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季晟忙壞了。
又是忙著辦戶口，又是忙著房子產權過戶。
就連賺錢的事都落下了。
這天早晨，天空放晴。
季晟大清早就起來了，準備卯足勁大干一場。
「大哥，這兩天的錢。」季愛國打著哈欠，遞來一個裝錢塑料袋。
季晟接過一看，里面全是一塊兩塊、一毛兩毛乃至幾分錢的硬幣。
他不動聲色數了一下，發現總共才幾十塊錢。
才這麼點錢？
季晟不由自主皺起了眉頭，他倒不是懷疑季愛國、季慶等人私吞，季慶興許有可能，但他了解季愛國的性子，知道年輕時候的父親極其老實巴交，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那也就是說，小人書什麼確實不怎麼賺錢。
其實用腳指頭算都能夠知道，一本小人書售價大概五毛到一塊五之間，就算一天賣一百本，也不過才一百多塊錢，更何況不可能賣出那麼多。
「大哥，怎麼悶悶不樂？」季愛國關心問道。
季晟勉強笑了笑，「沒有悶悶不樂，在想事情。」
「屋子的事嗎？沒事，我和小慶去給你那破屋子重新整頓一下，不說煥然一新，最起碼不漏雨能夠住人。」
季愛國本身就是木匠，季慶也是做泥水匠的，兩人真有心給季晟花一萬塊錢買來的屋子修葺，還真沒什麼太大問題。
屋子肯定是要修葺的，不僅要修葺，還要「違章」蓋一些棚子，等到拆遷的時候能賠更多。
只是季晟卻不是在想這事。
他想的是，光靠這些小人書根本賣不出多少錢，那麼自己想要快速獲得一筆錢下鄉收破爛的想法很難立刻實行。
關鍵自己又不能回現代社會拿東西，他之前過來的時間節點，兩天之後就要私人拍賣了。
況且這次險些被當成走私犯抓進去給他提了一個醒，那就是自己倉庫里剩下的那些電子產品無法證明來路，如果再被抓，很有可能真的會被定性為走私犯。
「那我要怎麼樣搞錢？」
季晟坐在床頭思蹙眉思考著。
他大概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想在當前時空搞錢，最好就是利用這個時空的原有資源。
如果再過兩年，他倒是可以憑借現代社會經歷過的歷史，查閱一些資料，然後去鼓搗股票，但問題是現在股市是有了，普通老百姓很難進場。
而且他沒回現代社會查閱資料，也不知道目前股市前景到底怎樣。
「先從實業搞起來。」
季晟給自己定了一個方針。
既然搞事業的話，那麼肯定要先積累原始資金，他原本倒是有一些，只是投資了房產。
還得繼續擺地攤才行。
可是自己手頭沒有貨物，要怎麼樣才能……
「誒，我怎麼忘了自己跟張隊長他們說過的謊話了？」
季晟心中一動，他記得看過一篇報道，標題名字叫做《深鎮1992︰淘金的人們闖進盛夏，現實與魔幻的故事開始發酵》。
文章里介紹，那一年超過一百萬人考察深鎮，最繁忙時，當地曾經接待六十個考察團，甚至有許多當時官員考察深鎮回去後，干脆辭職再闖深鎮，他們說，深鎮空氣都是自由的，解放區的天是藍藍的天。
為什麼那些放著鐵飯碗不要，一定要去深鎮淘金？
因為當年深鎮真的能淘到金！
就拿太太口服液創始人來說，揣著九萬塊錢買來的藥方奔走在街頭，後來太太口服液多輝煌不用多說了吧？
再比如，深鎮城郊的筆架山上，簡陋的南方制藥廠升級為三九集團，後來三九集團成為了國內五百強。
就連李嘉誠都在那一年在深鎮創立深鎮長和實業公司，他還說，以後請人必須懂普通話。
想到李嘉誠，季晟又回想到其說過的一句話，「當一個新生事物出現，只有百分之五的人知道時趕緊做，這就是機會，早做就是先機，當有百分之五十的人知道時，你做個消費者就行了，當超過百分之五十時，你看都不用去看！」
九二年的深鎮百分之五的人知道，所以很多人南下發了財。
而八九的深鎮呢？
季晟敢說知道去那邊淘金的人不會超過百分之一！
去深鎮淘金必定能賺錢。
因為能夠打信息差。
「既然決定去深鎮，那就要確定完投資項目。」季晟手指在床頭櫃上輕輕敲擊，「電子產品是個不錯的選擇，這玩意剛剛在國內興起，魔都這邊需求量很大，做得好的話，一個月賺個萬兒八千跟玩一樣，賺個幾十萬也不是沒可能。」
如今這個年代不怕你有東西賣不出去，就比如季晟家那邊有個八十年代靠著擺攤發財的富婆，每年回村的時候都會吹噓當年她如何發家的，就擺個地攤賣化妝品，最高峰時一天能賺一千多塊錢。
哪怕現代社會一天能賺一千多也是好買賣，但那時是八十年代末啊，月工資都是六十多塊，一天賺一千多什麼概念？
簡直天文數字一樣的存在！
直到九三年下崗潮開始，地攤經濟才漸漸變得難了。
「行，那就去深鎮弄點電子產品回來。」
季晟下定決心了。
只是要南下必須打身份證明，他如今身份證還沒拿到，若是貿然南下被抓到，很有可能會被當成黑戶抓起來送去勞教。
于是，他不得不又去局子里打證明。
……
局里。
還沒走進去呢，就看見張隊長和小廖兩人有說有笑從車棚走來。
季晟連忙主動問好，「張隊，廖同志，早上好。」
「喲，是你啊。」小廖笑著回道︰「央視記者還沒來呢，你不用那麼著急，人到了我會去通知你的。」
張隊長則是面無表情點點頭。
季晟解釋道︰「不是不是，我是想來打個身份證明。」
「打身份證明？你要這玩意干嘛？」張隊長不解地問道。
季晟實話實說道︰「我準備去深鎮那邊找正規渠道進點貨回來賺錢。」
「去深鎮？」小廖露出古怪的神情。
張隊長也笑了，「你打個身份證明就想去深鎮了？」
嗯？
什麼意思？
季晟沒太听懂，遲疑道︰「難道不是嗎？」
張隊長笑著搖搖頭，「小廖，你跟他好好講講，待會幫忙打個招呼給這小子辦了，我這還有個案子，先進去忙活事情了啊。」
「好咧隊長，你先進去吧。」小廖應了一聲。
張隊長雙手插在口袋里進去了。
季晟看向小廖。
小廖這才從兜里模出一包飛馬牌香煙，抽了一根遞過來，「抽不？」
季晟搖搖頭謝絕道︰「不了，謝謝。」
「嗯。」小廖自顧自叼在嘴里，然後拿出比較新潮的打火石打火機點燃，吐出一口煙後才道︰「如今深鎮那邊可不好去，除非你有邊防證。」
邊防證？
那是什麼玩意？
季晟不太懂，「那是什麼？」
「就是邊防證啊。」小廖說了一句看似是廢話卻不是廢話的話，「國家為了保證特區的改革不沖擊內地，所以在那邊建立了特區和非特區的分界線，想要過分界線得有邊防證，畢竟那邊進口物品享受低稅率甚至免征關稅，要不加以管轄怎麼行？你說對不對？」
這倒是的，打個比方，同樣的電子產品，就拿季晟之前賣過的傻瓜相機舉例，在深鎮那邊商店里每台可能才賣二三十塊，但在魔都這邊，不好意思，商店里沒個一兩百基本上不可能買到。
畢竟魔都這邊關稅就有可能收商品原有價值的兩倍多，自然賣的貴。
季晟大概弄懂了，虛心求教道︰「那如果想辦邊防證，需要去哪個部門？」
「有單位的話需要單位政審，你肯定沒單位，這點就不考慮了。」小廖一邊抽著煙一邊仔細回答，「像你這種情況，需要去村里打政審，然後區這邊給你政審，再送到咱們這邊核查，最後去邊防那邊辦證，其實只要咱們這里過了，邊防那邊就蓋個章。」
季晟啊了一聲，非常失望，看樣子辦邊防證十分困難，沒個十天半個月批不下來。
「不過嘛……」小廖笑呵呵道︰「誰讓你接下來要當咱們灣區‘名人’，隊長也開金口了，我幫你去打個招呼，應該能繞過政審那塊。」
季晟大喜，「謝謝廖同志，實在太謝謝你了。」
「好說好說，你別忘記謝咱們隊長就行了。」小廖轉身朝里走，「跟我進來吧，早點幫你事情處理完，我還有案子忙活呢。」
季晟沒想到自己因禍得福的事情遠不止獲得戶口，他不由感慨，張隊長真是自己的貴人啊，以後一定要想辦法好好報答一下。
隨後，在小廖的幫忙之下，季晟很快拿到了證明，然後去邊防那邊辦理了邊防證。
晚上，他為了感謝張隊長和小廖，特地各買了一條紅塔山送過去，結果直接被張隊長罵了出去，倒是小廖沒說什麼收了。
呼。
邊防證的事情解決了。
終于可以南下淘金了。
季晟滿懷激動，雖然不知道這次南下能否和自己猜測的那樣順利淘到金，但他相信憑借自己領先三十多年歷史的優勢，應該沒有多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