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洞房發生異變的同時,外面的宴席間,陡然一股陰寒籠罩在場所有人。
「怎麼突然變冷?」
有人裹緊身上胖襖,忍不住往手心呵氣,卻發現口中吐出的白氣,在眼前結成冰霜。
就算是寒冬臘月里頭,當地也不曾有過這般嚴寒。
漸漸越來越多的人,發現情況不對,酒杯里結水,將杯沿都撐裂開,碗碟里的菜湯也都疑結成塊。
與此同時,‘新娘子’家的親朋、陪客們,也都面無表情起身,眼神直勾勾盯著其他人。
周圍的黑暗中,似乎有什麼在蠢蠢欲動。
「各位稍安勿躁。」
王福起身招呼眾人,「我這就給大家點火把、炭爐,生火取暖。」
陸縣令緊張地走到王福身邊,知道即將有有事發生,跟著王福更安全。
「兒子,你看……
王老爹和王母,也不明所以,這個時候只能指望大兒子了。
「爹娘你們別擔心我去看看大牛。」
洞房里……
大牛正低頭撲在桌上,抓著桃酥大快朵頤,嘴邊沾滿渣子。
餓得太久了,桃酥又是滿滿豬油炸過,吃在嘴里特別香。
對了。
他突然想起來,新娘子還沒吃,拿起一塊桃酥轉身遞給對方。
「啊呀,你手指甲這麼長。」
王大牛卻見到,新娘子以極為詭異的姿勢,雙手前伸,指甲舒展開來,比手掌還長幾分。
「無知稚子,身子骨還沒長成,肉沒幾兩,聊且墊墊肚子吧!」
新娘子的語氣,陡然變得陰森起來,「外面才是大餐。」
王大牛咀嚼桃酥,不明所以看著她,「你餓了?」
當然餓了,怎能不餓?
新娘子迫不及待,一雙爪子探向王大牛胸口,就要將其剝開。
可是,觸及身軀的瞬間,灼熱滾燙的氣流,順著爪子倒流回來。
這頭鬼新娘,痛呼一聲,倒退比去時還快,撲通掉在床上,滾落在被褥中。
這時候,王大牛的手腕上,佩戴紅線穿好的五枚銅錢,正是王福交給他的五枚銅錢。
外人看不出所以然,但修行者卻能一眼看出,這不是尋常銅錢,乃是法器五帝錢。
「你身上有法器?’
鬼新娘起身,捂著手掌難以置信,「哪個不長眼的修行者,敢管我們的閑事?」
篤篤篤。
這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
王大牛興奮不已,「肯定是我哥來了。」連忙將桃酥藏在身後。
「咳咳,弟妹啊,我二弟年紀還小,你輕點折騰他。」
新娘子捏著嗓子,嬌媚語氣說道,「大哥,大牛人挺好的,我疼愛他還來不及,怎麼舍得折騰他?」
王福心想,虎狼之詞啊!這女鬼不正經。
「大牛啊,別忘了我教你的規矩,別藏私房錢,快上交給弟妹。」
洞房外,王福不緊不慢說著,沒有走開的意思。
鬼新娘恨得噴牙切齒,恨不得一把破開房門,將王福拉進來吃了。
然而,外面還沒收到動手的信號,只得按捺住性子听著。
「知道了。」
王大牛不情不願,從手腕抹下五帝錢,順手扔到新娘子腳邊。
「不要,不要,拿走。」
鬼新娘看到五帝錢冒出的寶光,踉蹌後退幾步,又坐倒在床鋪上。
這家子都是什麼人,小毛頭屁都不懂,美人在旁,只知道吃、吃、吃。
外面大哥更不靠譜,羅里吧嗦個沒完,恨不得把他舌頭拔出來。
索性不裝了,撕破偽裝,大開血宴。
鬼新娘掀開蓋頭,露出一張綠光縈繞、鬼氣森森的臉,語氣也變得幽幽,「小丈夫,快過來。」
「不要。」
王大牛果斷回絕,「你太丑了。」
你永遠可以相信鋼鐵直男的審美,十歲的小孩也不例外。
鬼新娘愣了愣,這反應不對啊,怎麼沒有被嚇哭?
「大哥,快叫人把她趕出去。」
王大牛毫不留情,「這新娘子太丑了,我不要,二狗他們會笑話我的」
好吧,歸根結底,還是生怕在玩伴面前丟面子。
「小鬼頭,我吃了你。」
鬼新娘暴怒之下,掙獰面孔更加扭曲,甩出一爪,放大成磨盤大,直接要打破房門,將王福一把揪進來,兄弟兩個一塊吃了。
熟料……
爪子觸踫到房門、頓時大放光芒,無數符文浮現,灼目的光芒,讓鬼新娘慘痛哀嚎兩聲,急忙縮回了爪子。
符文?有修行者在場,這是個陷阱。
鬼新娘立刻明白了,朝著房外一聲吼,「上當了,有牛鼻子埋伏,快動手」
這伙子惡鬼,以鬼新娘為核心,化成送親隊,慣用套路,就是在酒席上暴起吃人。
往常情況下,只要一個信號,洞房內外同時動手,滅門就在一瞬間。
然而……
鬼新娘雙目圓瞪,外面沒有反應。
她額頭滲出冷汗,知道遇到高人了,外面的同伴多半已遭遇不測。
「弟妹啊,我看也吃得差不多了,是時候鬧洞房了。」
听得王福的話,鬼新娘臉色發狠,看向王大牛。
不管誰來了,只要抓住這個人質,就有討價還價的本錢。
她身為鬼物,來去飄忽不定,一個閃身繞開地上五帝錢,刷,站在王大牛身後。
她目光冷冽,居高臨下俯瞰王大牛,一爪子就要將他攬在懷中做人質。
「刷。」
鬼新娘一爪子落空,起初還以為太過用力,爪子斯開男孩的血肉之軀,然而隨隨即醒悟不對。
「這是……」
鬼新娘對著王大牛,連連抓模幾下,竟驚駿發現,眼前的男孩就是個虛影。
什麼時候?
鬼新娘四處尋找,沒有發現半點破綻,原來從一開始,她就陷入對方的算計中。
……
王大牛站在穿著新郎袍服,滿臉不高興看著王福,「哥,你對著鏡子說話干嘛?」
「哥在玩鏡子。」
王福捏住雲紋境,神態自若,看著鬼新娘在里面轉圈。
「鏡子有什麼好玩的?」
王大牛翻個白眼,走到院子里,隨便找個桌子坐下,抓起雞腿就啃。
有人注意到他,「大牛,你新郎官怎麼出來了,新娘子呢?
「跑了!」
王大牛嘴巴塞得慢慢的。
啥?
宴席轟動起來,連忙有人告知王老爹和王母。
其他人也發現不對,那幾桌的娘家人,一不留神消失無蹤,只剩下空蕩蕩的桌椅,上面的酒菜還沒動過。
洞房里頭,更是空無一人,哪還有新娘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