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鎮到，剛一下車，許凌就和其他人一樣，被一大群大爺大媽圍住。
「住宿走不走。」
「八十一晚上。」
「包吃包住一百二。」
「睡覺不，兄弟，睡覺不？」
不過相比市區火車站里的場景，永安鎮的大爺大媽們要克制不少，畢竟來的人大概率是武者，一不小心磕了踫了，恐怕沒辦法直接往地下躺，因為旁邊就是邊境，一出去哪還找得到人。
許凌一路擺手沖出了包圍圈，來到了街上。
出乎他的預料，永安鎮比想象中要熱鬧不少，有了淘晶者聚集，自然就有對應的需求，衣食住行都少不了，此地就像那些旅游古鎮一樣，街面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酒店民宿，除此之外就是武者相關的店鋪。
出了邊境，就開始有魔獸橫行，打打殺殺都是常事，這一打起來，就免不了受傷，因此也養活了一大堆診所藥店。
再有就是野外生存的裝備器具店，帳篷、戶外服裝鞋帽、便攜式金屬火炬之類的，然後還有武器店。
由于國家鼓勵武者狩獵魔獸，采集溢魔晶，所以在邊境不禁止冷兵器，如果有心，青龍偃月刀都能買，當然這種非常規兵器得預訂。
許凌先解決住宿問題，找了一家位置相對偏僻的賓館，畢竟是來掙錢的，條件什麼的也就不講究了。
放下行李，又走進了不遠處的一家飯店。
由于此時已經是午後，所以店里一個客人都沒有，老板見了他很熱情。
「隨便坐隨便坐，吃點什麼？」
許凌點了兩個菜，老板 嘰 嘰炒好了端上來，結果人不走，自顧自地在旁邊的桌子做了下來。
「小伙子，你這年紀看著沒多大啊，來邊境淘晶的？」
「嗯哼。」
許凌謹慎地沒有多說，但也沒有故意掩飾，畢竟到這種地方的人，肯定不會是來旅游的。
邊境不比內陸城市，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治安也差上許多，所以為了盡量不暴露更多的信息，他決定采取一個策略，不說話，裝高手。
老板見他不開腔，倒也不在意，自顧自地繼續說︰「不錯，年紀輕輕能有這份謹慎，活下來的幾率要大一點。你不知道啊，我在這兒開了十年店，見過很多看起來跟你差不多的年輕人，哎，大部分都是非死即殘。」
「你說你們何必呢，錢是個好東西，但命更重要啊。出去打生打死也不見得就能有收獲，一個不小心，哦豁，命沒了。」
「別光吃啊，覺得老哥說的不錯吧？還是小心為妙，你看你這麼年輕，以後的路還長，就算沒死在境外，哪怕落下個殘疾也可惜啊。」
許凌忍了半天，此時終于繃不住了︰「……老板你這兒平常生意不怎麼樣吧？」
「是啊，嘿，你咋知道的？我想了這麼多年也沒想出原因。」
「給你個建議，平常好好開店，沒事別說話，可能會有起色。」
「為什麼呢？哦，我懂了，因為來的都是淘晶的武者，太累了所以喜歡安靜對吧，嗯……有道理有道理，謝謝你啊小伙子。」
「……不客氣。」
許凌沒多解釋，反正結果一樣，原理有點偏差無傷大雅。
吃完飯臨走前，話癆的老板提供了一條還算有用的信息︰「小伙子，如果你確實想出去淘晶的話，可以去鎮里的小廣場看看，那邊每天都有找隊友一起走的。」
許凌原本並沒打算找隊友，不過反正下午只有半天時間，不尷不尬，出境來不及在天黑前趕回，不出境又沒事干，既然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心想干脆去看看。
在踱步前往廣場的路上，許凌心里很憧憬。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老派奇幻小說里那種招募佣兵的場景，能人異士齊聚一堂，光頭戰士，瘦削盜賊，金發碧眼的漂亮女法師。
結果到了之後，眼前的場景讓他好久沒回過神來。
「這也太尼瑪low了……」
只見地磚破碎的廣場上的確有不少人，但是絲毫沒有幻想中那樣的冒險者的風采，淘晶者們東一坨西一坨，灰頭土臉地蹲著，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躲在棉襖羽絨服里搓手手。
在每一坨人身旁，都放著從紙箱上剪下來的硬紙板，上面用記號筆寫了招人需求。
[平均武力指數1.88，已3人，滿5人發車，火行功法者優先。]
[2.13大佬帶隊，只差一人，誠心的隨便來。]
[平均1.68老手找車頭，要求1.80以上，可拿五成。]
許凌撓撓頭，原來他看的攻略還是保守了，想不到這些淘晶者的武力指數都這麼低。
事實上，他的確是因為身在武校而被蒙蔽了，畢竟周圍都是羅知行寧清霜這樣的狠人，哪怕一般學生也有個1.0上下。
而這些自由武者不同，他們大多是年輕時沒能從武校畢業，或者沒上過武校，花了十年八年甚至小半輩子才將武力指數提升到了1.6，1.7，戰力勉強比在校學生高些。
但因為年紀大了，也就沒有成長空間，軍部、大公司、世家門閥都不會要，又不甘心去小公司拿一份穩定但沒有驚喜的死工資，索性投身邊境，做起了一夜暴富的美夢。
許凌看著大大小小的紙板，心里有些猶豫。
他從沒出過邊境，只是在攻略上看了些注意事項，如果能夠加入一支有經驗的隊伍，那無疑會安全許多。
可這樣一來，獲得的收益也必須跟別人分，而且出了關就是法外之地，踫上黑吃黑也很麻煩。
廣場上蹲著的人們立刻就注意到了這個年輕的不速之客，有人吹了一聲口哨，嚷道︰「時代變了啊，小屁孩兒都敢來邊境了。」
其他人大多沒說話，但眼神都上下打量著許凌，說不上不懷好意，但肯定不算友善。
這些邊境老炮兒大多數都是壯年，年紀更大些的中年人也有，很難想象到許凌這樣的年輕人會擁有超過2.0的武力指數，所以多多少少有些輕視和嗤笑，覺得這小子太魯莽了。
一個頭戴氈帽的女人听到嘲笑聲不由地皺了皺眉，向許凌走了過去。
「小弟弟，你成年了嗎，這就想出關淘晶？」
「我已經從武校畢業半年了。」
許凌之前查過，原則上是不建議未成年人獨自出境的，如果真要這樣做，也最好在監護人的帶領下，不過這只是建議，也沒人真的查身份證。
但許凌不願節外生枝，索性聲稱自己已經畢業成年。
「膽子不小，剛畢業就敢來這種地方，听姐一句勸，再好好考慮考慮，否則出了邊境再後悔，那可就晚了，你武力指數多少，有1.5嗎？」
報這個數字已經算是給面子了，其實她的預期連1.3都不到。
「嗯……」
許凌在考慮要不要說實話，出門在外，跟這些人混在一起，留一手底牌很有必要，況且，他從沒去武者管理局檢測過，沒有蓋章認證的報告單，即便出真實的武力指數，恐怕他們也不會信。
正想著，他忽然听到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是我弟弟，不是一個人。他1.35，我2.11，能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