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學儒當為何!

作者︰君問蒼天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這一道光芒從貢院之中蕩漾開來的時候,滾滾雷聲如大鼓重重敲響,在每個人的耳膜邊震動。

霎時間,這周圍的寒風似乎都已經停下,不少的人此刻也是猛然頓住,只見到下一刻一道道文星光芒從那貢院之中蕩漾而出,青色,紅色,紫色,各種顏色的文星光芒此起彼伏的從貢院之中迸發而出,交織錯落,絡繹不絕。

那文星光芒如同漣漪般掃過眾人,向著四周滌蕩開來,卻難見得其帶來了什麼不同的變化。

眾人疑惑幾分,卻是被那莫名的雷聲給激起,當下紛紛起立,環顧四周。

他們甚至已經確定,這不同尋常的情況,必定能夠帶來異象。

可是那文星的光芒還在一道道的往著外面擴散而來,卻未有任何其他的情況出現。

眾人愕然,甚至多有不解。

「這文星光芒,已經連續多少次了?」

「不知道,起碼十幾道了,可是奇怪,除了光芒之外,似乎沒什麼動靜了?難道這是幾個人同時寫出的文星光芒?」

那一人這般說著,旁邊的一個學子卻是立刻挑了挑眉毛,甚是覺得詫異的說道。

「可這如何解釋那雷聲,如今可是冬日,文星光芒出現的時候,雷聲才響起的。」

「而且這十幾道文星光芒的顏色多有不同,很可能是整個祭台上的文星都在震動。」

這人如此解釋一番,旁邊的人也是反應過來,于是驚呼一聲。

「呀,那若是如此,豈不是有大文章出世了。」

「沒錯,仔細想想三年前,那年的楚嵐風的《兵馬論》,便也是寫出十數道文星光芒閃動,才能夠一舉摘得會元,又成為後來的狀元,差點三元及第呢!」

幾人當下紛紛做出解釋,對這事情更有幾分篤定。

「可這肯定能成異象,不知和那楚狀元的文章有什麼區別。」

「此言差矣,出狀元會試時候寫的是策論,這剛剛開考,靠的是經義試題。」

那個學子再次出口爭辯道,神色卻也有肅然。

「若是這經義文章也能寫出那等情形,卻是更加駭人了。」

眾人也是點頭,經義文章可不比策論,晦澀難書,更是難自圓其說,真能寫出道道光芒,當是凝練大文。

剛剛一次無所裨益的異象涌動,此刻讓不少人有了更多的期待,見得這等場面,心中竟是不自覺的焦急了起來。

那議論的學子此刻也是有些郁悶,看著這道道蕩漾而出的文星光芒,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但是旋即,他卻忽然意識到了另一個事情。

那就是這蕩漾而出的文星光芒的漣漪,竟然還未停下。

「十七,十八,已經十九道文星波動了,等等,第二十道。」

待到那學子數到了第二十道文星光芒,他頓時瞪大了眼楮,不自覺張大了嘴巴。

「這,過去可有人達到這等水平?」

旁邊也有學子反應過來了,當下臉上多有激動的神色。

「這麼多的文星涌動,這文章,絕對非玄奇可說,或許接下來,就要有異象產生了!」

這文星光芒還在不斷地從貢院之中迸發出來,不少人卻是開始細細數起這些光芒蕩漾的次數。

文星剛剛蕩漾出一道光芒的時候,宋穆正神情極為專注的在面前的考卷上寫下一段段的文字。

「固古之儒聖所言,並非一以貫之,山川形便,河流環山入海,儒學之道也如滔滔奔涌江水,以山勢所為,成就治世之道無數。」

「今天下非往昔,文人儒士身具文力,世間凶險之時,儒道為其求生之法,但文力玄奇渾厚,若一身偉力不知當為何用,且非困頓一詞所可言述。」

「余日夜思辨,卻覺儒道之學承襲發展千年,卻有一物從未變改之。」

「此物,乃為儒學之實用,孔聖之時論仁禮,多是議論何為,孟子時論人心性,亦重何所為。」

「董子之言論,無外乎儒學之人當如何,當遵何道,往後各表,皆重實用。」

「抽身化外而視之,儒以仁禮定秉性,以仁禮克幾身,以仁禮論君臣,天地萬物,皆為仁禮所立,此番之眾,皆為實用。」

歷經一晝夜,宋穆終于將自己腦海之中關于儒學之道的意思清楚的表達了出來,這儒學各種表象之下,且只有四個字。

實用主義。

古往今來,古人以儒學求修身治世之法,說到底,便是需要一個科學的、實用的方式,解決各種實際的問題。

這並非是宋穆一人所言,也無論他人否認其,乃至于批判其,宋穆始終對實用主義,抱著辯證的態度。

盛世之時,實用利國利民;危亡之時,實用故步自封,消磨自身。

有人說,實用主義會令人陷入一種困境之中,往往是決定腦袋,甚至于頑固不化,尊古認古,再無任何創新的活力。

但在宋穆認為,這等言論過于偏激,實用不代表冥頑不靈,它容易缺少創新,但要看在何等時代。

這個時代,文力的存在讓儒學學說強悍包裹了任何可能存在的學說,甚至可以說,儒學,已經代表了一種神跡,學此神跡,可身具神力。

儒學原有的框架尚能束縛普通人,但對于已經感受過強悍實力的文人,那些仁禮,以不是助力,而是困頓。

宋穆也常覺不安,古之仁義禮智,卻常令人做出難以置信之事,一身本事,受制約于舊制之中,且令自己痛苦,令百姓痛苦。

但是金陵講學,初談實踐,還有那首劍吼蛟龍怒,卻讓宋穆深深記住了一件事情。

須信道,這回做。

何必以舊制死死約束自己,若覺得身有偉力,當以言行以證儒道。

一些道理,只有做了,才知道它是真是假。

這般無論是經世致用,知行合一,且去做,並認準一件正確的事情,如此實用,便切合這個時代,切合自己的境界修為。

宋穆為這等做法,起了個新的名字,實踐主義。

實用主義作為一種方法論,沒有完全的破解之法,但是與其令今人照搬舊制,何不親自實踐,以論真假再言是非。

宋穆此刻真正的念頭通達,洋洋灑灑已經寫下千字,待到自己想表達的觀點已經明晰的呈現出來了,宋穆忽的感覺到這場中有一道嗡鳴聲響起,然後是一道光芒撲面而來。

宋穆知曉這是文章引動了文星,但是宋穆並不在意,只是沉沉出了一口氣。

再次伸出墨筆蘸墨,感受著那文星光芒裹挾著文力正往著自己體內鑽入,宋穆要為這篇文章,做出最後的結尾。

一個真正的方法論。

實踐,說到底,為何實踐。

《論語》中,孔子且說過「志于道、居于德、依于仁,游于藝。」

《尚書》中,堯舜禹禪讓時「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他們且給出了那時代的方法論,自己不敢比之堯舜禹,不敢言自己已及孔聖之德行遠望,但自己且為這實踐之論斷,開一個頭。

「如此所言,余以為實踐並非重何為,而于為何。」

「冥思數年,惟名一句,張聖曾言,學儒所謂天下,且非君臣矣。」

「在下斗膽一言,習儒學,當為何。」

宋穆寫到這里,筆尖陡然一頓,此刻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遠處祭台閃動的道道光芒,眼神逐漸變的堅定。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宋代張載的橫渠四句此刻躍然紙上,宋穆的筆鋒劃過最後一個字,卻是忽然被這紙上涌動的才氣頂開!

周圍似乎突然那傳來幾聲驚雷,宋穆猛然抬頭,看向前方。

卻見得遠處的祭台之上,那些不斷閃爍著的文星,此刻突然光芒大放,那文星的光芒,從最底層開始往上逐一匯聚,直到那最頂尖之上的寶石。

寶石文星懸浮祭台頂端,吸收著其他文星逐漸匯聚而來的光芒,忽的從其中綻放璀璨的光芒。

與此同時,那貢院外面,猛然傳來陣陣驚呼。

因為就在此刻,他們只見到那文星光芒的漣漪竟然密集如絲,堆疊而出,各種光芒閃爍不止!

那貢院閣樓之上,鐘聲也猛然敲響。

無數百姓猛然起身,這一座長安城也在暗夜之中悄然驚醒。

無數人紛紛看向這城中一處,只見到那里閃爍著絢爛的光芒。

下一刻,一道無比粗壯的氤氳光芒猛然升上天空,高高探入天幕,映照出暗夜中無數的陰雲。

暗夜之中,這長安城一側光芒四起,映照十數里。

天穹深遠,那光柱反倒猶如光劍刺破天幕,直入貢院。

而下一刻,一個值守的舉人軍尉,卻是忽的模向了自己的胸口。

似乎心有所感,他扭頭看向身後這貢院之中。

「這是……」

「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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