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扎塔拉完全確定的眼神，哈莉只能硬著頭皮道︰「約翰，你該听我的，早點報警，至少能把夜總會的人驅逐出去。
可你偏偏很自信，說整個過程就像照著菜譜做菜一樣簡單。你的傲慢，害死了幾百人。」
「咕咚咕咚咕咚」
一連串泡泡冒出，差不多裝滿半個經驗罐子了，哈莉卻沒在意，反而把視線看向扎塔拉。
扎塔拉滿臉驚疑，喃喃道︰「臨終蛻變果然奇妙，無法預測，無法揣度。」
「what，臨終蛻變？」里奇幾人一起叫。
扎塔拉看著哈莉，神色復雜，緩緩道︰「上周我見到康斯坦丁時，以為五年內他都無法打開蛻變期的大門。
可今天這場遭遇，還有你的話，讓他此時便開啟臨終蛻變，而且還是非常罕見的心靈和認知之變。
我剛過來時，康斯坦丁還卡在半途，不進不退，非常危險。
我讓你繼續，也只是大法師的靈覺一動，預感到你能幫他。
果不其然，他已正式踏入蛻變期。」
「這」哈莉一臉嗶了狗的表情。
上次讓羅比地獄升天堂，這次直接讓康斯坦丁開啟臨終蛻變。
到底是她擼韭菜，還是給韭菜施肥？
「你的話很普通，但你的語言」
扎塔拉雙眼被銀芒覆蓋，哈莉直覺全身內外、包括靈魂都被看個通透。
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心中對這個小胡子中年男產生莫名恐懼。
——他的實力絕不僅是魔法宗師，八成在向「神靈巫師」靠近。
忽然間，哈莉心里有所明悟。
「別害怕，我只是在觀察你的命運。」
扎塔拉柔聲安撫一句，散去瞳孔的銀芒。
哈莉更不舒服了。
剛一見面就觀察她的命運，狂妄自大、自以為是。
「你看到了什麼？」她不動聲色地問。
扎塔拉疑惑地搖了搖頭，「不需要冠冕堂皇的華麗辭藻，你似乎很容易就通過簡練直接的語言，讓人陷入懺悔。
但你的血脈中，沒追溯到精通靈言的術士祖先，你的天賦或許是後天的？」
讓人懺悔，肯定是靈魂深處進化至寶的特殊功效。
它在抽取某種和意志有關的能量，再用這種能量增強她的精神和意志防御。
見扎塔拉沒發現她的秘密，哈莉心情放松了些，說道︰「我曾經做個修女，掌控一家小教堂，很多信徒都想要找我做懺悔，都說我很會講經。」
扎塔拉釋然道︰「你可能真的有成為教士的天賦，做上帝在人間的牧羊人，總比跟著亂七八糟的黑巫師瞎混好。
哈莉，我真誠地建議你。
放下現在的一切，重新披上修女袍，在天堂陣營，你能有個非常美好的前程。」
哈莉表情古怪。
朱迪斯幾人也奇怪地看著她。
見哈莉表情，扎塔拉指著滿目廢墟，嚴肅道︰「你看看黑魔法的代價，繼續在這條道上走下去，你們早晚沒個好下場。」
哈莉心想，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如果有其它選擇，他們每個人都想學習正統魔法。
不過扎塔拉的話，也不是沒道理︰成為一名修女，為別人做懺悔，似乎真的前途光明。
即便普通人是小韭菜，能榨取的經驗較少，可萬一讓人臨終悔悟，成了聖徒，不僅在現實中賺取好名聲，她還能從天堂另外拿一大筆佣金。
對了，一旦在修女職業上干出名堂，她還有機會接到驅魔任務。
一舉四得，何樂而不為？
「大師，你的教誨讓我感觸頗深，過段時間我就買個教堂，重新兼職修女。」她真誠道。
「呃，兼職？」扎塔拉臉頰肌肉抽搐，「你不肯放棄社團大佬的身份？」
「以大師的見識，肯定曉得，講究‘慈悲為懷’的天朝和尚，也時常作怒目金剛。
我覺得，我可以成為金剛修女。
左手來復槍，右手十字架。
前邊老板椅，小弟來拜我；後店基督像，我去拜上帝。」哈莉一本正經地說。
魔法大宗師也繃不住了。
「你隨意。」他表情扭曲地說。
這時，杰森布拉德問道︰「扎塔拉，你來此，是為處理靈異事件的？」
「沒錯，我接到暗影局一位朋友的電話，他們發現此地有高等級、大規模地獄魔力反應，卻無法立即派人處理，就請我過來看看。」
說到這兒，扎塔拉露出詫異之色，「你難道是被召喚過來的？誰有資格召喚你？」
杰森布拉德指著哈莉道︰「是她，她不知從哪知道的‘梅林契約’，不僅能召喚埃崔根，還把我拉了過來。
半小時前，我還在大西洋彼岸的都柏林，參加一場老朋友的聚會呢。」
「梅林契約，我都是第一次听說。」扎塔拉疑惑看向哈莉。
「我和一個惡魔賭博，贏來的。」哈莉聳聳肩，隨意道。
「只這一次，埃崔根說的。」杰森道。
哈莉苦笑點頭。
其實她沒說謊，召喚埃崔根的機會，就是玩撲克牌贏來的，不過不是她，而是歡喜。
只能用一次，是她臥底巫師團的報酬。
並非知道惡魔真名，就一定能召喚它。
大多數腦子不混亂的惡魔都可以拒絕召喚。
比如，馬車三女巫，除了哈莉，最近百來年罕有人成功過。
不過，普通召喚儀式之外，還有一種專屬祭祀儀式，可以百分百成功。
哪怕是路西法，知道祂的專屬祭祀儀式，也能讓它響應召喚。
「扎塔拉，這里交給你了，有空找我喝酒，現在我得離開了。」
杰森和扎塔拉打聲招呼，又向哈莉點點頭，一步跨出，消失在空間門里。
扎塔拉掃視現場幾人一圈，淡淡道︰「洛格的事與你們無關，但夜總會死了兩百多人，瞞不過去。
事實上，這會兒外面已經圍攏一大群警察和記者。
必須有人為此負責，這也是暗影局先前和你們的約定。」
雖然之前哈莉不停責備康斯坦丁，但她也知道，渣康本心是好的，‘以大鬼驅小鬼’的策略也算合理。
只不過涅加爾太狡猾。
或者說，黑魔法代價太大，來得太意外。
「反正這里沒活口留下，就說夜總會主人洛格召喚惡魔失控」
「不行，我不會與你們同流合污，而且警方和暗影局都知道這件事，掩蓋不了。」扎塔拉嚴厲道。
哈莉面露詫異之色，你個魔法大宗師，敢說自己沒召喚過惡魔和異界生物？
這會兒在咱們跟前扮純，是幾個意思？
里奇、弗蘭克、朱迪斯也臉色難看。
他們都覺得哈莉的建議非常好，畢竟事情的起因的確是洛格。
要不是為了救他女兒阿斯特拉，哪里會弄成這樣？
一陣尷尬難堪的沉默中，蹲在地上默默流淚的渣康站起來，神情恍惚地說︰「是我的錯，我來扛。你們先離開，我願接受法律的制裁。」
「約翰，你——」澤德欲言又止，滿臉擔憂。
哈莉皺眉道︰「約翰，你現在進入臨終蛻變期，不適合打官司。」
「現在只有懲罰，能讓我好受些。」康斯坦丁搖頭道。
「你確定？」哈莉狐疑打量他，「你這會兒的狀態很不對勁。」
康斯坦丁擺擺手，「我很清醒，完全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你們快離開。」
幾人還準備再勸，扎塔拉直接打開一道藍色空間門，道︰「他已經做出選擇，要麼你們離開，要麼陪他一起。」
「要不，我們先離開，然後幫約翰打官司。」朱迪斯拉著哈莉的手臂，小聲道
打個屁的官司，當天康斯坦丁被逮捕入獄，第二天這群家伙就樹倒猢猻散，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哥譚。
只康斯坦丁名義上的女友澤德，留了下來。
而且官司也沒法打，康斯坦丁直接認罪，誰也幫不了他。
半個月後，康斯坦丁以‘參與邪教活動，造成重大傷亡’的罪名，被判刑十年。
不過他被警察逮捕後，經常性在監獄和法庭上出現癲癇、口吐白沫、神經性抽搐、癲狂失智等癥狀。
經過多位心理醫生檢查，認定他得到極為嚴重的精神病。
于是，他沒能去成哥譚大名鼎鼎的黑門監獄，反而被送入更加大名鼎鼎的阿卡姆精神病院。
哈莉向上帝發誓，她沒做任何手腳。
事實上，她對康斯坦丁現在的狀態非常擔心，因為她知道他沒偽裝，也沒得病。
可他的狀態，比精神病更加凶險。
臨終蛻變只有七分之一的存活幾率。
哈莉的蛻變，是麻瓜身體漸漸適應魔法元素，相對來說比較普通，也比較安全。
康斯坦丁則是罕見的心靈與認知之變。
人的三觀，由其生存環境和教育程度決定。
最簡單的例子，生在紅旗下的天朝騷年，和米國佬，就三觀有差異。
古人和現代人，在智商上沒區別，三觀卻天差地別。
而超凡世界與普通世界的差別，遠超古今和中外之別。
哈莉是身體在適應超凡力量，康斯坦丁則是心靈和認知在適應超凡。
這種蛻變更加不可預測，也更詭傑凶險。
說句「九死一生」，都不夸張。
康斯坦丁被送入阿卡姆當天，哈莉遇到了扎塔拉。
「大師也來看望約翰？」她的態度算不上熱情。
「如果我要探望他，不會讓任何人知曉。」扎塔拉神色復雜地看著她，「我是專門在等你。」
哈莉心中一動，「為了約翰？」
他輕輕點頭，表情詫異，「你怎麼猜到的？」
哈莉淡笑道︰「大師若單純找我，一定會去格斗場。」
他說︰「臨終蛻變沒有固定模式，無法預測，它的本質就是一個人在超凡環境下的蛻變。
世上沒完全相同的兩個人，自然也沒完全相同的蛻變。
法師們也只能根據無數年來的經驗，總結出幾大分類。
心靈和認知之變很罕見，卻不是前所未有。
我知道如何最大程度地提升康斯坦丁的存活幾率，只希望你別來干涉這個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