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一日,周四,距離假期越來越近,屬于假期的氛圍越來越濃郁。
校園內的學生,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迎接放假了。
無論是校園的路上,還是上課走進班級之前,都能听到耳旁傳來的女學生們關于假期去向的討論。
旅行,宅在家里,或是什麼。
總之,假期,絕對是學生群體永恆不衰的話題,讓人期待。
說起來,平川哲文本該也是熱切期待著假期的其中一員,然而很可惜的是,本該,一听就充滿遺憾的詞語。
「平川老師,怎麼了呢?」
甚至這種遺憾的表現,已經明顯到就連身邊的久田老師都能看出來的地步了。
辦公室內,鄰座的久田茉樹終于朝他傳來了問詢的目光。
「在填寫合宿申請的表單。」
听到久田茉樹的詢問之後,坐在辦公桌前動筆的平川哲文放下了手中的筆,一下子頹廢地趴在了桌面上。
「合宿?」久田老師問。
「是啊。」平川哲文半張臉壓在桌面上,含糊不清地回答著。
「吹奏部在這個假期要去合宿嗎?」
「嗯。」
「合宿的地點呢,是學校,還是?」久田茉樹面帶好奇。
「是與我們學校合作的一個音樂廳。」
所以說是貴族女校嘛,資金充裕。
「听起來還挺有趣的。」對面的女教師露出向往的神色。
「有趣嗎?」
「當然有趣了。」久田茉樹非常肯定地點點頭,「去音樂廳和學生合宿,听起來就很有趣。」
「可是假期都沒了。」平川哲文並不認同,「這可是四連休啊,本來應該呆在家里的。」
「呆在家里嗎……」眼看久田老師的臉上一下子就僵住了。
「當然啊,假期就是應該呆在家里享受的。」
「誒?這種說法好頹廢呢。」女教師一臉困擾,「平川老師,身為老師好歹積極向上一點點。」
這時候,平川哲文忽然抬起頭,坐直了身體,義正辭嚴。
「久田老師,你知道嗎,如果假期不能夠呆在家里休息,那麼這個假期就毫無意義。」
如同訴說真理——不對,如同可以去掉——這就是平川哲文奉行的真理。
然而很顯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他的這種真理的。
對面的女教師毫無疑問被他的這種言論驚訝到了,許久後才一副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樣子,開口說道。
「……說出這種話,平川老師要對那些假期旅游的人道歉呢。」
平川哲文當然有自己的理由。
「旅游有時候可是比上班還累啊,特別是假期,都是人。這種時候去旅游的人,一定是想不開了。」
「……」
久田茉樹不說話了,盯著他。
「久田老師,怎麼了嗎?」他被盯得不自在了。
這是什麼眼神啦?就像是……老師面對著無藥可救的學生,想開口批評卻又擔心對方受傷。
嗯……
讀懂了久田老茉樹眼中的信息後,平川哲文沉默住了。
所以,接下來,這名女老師就要開始行使教師的職責,開始批評他了?
「怎麼說呢……」許久後,久田茉樹偏過臉不去看他,手指捏著桌面上紙張的一角,想開口但是不好開口的樣子。
「……」
看這個樣子,他剛剛果然沒猜錯。
「久田老師,請說吧。」
不過倒是好奇起來了,這名女教師打算說什麼。
扭捏許久,久田茉樹重新看向他開口了。
「就是呢,平川老師就算去合宿,也只是換個地方無所事事吧?」
「……」
平川哲文的臉微妙地一僵。
「畢竟平川老師也沒有學過音樂,也不能干什麼。」
「……」
僅僅兩句話說完,平川哲文已經敗倒在了久田茉樹的語言攻勢之下。
可惡,完全沒辦法反駁。
平川哲文像咸魚一樣重新趴回桌面。
「好了,久田老師不要再說了,是這樣的,真是抱歉。」
而久田茉樹,看見平川哲文的這個樣子倒是不好意思了,連忙補救地說。
「誒,沒有指責平川老師的意思啦,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和不擅長的,是吧?」
「是呢。」非常無所謂的語氣。
「好啦……好啦。」久田茉樹的聲音就像安慰小孩,「平川老師,不要再難過啦。」
「好呢。」
得到年輕女老師安慰的平川哲文重新坐起來,看著她。
「還是別提我啦,說起來,久田老師的假期是怎麼安排的?」
「我?」
不知道怎麼,久田茉樹忽然俏皮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
「是啊,久田老師假期打算干什麼呢?」
「平川老師真的要問嗎?」
「有什麼不能問的嗎?」平川哲文不解。
「那倒不是。」
久田茉樹搖了搖頭,接著,坐直了身體,用著一種非常認真而嚴肅的姿態開口,一字一頓。
「我呀,出門旅行。」
「……」
沉默著。
平川哲文看著久田茉樹,久田茉樹和善地著看著他。
眼神交匯,平川哲文毫不猶豫地低下了頭。
「久田老師對不起,是我失言了。」
「平川老師是該道歉呢,居然說我想不開。」
「假期出門旅行是一種非常棒的活動,比起呆在家里什麼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真的嗎?」
「這是真理。」
平川哲文一臉認真。
久田茉樹被他這幅樣子逗笑了,用手輕掩著淺笑著。
「好了啦,平川老師可以了,不用再裝了。」
「怎麼會是裝呢,都說了,這是真理。」
久田茉樹受不了似的看著他。
「好好好,平川老師,你還是趕快填一下你的合宿申請表吧。」
「是——」
懶散地拖著長音,兩人之間的對話結束了。
平川哲文重新拿起筆,開始填寫表格。
久田茉樹,則是看了一眼重新開始工作的平川哲文,看著他似乎認真的樣子。
許久後,她收回視線,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清甜的茉莉花茶,嘴角也跟著彎起了清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