夠判死刑了。
「你想把這個想法付諸于實際,很難的。」
「難在市場,對吧?」
顯然,徐浩鋒也理解許鑫的意思。
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無奈︰
「我其實有了這個想法後,就一直知道這是一個難點。說句難听的……就算奔著小成本去制作,那也得幾百萬吧?可一想到拿著別人的錢去弄事兒,自己卻賠了,我心里也不落忍。可問題是……我是真想留下點什麼……我說實話,小許,你知道這個《師父》的我有個最不滿意的地方在哪麼?「
「哪?」
「那些武林規矩……動筆之前,我心里有個大概。可開始寫之後,卻發現,好多二姥爺跟我說的事情,一些江湖見聞,明明就在我的腦子里。我听過,想過,甚至幾年前還在琢磨。可現在卻忽然忘了……想不起來了……」
「……」
在許鑫的無語中,他指了指腦子︰
「真的是歲數大了。還不到40歲,這記憶力就不行了。」
今年已經37歲的「年輕人」難掩失落。
仿佛那個少年就在昨日。
可驀然回首,卻是霧里看花的夢幻泡影。
再也看不到,模不著了。
花有重開日。
人無再少年。
要是平時,處于理智狀態下的許鑫听到這話,可能會笑著安慰一句「回去多吃點六味地黃丸,啥都有了」之類的玩笑話。
因為他知道,誰都會變老。
英雄遲暮,美人白頭。
很正常。
而以行業從業者而言,他認為如果一部電影在開始創作時,就已經被賦予了某些大于故事性的因素,那這劇本無疑是失敗的。
大家看電影,重要的不是看導演表達了什麼。
而是首先要看這個故事講了什麼。
就好像很多人一提起來《菊次郎的夏天》,會想起久石讓的那首夏天名曲。
但如果因為這個曲子,去看北野武的這部電影,你會發現它的最初觀感是一部很古怪的公路片。
尤其是北野武的演技。
那種面癱的演技方法和拙劣的台詞,在搭配一些荒唐的情節,會看的你懷疑人生。
但第二遍在慢慢看,就會發現觀感好了很多。
可這種需要細品的電影,在票房上通常是炸裂的。
撲街的。
在許鑫這……雖然不覺得對方是失敗的,可也談不上什麼喜歡。
電影的一切都不應該逃離故事性這一絕對原則。
先拍一個好故事。
至于想在故事里寄托什麼,那就讓那些看完,喜歡這部電影的觀眾再去慢慢品吧。
連一個故事都拍不好的導演,先回去修煉修煉基本功比較好。
這是他在平時的觀點。
可是,這會兒喝了酒。
人喝了酒,就容易沖動。
更何況他曾經還夢見過自己喝酒把人打成了植物人……
他懂老徐的意思。
也明白他想給這一代人,留下那些民國里的「二先生」、「李書文」、「宮猴子」的貼近真實的,可以供後輩左證、參考的痕跡。
人活一世幾十年,要是能留給這個世界一些什麼。
怎麼想,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于是,在理智都沒反應過來時,他的潛意識,默默的問了自己三個問題。
一,我有錢嗎?
二,我缺錢嗎?
三,我花錢楊蜜會生氣嗎?
這三個問題,甚至都沒在他腦子里轉過。
在潛意識給出了回答後,看著老徐那惆悵的模樣,他輕笑著說道︰
「那這事兒還不簡單?想找投資,找我就行了。我給你投。」
「……」
徐浩鋒一愣。
看了許鑫一眼後,直接翻了個白眼︰
「拉倒吧。今天找你喝酒,是閑聊來的,又不是找你拉投資贊助的。你這麼說,這頓酒我還怎麼喝?」
「哈哈~」
許鑫哈哈一笑,語氣輕松︰
「怎麼就不能喝了?你這電影,我王多魚投了。」
「……誰?」
徐浩鋒又懵了︰
「王……什麼魚?」
「……啊?」
許鑫也一愣︰
「什麼?」
「……你剛才說的啊,這電影你王多魚投了。王多魚是誰?」
「啊……?」
連自己都不清楚怎麼就冒出來這麼一句的許鑫撓了撓頭︰
「我也不知道,就隨口來了一句。但意思就是這意思,你就按照你想弄的思路走唄,這劇本我給你投。」
「行了行了,這個話題不聊了。」
徐浩鋒搖搖頭。
自始至終,他都從來沒有過來拉投資的想法。
今天是話趕話的聊到這了。
才說出來自己這兩年才剛剛誕生的願望。
雖然小許這拍板就給自己投的做法,相當仗義,讓他滿心的感動。
可問題是……他是真不能這麼做。
人家光明磊落,自己也不能藏半點小心思。
更何況,劇本在哪他都不知道。
這些東西只是目前他心里一個模模湖湖的印象,連真正的劇本故事他都沒想好呢。
而見他不想聊,許鑫也不強迫,只是借著酒勁再次許下了諾言︰
「反正你看,這劇本你要想拍,我就投。票房或者投資、回報啥的都無所謂的事情。你的觀念很對,重要的是能留下一些什麼,讓大家看到真正的功夫。哪怕……它並不好看。」
……
老徐這頓酒是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茅台又喝了半瓶。
倆人算下來一人喝了也就六兩左右。
不多不少,剛剛好。
在加上因為天氣熱,許鑫也出了許多汗。在新陳代謝的作用下,他今天醉的其實挺快的。
等楊蜜回到家的時候,他已經在次臥的那個小房間里蓋著被子睡熟了。
接下來的兩天,整個赤坎,或者說全國人都在關注一件大事。
高考。
走在街頭,許鑫經常能看到倒車鏡上拴著綠色絲帶的車輛穿梭于街道之中。
這些掛上綠色絲帶的車輛,都是無條件送考生上學的車子。
要參加高考的學生要是因為一些意外,遲到了,那麼直接把這些私家車當出租車一樣攔下,讓其送往考場。
走時候要是匆忙的話,甚至都不用說聲謝謝,反倒會得到一句「學生,好好考啊」的美好祝願。
許鑫也覺得這樣的活動挺有意義的。
因為不再去《一代宗師》劇組,他還打算這兩天早上起來早點,給學生們當司機。
可琢磨著萬一被對方認出來……
要是個正常粉絲還好。
要是遇到了個黑粉,不說一口一個許狗的喊著吧。萬一去了考場沒考好,把鍋扣到咱許狗身上可咋辦?
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不過馬路上安靜了許多,這倒是實話。
這個節骨眼,連最沒素質的司機,也不願意用喇叭驚擾到那些寒窗苦讀,等待一朝改變命運的學子們。
此一朝,天下炎黃子民的情懷與溫柔展露的淋灕盡致。
高考兩天。
接著是藝考。(注1)
而藝考結束,6月10號當天下午,許鑫接到了于珍的電話︰
「許鑫,那個叫娜扎的學生,表現的很不錯。我特意去考場看了看,哪怕你不打招呼,憑借她的專業水平,也足夠進來了。模樣也驚艷了幾個考核老師。現在就看文化課了。文化課只要符合標準,那麼就可以收進來。」
「誒,好的,于老師,謝謝您啦。」
許鑫笑著道了聲謝。
「嗯,沒事,你忙吧,我掛了。」
于珍掛斷了電話。
師徒倆沒必要寒暄那麼多。
反倒顯得生分。
而電話掛斷後,許鑫並沒有直接通知娜扎,而是給楊蜜發了一條信息︰
「于老師打電話過來了,說娜扎表現的不錯。這事兒我就不管了,你看著弄。」
發完,他推著倆娃︰
「爸爸要去吃冰激凌啦!」
在倆萌娃大眼楮的童真無邪之下,他說出了一句最不是人的話語︰
「爸爸吃,你們倆看著,好不好?」
(注1︰還是那句話,別糾結高考和藝考的事情哈。因為之前不了解,後來在本章說里被一個讀者科普之後,弄是弄明白了。但問題是時間線也過去了。所以沒辦法,只能錯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