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將至,永夜星的這個冬天格外的寒冷,幾乎天天都是暴雪傾盆,露天的鍋爐也每天都要清理四周的積雪。
鍋爐此刻已經從峽谷中建到了地面上,高處帶來的慣性可以很容易的將熱水輸送到地洞中。
甚至還有一部分的鍋爐用來發電,電動履帶帶著大量的煤炭送入鍋爐中,形成了一個循環。
現在凍土的人已經準備收割儲存食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會是一個最難過,也是最好過的一個冬天。
但是顯然,命運並不卷顧凍土的人民,此刻,他們不知曉的是,一個巨大的危機正在靠近。
不過現在,正在有人為他們負重前行。
雀鷹與天海兩位年過花甲的老人正披著厚重的犛牛皮迎著風雪前行,四周的風雪被他們用第五要素抵擋著。
他們從中午開始出發,一直走到了現在,他們翻越了一處雪山,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在雪山的峽谷中,一堆張噴正駐扎在那里,高聳的堅冰形成了圍牆將這些帳篷圍住,為他們遮擋暴雪。
一群身穿甲胃的戰士在手持武器巡邏。
雀鷹跟天海對視了一眼,接著,繼續往山下走去。
「誰!?」
他們並未刻意的隱蔽身形,所以很快,他們就被守衛發現了。
雀鷹走上前,將自己的兜帽拉了下來。
「是我。」
那守衛微微張大了眼楮,顯然沒有想到來人,他略顯錯愕的說。
「雀鷹大人,您您還活著?」
「這片凍土,還殺不死我們。」雀鷹另一側的天海開口道。
守衛聞聲看向雀鷹身側,接著,天海也拿下了自己的兜帽。
「天天海大人!?」
「你們的領兵是誰?」雀鷹問道。
「是安哥大人。」
「安哥嗎。」天海低聲輕喃,頓了頓,他抬起頭道,「帶我去見他。」
「是。」
說著,就帶著雀鷹等人直接進入到了主帳篷外。
那守衛站在帳篷外,恭敬的說。
「安哥隊長,雀鷹大人跟天海大人求見。」
帳篷內沉默了良久,接著,帳篷內傳來省聲音。
「讓他們進來吧。」
守衛拉開帳篷簾子,對著雀鷹跟天海道。
「兩位大人,請」
雀鷹跟天海走入了帳篷中。
帳篷使用的材料是由第五要素具現的,有著很強大的保溫效果,所以在進入的瞬間,他們就能明顯的感覺到這里面很溫暖。
當然,這是相對的,相比于凍土的集中供暖系統來說,這里的氣溫依舊相當寒冷。
帳篷的中間擺放著一張組合拼接的木床,床上則擺放著一張桌子。
一個身披著黑色長袍,脖子上掛著項鏈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床上,桌子上擺放著水壺。
水壺正冒著騰騰的熱氣。
「看起來,教皇說的沒錯,你們確實找到了新的希望。」安哥打量著雀鷹跟天海,眼中閃爍著微光。
頓了頓,安哥拿起了一側的水壺,給放置在一側的桌子上的水杯倒了一點熱水。
「來喝點熱水吧,這一路,應該不好走吧。」
這副高高在上的主人般的姿態,令雀鷹跟天海兩人都微微皺起了眉頭,但他們也並未言語。
「喝水就不必了。」雀鷹開口道,「我來此,是想向你們確認一件事的。」
安哥抬起眉毛,看向他們。
「樂土的軍隊,是否馬上就要到達這里了,你們準備,奪取原本屬于凍土之民的土地,對嗎?」雀鷹問道。
「再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能否先告訴我。」安哥目光灼灼的注視著雀鷹,「是誰告訴你們的?」
「這並不重要。」雀鷹說。
安哥笑了笑,「看起來,幾位大人即使離開了,也一直心系樂土啊。」
頓了頓,他自顧自的說道。
「你們或許不知道,在你們離開的這段時間,樂土經受了很多的災難,已經根本無法提供我們生存了。
絕望的氣息籠罩著整個樂土。
你們知道,當我們知道凍土還有一個地方可以提供給我們生存的時候,我們究竟有多麼喜悅嗎?」
「只要撐過這個冬天,重新出現的太陽就會化開堅冰,我們可以在凍土生存,甚至嘗試耕種。」雀鷹道。
「可我們撐不過這個冬天了!」安哥的話語中帶上了些許厲色,他看向雀鷹,「雀鷹大人,你此行的目的,是為了說服我們,放棄這場戰爭,對吧?」
「我們可以都不浪費各自的時間,也無需欺騙我們,我們都知道,那個地方住不了這麼多人。
想要阻止這場戰爭,很簡單。」
安哥抬起頭看著他。
「繼續實行神棄者政策,將魔力低下的,弱小的人類淘汰。」
「這不可能!」雀鷹幾乎是想都沒有想的否決了這一點,他看著安哥。
「樂土已經拋棄過他們一次了,他們依靠著自己的努力,自己的智慧,依靠著不屈的信念跟無數人的犧牲才建造了那個地方。
現在,拋棄掉他們的人又要來奪取他們付出了一切的地方,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道理!」
「雀鷹大人。」安哥又一次的開口道,這一次,他加重了語氣。
「您已經因為天真而失去了一切,即使到現在,您還沒有認清楚現實嗎?
樂土有著最優秀的人類血脈,他們最強大,最聰明,受到神明的卷顧。
他們是最該延續下去的族群,你們那些弱小的血脈,根本沒有延續下去的必要。
那只會污染人類的血脈,只會讓人類越來越弱小!」
「那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沒有人可以替他們做出選擇!」雀鷹厲聲道。
安哥抬起眉毛,「那看起來是沒得談了。」
這時,天海開口道,「安哥,你的老師與我是好友,他跟我提起過你,你是一個對樂土十分忠誠的戰士。
你的志向是守護樂土的每一個人。
但是啊,你是否想過,住在凍土的人民,同樣是樂土之民。
我們同文同種,你難道要看著雙方就這麼自相殘殺嗎?」
安哥沉默下來,「這一切我都明白,天海大人,但這已經沒有其余的辦法了。」
「我們可以為你們提供一部分食物與衣物,我們可以一起努力擴大地下城市的空間。
直至這個冬天過去。」
「您覺得,有更加溫暖的地方,樂土的人會願意居住在寒冷的地面嗎?這個冬天將會比以往都要寒冷。
況且」
安哥的話語一滯。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命令,是教皇大人下的,他已經在全樂土進行了動員。
現在,全樂土上下,都想要住進那所謂的神賜之地。」
「那根本就不是你們的神賜予的!」雀鷹壓抑著怒火道,「是你們被拋棄的人,耗費了數代人,一點一點的建立的!」
「但所有人都這麼認為,亦或者,您想要與教皇大人親自談一談?」
雀鷹沉默了下來,如果可行的話,他倒是不介意去跟教皇談一談,但他知道的是,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教皇的固執,他已經領教過了,並且已經付出了代價。
他真正想要說服的,是真正上前線的戰士。
「你們知道,冰封永夜的凍土為何會重新出現陽光嗎?」雀鷹開口道。
安哥抬眸看向他。
「因為,真正的天神蘇醒了,他擊敗了籠罩在我們頭頂的黑暗,那天的那一幕,我想,樂土的人也都看見了。
樂土為何會遭受那樣的災難,而凍土,又為何會出現這樣的神賜之地。
我覺得,你應該好好想想。」
安哥凝視著雀鷹,片刻後,他道,「你什麼意思?」
「我們,才是真正受到神明庇佑的。」雀鷹認真的看著安哥,「你們都被教皇哄騙了!
你們所信奉的神,是導致這片土地冰封永夜的真正的罪魁禍首。
導致我們經受這種苦難的罪魁禍首!」
「雀鷹大人!」安哥加重了語氣,「您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您在瀆神。」
「我很清楚。」雀鷹看著安哥,「這場戰爭我們可以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輸家一定會是樂土,因為我們有神的庇佑。
而你們背後的存在,則是神的手下敗將。」
「這是我听過最好笑的事情。」安哥笑道。
「事實會證明一切的,如果你對四周的一切產生懷疑,亦或者感到不安,可以隨時來找我們。
來世依舊會歡迎你們的到來。」
「來世?」安哥皺起眉頭,「你們居住的那片土地?」
「不,是死後的世界。」雀鷹看著安哥,「只有神的信徒、為正義而戰死的戰死,以及善者才有資格進入。
人們可以在那里獲得永生,享受無盡的美酒與佳肴。
而如果進不了來世,人們死後,就會進入冥府,那里是魔神居住的地方,一個可怕且永夜的地界。」
「開始編故事了嗎?」安哥不屑的說。
「我已經將真相告知你們了,如何在合適的時機做出正確的選擇,是你們的事情,與我們無關。」
雀鷹看向天海。
天海也隨之會意,跟著雀鷹轉身離開。
他們拉開帳篷,剛剛那個帶他們來的守衛頓時驚慌的站直了身子。
「雀鷹大人,天海大人。」
雀鷹看了一眼那個守衛,對著他點了點頭。
在剛剛,他就發覺這個守衛在這里偷听了,偷听的不只他一個。
這個帳篷並不隔音。
懷疑種子已經種下,他今日在這里說過的話,會隨著這些底層的守衛的嘴巴逐漸的傳遍樂土的軍隊。
對于這些人來說,這只是一個八卦,一個午間雜談。
他們或許並不在意,甚至對此嗤之以鼻。
但只要到了某個契機,這個種子就會開花結果,最終完成他們想要完成的事情。
他們繼續往前走著。
但他們剛剛踏出這個營地半步。
一顆火球就從遠方的天際直沖了過來。
雀鷹跟天海的反應很快,幾乎是同步向著兩側跳開。
「轟!」
火球轟的一聲砸在冰雪上,瞬間融化了一片冰雪,洶涌的水蒸氣緩緩上升。
雀鷹跟天海齊齊轉過頭看向不遠處。
在那里,一群穿著教士服的男人站在山崖上注視著他們,有男有女,有中年人有老年人。
安哥聞聲慌忙的從帳篷中出來,抬起頭看著懸崖上的那些人,連忙低下頭道。
「海因主教。」
「安哥。」
被稱之為海因的老者是一個瘦削的老人,他的眼角上挑,狹長,看上去略顯陰沉。
他沉沉開口,「敵人就在你的面前,你為何要放他們離開。」
「什什麼?」安哥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回過頭看了看雀鷹跟天海,「海因大人,可他們是」
「那麼,他們現在是樂土的人嗎?」海因打斷了他的話語。
安哥沉默了下來。
「他們已經被驅逐出了樂土,並且即將成為我們的敵人。
他們都是樂土花費資源培養出來的強大的魔法師,絕對,不能讓他們回去!」
海因冷酷的下令道。
他看向雀鷹跟天海,揮出手。
「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