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新聞了嗎？」許伯年冷冷問。
「看到了。」
許勁松的臉色也很是不好看。
他沒想到，長青生物在高媛手中，居然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打臉的是，長青生物本來可是他許氏集團的產業。
哦！在他許勁松手里半死不活，到高媛手里就風生水起了？
許總你是不是不行？
不用想，他都能猜到此時圈子里都在怎麼嘲笑自己。
「長青生物的研發部門如何我們最清楚……查到對方的技術究竟是怎麼來的了嗎？」
「這個……還沒有，您知道的，最近公司里的事牽扯了我太多精力……」許勁松訕訕道。
許伯年聞言，臉色更不好看了，重重頓了頓手中的拐杖。
「養虎為患！」
他看著許勁松，一臉的怒其不爭。
「勁松，對你的能力，我一向是很滿意的，但是這段時間以來，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對不起爸，我一定會盡快把高媛這個麻煩除掉！」
「除掉？你想怎麼除掉？還是雇凶殺人那一套嗎？」
許伯年听到這話，氣的又是重重敲擊著拐杖。
「你也不想想，以前她勢單力孤你都沒辦法把人家怎麼樣，現在對方聲名鵲起，出入都有保鏢，背後還有勢力支持。
你現在還在想著這些上不了台面的招數，你是不是覺得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查不出來這背後的凶手是誰？
就算讓你得手了，有沒有想過我們許家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擺平這件事？
有沒有想過萬一對方背後的勢力用同樣的手段報復回來怎麼辦？
我上次進的是醫院，下次是不是還要去火葬場走一圈啊？」
許勁松被一頓狗血淋頭的臭罵，卻也不敢還口，只能訥訥應是，心中卻無比郁悶。
他許勁松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靠的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然而不知道從何時起，自己這一套屢試不爽的處事方法卻接連踫壁。
找個普通律師的麻煩，卻被個路人甲壞了好事。
想套路高媛，警察又突然亂入攪局。
給長青生物下絆子，反而讓對方因禍得福。
等找到幕後黑手，準備一發狠六親不認吧，特麼的頂級職業殺手都能給我掉鏈子……
這種被命運針對的感覺……
今年也不是我許勁松的本命年，怎麼就流年不利了呢！
許伯年見許勁松口服心不服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怎麼？你以為我對你失望，只是因為你眼睜睜看著高媛坐大嗎？
我失望，是因為你到現在連自己到底輸給誰都還搞不清楚！」
「嗯……您是說三叔？」許勁松想了想。
「那你未免也太高看他了！難道你到現在還以為，高媛背後那人會是許伯黎？」
「這個……」許勁松張了張嘴。
是啊，長春生物和秦嶺項目就算了，可要說許伯黎能幫高媛刷上世界波……怎麼想都有些太過天方夜譚了。
有這技術，許伯黎肯定肥水不流外人田，選擇讓自己那個獨苗兒子去出這風頭啊！
總不至于高媛是他私生女吧？
「哼！被人當槍使了都不知道！
幾條謠言，就讓你亂了分寸，搞得現在，眾叛親離，內憂外患！
你要是再不醒悟，那我真的要重新考慮，你到底適不適合當許家的接班人了！」
許勁松嚇得心中一跳，趕緊認錯。
「是！父親教訓的是！三叔他確實不可能有那麼大能量，這高媛屢屢有如神助，背後一定另有高人！」
「你認為會是誰？」
「這個……高媛的父親雖然已經去世，不過生前桃李滿天下，門生故吏不少，或許是遺留下來的人脈……」
「嗯！的確有這個可能，那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我立刻讓人去調查，一定會盡快把高媛背後的人找出來！
您放心，搞清楚對方的背景之前，我絕不會輕舉妄動！」
許伯年看著他，幽幽道。
「對方既然能有這種本事，就絕非泛泛之輩，對我們許氏而言或許都是一個強敵，你難道就沒想過，跟高媛認個錯，大家冰釋前嫌？」
許勁松神情一滯。
什麼？讓我主動去跟高媛認錯？
不說自己已經把高媛得罪的死死的了，就算自己願意厚著臉皮求原諒，旁人會怎麼看自己？
「妻子痴心被拋棄，離婚後狠狠報復前夫，前夫痛哭流涕跪求原諒……」
這種女頻狗血劇情……自己居然是被裝逼打臉的男配角？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以後別人會怎麼評價他許勁松？
被一個女人逼著跪下唱征服的男人？
這讓他以後還怎麼抬得起頭做人！
「唉！」
看到許勁松的表情，許伯年就猜到了答桉，忍不住幽幽一嘆。
許勁松見狀，趕緊出言道。
「爸！如果別人都敢到頭上拉屎撒尿了，我們卻一味退讓，那別人會怎麼看我們許氏？
對方來者不善，我們也不是軟柿子！
您放心，不能動高媛，不代表就拿他們沒辦法！
我已經跟洪樞機那邊打了招呼，請他幫忙多‘照顧照顧’長青生物。」
許勁松在「照顧」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對方就算是強龍，到了蘇市，他也得知道這一畝三分地到底姓什麼！」
許老爺子沉吟良久，終于點了點頭。
「嗯！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對了，听說洪樞機的的女兒剛離婚不久，有機會，你們多接觸接觸。」
許勁松聞言臉色一僵，洪樞機的女兒自己又不是沒見過……
不過看著老爺子此時的臉色，只能強忍著反胃點點頭。
「我知道了！」
直到許勁松離開房間關上房門，許伯年這才又是幽幽一嘆。
不論是高媛，還是許伯黎，但凡許勁松的手段不做的那麼絕，事情就不會演變到如今這種內外交困的地步。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勁松手段夠狠，夠果決，這是優點，卻也是缺點。
他適合創業，卻不適合守業。
許氏集團交到他手上，要麼飛黃騰達，要麼萬劫不復啊……
想到自己另一個小兒子，他又是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勁風最近在干什麼？」
「回許董，許總給了三少一筆資金，听說正忙著和一幫朋友拍電影，還掛了一個監制的頭餃，所以最近一直呆在魔都。」
「唉！」許伯年一臉無奈。
不是玩車，就是玩電影，回國了也不干一件正事兒。
這大號沒練好，小號卻明顯是練廢了……
可惜，要是老大還活著……
……
會議室。
「這些就是我們最終擬定的第一批高新技術重點扶持企業。
大多涉及新材料、新能源、半導體、基因技術、信息技術、前沿醫療……」
胡sz拿著激光筆，對參會眾人介紹著投影上的資料內容。
坐在主位的是一名發際線略高，滿臉威嚴，約莫五十幾歲的中年男人。
這就是蘇市現在的一把手，樞機洪天放。
他看著眼前的企業名單，掃過最後一家公司時，突然眉頭一皺。
「長青生物？之前幾次會議的扶持名單上，似乎並沒有這家企業吧？」
「哦！這是昨天剛剛加進名單的。」
「昨天才加進名單的？為什麼？」
面對洪天放有些追根究底的姿態，sz胡永華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種正式會議上的發言，特別是洪天放這種位高權重者的公開發言，那都是需要深入解讀的。
擬定扶持名單這種市政發展項目，一般來說都是胡永華這邊的工作。
即便洪天放是有關系需要照顧，那也早就已經加進名單里了。
沒有特殊情況，洪天放基本只是走個過場。
此時他既然特地點了出來，那就說明對方對長青生物入圍很可能是有異議的……
「哦！您這兩天忙著組織學習講話精神，可能沒有關注到，這個長青生物可是為我們蘇市企業大大的爭了一回光。」
胡永華笑著將事情稍微解釋了一番，這才又道。
「像這種既有社會責任感，又能潛心研發國際前沿技術的科技企業，不正是我們響應上級號召，需要重點扶持的對象嘛！」
洪天放皺了皺眉，沒想到這長青生物居然還有這種本事。
不過，要是進了市里的重點扶持企業名單，我還怎麼找理由好好「照顧」對方？
不就是一篇論文嘛！
也就是蹭了一波熱度，否則誰會知道他們有這麼個技術突破？
他呷了口茶，問，「那麼，除了幾個新聞，這長青生物，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成績嗎？
這家企業，去年上繳利稅幾何啊？」
底下的人相互對視一眼。
話說到這，在場眾人哪兒還能不明白領導的態度。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洪天放獨獨針對這個長青生物，不過領導的態度那自然就是屬下的態度……
「據我所知，這長青生物業績平平，以往並沒有給市里上繳多少稅收。」
「我也覺得有些不妥，偶然性的一個技術突破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我認為，我們需要的是綜合考量企業的歷史業績，要是只論某項技術突破，我們市里許多的老牌企業也曾經成果輝煌。
這對其他企業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呢？」
「嗯！這一點確實應該考慮到……」
胡永華眉頭微皺。
雖說區區一家企業的扶持名額，對他而言並不是十分重要的利害關系，不過本著為企業負責的態度，他還是試著爭取道。
「我覺得評估一家企業，以往的成績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卻是看它未來的發展潛力。
只要企業有技術，產品有市場，那還怕利稅不滾滾而來嗎？
洪樞機，我認為這樣的潛力股，值得我們冒一次險。」
洪天放皺了皺眉。
旁人察言觀色，立刻就替他開口了。
「胡市，政策扶持可不是風險投資，政府的扶持資金也都是有限的。
這增加一個扶持企業的名額，我們可是要付出真金白銀的！
我認為，我們還是應該將有限的資源，投入到收益更加明確的老牌企業中。」
「嗯！說的也有道理，最近市里資金確實不太充裕。
別的不說，濱城造船廠那邊是三天兩頭來要錢，今年的財政預算已經是捉襟見肘。
多一家扶持企業，我們的財政就多一分負擔。
就算要響應國家號召扶持高新技術企業，那也得結合我們當地的實際情況，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不是。」
面對一個個冠冕堂皇，連他也說不出錯處的理由，胡永華心中一嘆，知道這長青生物怕是無緣第一批入選名單了。
「嗯！既然如此，那這長青生物就放入備選名單吧，您覺得呢？」
「可以！」洪天放見目的達到，點了點頭。
「對了胡市，濱城造船廠紓困的臨時小組是你負責的吧，這可是我們往年的利稅大戶，現在情況處理的怎麼樣了？」
胡永華聞言，臉色微微一僵。
濱城造船廠的破產危機已經醞釀了一年多了，之前沒人接手，偏偏他一來就接下了這個燙手山芋。
「不瞞您說，一想到造船廠那幾千名員工，我就夜不能寐，只不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這件事，怕還是得財政從銀行系統這邊想想辦法……」
濱城造船廠這種負債累累破產在即的，哪家銀行敢放貸？
那幾家敢放貸的，現在還成天堵在人家門口要債呢……
沒見每次造船廠來人，他都是繞著走啊？
「唉！所有人都在張嘴要錢，市里也難啊。
所以說，這花錢的只要動動嘴，哪里知道當家背後的難處。
胡市，錢的事財政這邊盡量配合，不過如何給造船廠紓困，還是得你這個小組負責人多想想辦法。
方法總比困難多嘛！
要是所有問題都要用錢解決，那還要我們這些干部做什麼？」
胡永華頓時扯了扯嘴角。
這不就差直說我就是那個只知道張嘴要錢的？
「好吧，我回去再想想辦法。」
……
會議結束，胡永華陪著洪天放當先走出會議室。
雖然心情很不美麗，可還是得強作笑顏，陪著演一出將相和。
「對了胡市，我听說令公子的it公司最近發展的相當不錯，還在魔都的大賽里拿了大賽冠軍，這種優秀企業，怎麼沒有一起加入這一批的名單里啊？」
洪天放看似隨意的問，眼里卻透著股莫名的意味。
沒想到對方居然會知道胡一飛的白堊紀公司，胡永華愣了愣。
「洪樞機謬贊了，不過是那臭小子一點小打小鬧，還上不得台面。」
「呵呵！虎父無犬子，你就是太謙虛了，正所謂舉賢不避親嘛！」
洪天放語氣輕松。
突然眼前迎面快步走來一個十分眼熟的身影……
看到那人的一瞬間，胡永華差點沒忍住就想掉頭就走。
可那人腳步極快，眨眼就到了跟前。
胡永華心中哀嘆一聲，暗道今天這臉怕是要丟大了。
包括洪天放在內，所有人也都是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胡永華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
「馮廠長，你……」
「胡市，謝謝！太感謝你了！」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