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東西好還要包裝好

倉原雖是縣治所在,城池卻是不大。小城位于綿延丘陵之上,四下被巨大的土 所包裹,往來交通不暢,物產亦十分貧瘠。

窮山惡水出刁民,城中人自是養成了好勇斗狠的性子。有時甚至就因為人群中彼此深情看了一眼,一句「你瞅啥」,再回一句「瞅你乍的」,一場血戰就會爆發。

也正因為沒有什麼油水,此地練氣士並不多見,街上最常見的倒多是武館。

上午的倉原街頭,人漸漸多了起來,一天的生計終于開始。叫賣聲、咒罵聲、孩童的啼哭聲,裹挾著炊煙向城中四下飄去,讓有些灰黃的小城多了不少人氣。

城中最主要的街道上,傳來鑼鼓喧天的聲音,一座由十八人抬著的大輦緩緩而來。大輦裝飾華麗,雕龍畫鳳。輦前有一聯,上聯曰拳打南山猛虎,下聯曰腳踢北海蒼龍,橫批乃是敗為何字。

最前面是一名白衣白馬男子,昂然而行,其人說不出的俊俏英武。只不過不知道是因為風大還是灰多,臉不時會抽搐兩下。

男子身後是十六名身穿彩衣女子,不,應是老女子,手持花籃,向著街道兩側拋灑著鮮花。這些女子年歲都有些大了,腮幫上擦了兩個紅蛋蛋,臉上褶皺叢生,面色肅穆,目不斜視,沿著街道緩緩而行。

輦後則是一幫吹打手,鑼鼓喧天,奏著懶漢戲寡婦的歡快曲子。

再往後則是兩排少年,邊走邊整齊喊道︰「武大神人,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意經大法,移星換斗,威能無邊。學的意經,法力通天,天下無敵。」

輦中坐著的正是武寞,此時正按照吳亙交待,身穿鶴氅,雙目微閉,老神在在盤坐于其中。

這等浮夸排場,自然是吳亙安排的,為的就是打響名號,好招徠人來學習意經。

為了今天這行頭,可是花了不少銀子出去。到最後吳亙的摳搜病又犯了,能減則減,能省則省。吹打手直接從白事行聘來,散花玉女則是找了街上一幫扭秧歌的婆婆充當。

如此熱鬧排場,自然吸引了倉原城不少人駐足觀看。待看到輦上對聯,很多人均是面露不忿。當倉原城什麼地方,這不是跑到強盜窩來打劫嗎。

很快就有一名頭戴斗笠、背上插著三把長劍的漢子攔在了路中間,雙臂環抱,冷冷打量著一行人。

「站住,哪里來的無知之輩,敢在我倉原城撒野,我蒼三今日倒是要好好領教一下武大神人的手段。」漢子此言一出,立即引來一片口哨聲、叫好聲,漢子也得意的沖著四下拱手,「承讓承讓。」

話音未落,眾人的頭便向上抬起,慢慢轉動,扭到脖子疼時方才停了下來。

方才只見到那白衣俊俏哥兒走到漢子面前,長戟一撩,蒼三便如鳥兒般飛起,劃了一道圓潤的弧線,遠遠落到不知哪戶人家的院中。

頓時院中狗兒狂吠,雞兒亂飛,婦人的尖叫聲響起,男人的怒罵夾雜著棍棒打在皮肉上的聲音。

四下鴉雀無聲,看那一騎銀鞍白馬,若雪松凌風,傲然屹立。

吳亙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蒼三可是自己專門雇來捧場的人。既然是造勢,就不能沒有挑事之人襯托,但水從月下手也沒個輕重,這下倒好,還得加上一筆醫藥費。

有了蒼三出頭,更多的人站在了隊伍的前頭。

不一會兒,街道兩側落了一路奇形怪狀之人。有的頭下腳上、倒栽蔥插入屋頂,有的掛在樹上、引吭高歌。

冷風吹過,倉原人的心也如這風般越來越涼,真就沒有人能攔的下這幫人嗎,以後誰還有臉在江湖上自稱倉原人。

城門口,里三層外三層聚了不少人。中間一名白發老者危坐于太師椅上,旁邊有兩名弟子陪著,正悠然品茗。

這位名叫百里淙,成名已久,倉原人也是好多年沒有見過其人出現,沒想到今日卻在此現身。

來大魚了,此人給吳亙的感覺與高成一般。心頭一動,走到武寞輦旁,「老武,此人有幾境。」

「四境,壓了些境界,看起來倒如三境一般,沒想到在這小小的倉原,也能遇到此等人物。」

吳亙想了想,「老武,出手,從月與其對上,說不得還要打上幾個來回。出手時干脆利索些,最後一哆嗦了,來個大圓滿。」

「從哪里來的,滾回哪里去吧。」百里淙身邊的一名弟子喝到。

水從月劍眉一豎,正要出手,身後傳來一聲爆鳴。一道黑色身影如閃電掠過,直直劈在正坐于椅子上的百里淙.c

大伙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椅子上的百里淙便失了蹤影。抬頭看時,只見武寞一只手掐著其脖梗,百里淙整個人被按在城門「倉原」二字上,身體已經深深嵌入牆中。

城門下,眾人一時還沒有回過神來。剛才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的眼楮欺騙了我,百里先生怎麼會一下子蹦到牆里。

猛,吳亙心中給武寞點了個大大的贊。老武這一手實在是太帥氣了,如此一來,這倉原城中再無人敢挑戰。

空中似乎藏著一個個台階,武寞負手一步步走下。城門吹過的過堂風,吹的其人衣衫獵獵作響,頗有宗師風範。在眾人瞠目結舌的目光中,武寞輕輕落在大輦上,閉目不語。

嘩眾人的驚嘆聲如潮水般涌來,看向武寞的目光如見神人。

吳亙扺掌暗喜,老武這最後一下太有範了,太提神了,今天這事妥了。

伴著鑼鼓的嘈雜聲,一行人出了城門,此時吹奏的曲子正是洞房花燭。

吳亙一只手高高舉起,隨著其示意,從人群中跑出十幾人,痛哭流涕沖向武寞的大輦。

「武神,請收下我吧,小的願意奉出全部家財。」

「武神啊,你看我家世清白,體格精壯,實在是個習武好料子,就讓小的天天伴您左右,哪怕是端尿盆也行啊,不行侍寢也是行的。」

「武神大人,請看。」一人嘩啦一下撕開上衣,上面刺著「五神大人、去力無邊」八個大字,許是油墨未干,字旁還有紅色水跡流下。

吳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業余果然就是業余。

這些人的表演浮夸,流于表面,不論是在眼神,表情以至動作、行為等方面,都沒有充分表現出一心向武、誓死相隨的堅毅和果決。

尤其最後那位,您演戲也要敬業啊,武有那麼難寫嗎,八個字啊,錯了兩個,讓人情何以堪。

不管如何,吳亙一通操作,倒是讓武寞的名頭在倉原城迅速打響。

在城外臨時租下的一座院落里,來求取意經的人絡繹不絕,看著薄薄的三張紙,人人臉上都是驚疑。驚的是如此輕易就得到了武學秘笈,疑的是這三張紙竟然能承載如此大的威能嗎。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

武寞三人都不是好的老師,經給了,道已授,自悟去。

就這樣,三人游走于朱卷國的街陌鄉野,同樣的場景一次次重復,三頁經訣不知道送出去多少張。

三人只是想著能讓更多人進入武道,卻未曾想到,這一通近乎荒唐的舉動,恰如一只蝴蝶扇動翅膀,攪動了多少風雨。

到後來,意經竟成了一大流派,衍生出無數支流,在一段黑暗的歲月里,護住了多少人的性命。不過學的多了,難免泥沙俱下,一幫沽名釣譽的大師,學了點皮毛便整日里吹牛,鬧出了不少笑話。

一眨眼已是三月過去,巨野城外的官道上,匆匆來了三匹馬。越往

前走,逃難的人越發多了起來,車馬擁擠,皆是背向巨野城而行。

吳亙騎在馬上,眉頭有些不展。

前些日子,听說巨野城發了瘟疫,又有夢魔現世,讓百姓惶惶不安,不少人倉皇逃離了此城。哪有這麼邪門的事,三人聞訊便快馬趕了過來。

傳經的事已暫告一段落,飛雲門遇襲的事也漸漸平息,三人便又重新琢磨起了打劫的生意。正好听到此處怪事,就輾轉到了巨野。

走入城中,四下一片蕭瑟,人煙幾無。偶有路過,也是愁容滿面,步履匆匆。

三人找了個客棧住下,偌大的店中,竟然只有四五人入住。吳亙找到掌櫃的,打探起城中情形。

掌櫃的長嘆一聲,「客人有所不知,這種情形是兩個多月前發生。先是有人月復瀉不止,慢慢的便蔓延開來,城中倒是有半成的人得了此怪病。若是如此也就罷了,畢竟這月復瀉死人不多。

到後來,城中人入夢後,經常夢到各種各樣的怪夢,有惡鬼索命的,有做旖夢不醒的,不一而足。大伙被弄的人心惶惶,皆認為是地獄開了口子,放了這些鬼魅出來害人。」

「那就沒有人查查原因。」吳亙好奇問道。

「官府倒是派人查了,可是卻找不出丁點線索。不查還好,一查連那縣君老爺都犯了病,上吐下瀉不說,整日里一入夢就見著冤死的死囚過來索命,倒是嚇的連覺也不敢睡了。

到最後,實在是頂不住了,沒奈何之下只得辭官而去。以往只要官位有了空缺,一幫人就如狼似虎般爭搶。這下倒好,誰也不願到巨野來,現在城中還沒有縣令到任呢。」掌櫃的唉聲嘆氣道。

吳亙來了興趣,促狹道︰「掌櫃的為什麼不逃啊,你做的可是什麼夢?」

掌櫃老臉一紅,「唉,我做的倒是那個那個夢。」

「哪個啊。」

「年輕人,你還不懂。就是,就是入洞房的事。」

「噢嘖嘖,怪不得你不逃呢。」吳亙點指著掌櫃,恍然大悟。

掌櫃的眼一瞪,「客人是年輕人,若是做這種夢倒也罷了,老漢我六十多了,一入夢就是此種情形,哪里頂的住。

再這麼下去,我這把老骨頭遲早要被榨干,沒看我每天夜里都要裹著尿布嗎。也實在是舍不得這份產業,這才呆在城里苦苦煎熬。只盼著有哪位大仙下凡,將這些疫鬼、夢魔統統收了,還百姓一個太平吧。」

吳亙眉頭一皺,「那就沒有修行人過來看一看,降妖除魔來著。」

掌櫃的指了指門上的兩張符,「前段日子,飛雲門的老爺倒是來了,賣了些符水,止住了瘟疫。而且貼上他們的符,也不會再有夢魘上身。只不過,這些符水符都太貴了些,好些人買不起,只得逃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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