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兵法》有言︰「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
沒有開戰之前就能預料取勝的,是因為籌劃周密,條件充分;沒有開戰而估計取勝把握小,是具備取勝的條件少。
廟算之法,就是在戰前分析敵我雙方實力對比, 找出各自的長處與短處,在充裕的時間內彌補己方不足,想辦法削弱對方,最後以己之長,攻彼之短。
朱堯陷入沉思,議事廳內便也寂靜下來, 外面的寒風呼嘯, 嗚咽如同鬼哭,更給房間內增添幾分沉重的氣氛。
「灰岩,通靈族內對于邪神尸蘆有什麼樣的記載?」朱堯決定先放棄制定戰術,盡可能收集對方情報為先。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針對一個人的記載,每一個人都可能有著不同的視角和看法,將這些信息全部匯總,可以更全面地了解敵方。
灰岩和白岩對視一眼,說道︰「我族經常和靈界邪神打交道,對于邪神尸蘆的記載不多,僅有的記載與探古者提供的信息一致,不過統合他給的史料文獻,我和妹妹倒是有些別的想法。」
朱堯坐直身子,來了興趣,「你說,現在任何人的建議都是寶貴的,我們的敵人十分強大, 正需要集思廣益想辦法。」
灰岩說道︰「按照歷史文獻記載,在變為邪神後, 尸蘆所過之處捕殺人畜, 並操縱尸體橫行四周,這點我和妹妹很是想不明白。」
「這有什麼想不明白的,邪神會一些詭異的能力,不是正常的事情麼?」桑塔問道。
「不是。那只是我們作為螻蟻般的存在,無法理解邪神力量而導致的錯誤認知。」灰岩伸出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並在一起,指肚間留出兩毫米的空間,說道︰「就像一只這麼大的螞蟻,它在地上攀爬,我們人類從它身上邁過。邁步形成的風,將它吹的站立不穩,于是它認為,這是一位掌握風之力量的偉大存在。」
「還是同一個人,這次他站在了螞蟻不遠處,遮住了太陽的光芒,螞蟻見不到太陽,就會認為這是一位可以吞噬太陽的恐怖存在。」
「這個人還可以撒一泡尿, 螞蟻會認為這是一名操縱暴雨的存在……」
「同一個人,同一只螞蟻, 這個人卻在螞蟻的眼中變成了諸多形態。螞蟻是我們,人類是邪神,這就是我們認為邪神會很多詭異能力的原因。」灰岩頓了頓,說道︰「我想強調的是,尸蘆不在此列。」
「它,很弱小!」
朱堯失望道︰「探九三也是這麼說得,所以我們才會坐在這里商量怎麼對付尸蘆神。作為邪神,尸蘆神可能真是眾多邪神中墊底的存在,但對于我們來說,依舊是難以應對的強大家伙。」
「你誤會我哥哥的意思了。」白岩站起身,昂起下巴,說道︰「我哥哥說了這麼多,不是為了論證邪神尸蘆弱小,而是我們兩個認為,邪神尸蘆操縱尸體的能力,只是表象,而非本質。」
「真正的邪神有著諸多難以理解的詭異能力不假,但尸蘆只是一個後來墮入邪惡的圖騰神,這類邪神,嚴格來說應該叫做邪靈,邪惡的——靈。」
野神、圖騰神,統稱為靈。
它們強大,可大部分還在人們理解的範圍之內,而神,往往超越了人類的認知。
朱堯隱約明白灰岩兄妹的意思了。
「靈的能力有限,它們的能力多和本體習性有關,比如一只巨熊圖騰神,它的能力就會和體質、咆哮、力量、冬眠等領域相關,邪神尸蘆在是參蘆神的時候,能起死回生,祛毒療傷,是因為它的本體就有這些功效,轉變成邪靈後,療傷的能力變為劇毒之物,這在情理之中。」
「但,它那操縱尸體的本領是之前哪一項能力演變回來的?」
朱堯仔細回想探九三提供情報,確實沒有這方面的一絲體現。
白岩繼續道︰「所以我和哥哥認為,操縱尸體這項能力,只是它某種能力表現,或者說,它想用這個能力掩蓋某些更為重要的能力。」
朱堯露出一絲苦笑,好嘛!本來是商議怎麼對付尸蘆邪神,結果越說越覺得與對方的差距越來越大。
桑塔听得不耐煩,怒道︰「說來說去,就是打不贏唄?那還打個屁,我讓人收拾東西,有多遠走多遠。」
他摔門而去,朱堯揮揮手,無力道︰「你倆也回去吧!我靜一靜。」
議事廳內很快就剩下朱堯一人,他仰著腦袋,後腦勺放在椅背上,望著屋頂發呆。
或許,遷徙部落,暫時躲避是最為穩妥的辦法。
只是,總歸是有些不甘心。
剛穿越的時候為了躲避血顱部落逃跑,定居後為了躲避大甲蟲逃跑,好不容易定居下來,部落有了一些發展的曙光,難道又要逃跑?
這麼跑下去,何時才是個頭?
遇到個強敵就逃跑,遇到個強敵就逃跑,跑著跑著,他怕成了習慣,把迎難而上的勇氣給跑沒了。
他揉揉臉,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喪氣,找到克尼,問道︰「網弄得怎麼樣了?」
「弄好了,您看看行不行。」
獸皮鞣制的繩索構成一張面積約有十平米的大網,繩索間的空隙有拳頭大小,周邊纏著一圈小石球,在裹住敵人的同時能快速打結,防止敵人逃月兌。
朱堯使勁拽了拽,韌性十足,滿意地點點頭。這東西他不會用,是給桑塔準備的,曾經是狩獵隊長的他會用這東西。
找到桑塔時,他正揮舞著石棍鍛煉,看來確實是感受到了壓力,從溫柔鄉里走了出來。
「要去對付大甲蟲了?」
「嗯!到算賬的時候了。」
「我換身衣服,這就走。」
桑塔倒騰出一件破爛的衣服套在身上,這衣服到處都是損傷,還有洗不下去的深色血跡,正是一開始逃亡的時候,他穿的那件。
桑塔拍拍衣服,濺起一層薄灰,咧嘴笑道︰「你說的,生活要有儀式感,這衣服我留到現在,就是為了向大甲蟲討債的時候穿。」
朱堯淡淡一笑︰「那你肯定不會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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