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給我一個不喜歡你的理由(上)

作者︰此號不是馬甲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微明的光線彌漫進臥室,宣示著第二日的到來。

葉月禮彌睜開了眼楮。

醒來之後下意識地往旁邊的書桌看去了,空蕩蕩的,那個睡前還在旁邊看著書、陪伴著她的人影早已經走了。

收回視線,檢查了一下,被子整齊,衣服完好,沒有被偷偷月兌掉。

這樣之後,葉月禮彌就從被子中爬起,起身了。

先換衣服。

葉月禮彌把穿了一整晚的睡衣月兌掉了……話說,這應該就叫做「原味」吧?

提著衣服的領口,打量了一下,還湊上去輕輕嗅了嗅……嗯,有一點點香味,是年輕女高中生的體香。

換好了衣服之後,將被子、還有衣服疊好,葉月禮彌拉開了房間門。

一走出去,耳邊,就听見了樓下的響動……是在做早飯嗎?

的確是。

越往下走聲音越清晰,直到站在廚房門前的時候,便看見了在廚房之中的平川哲文。

听見了腳步聲轉過來了。

「醒啦?」浮現了自然而然的微笑。

「嗯。」

「睡得怎麼樣?」

「還行。」葉月禮彌走近了一點,看見了,鍋中的是荷包蛋。

平川哲文轉回去了,用鍋鏟給荷包蛋翻了個面。

然後在響起的滋滋聲音中,他的話語穿透而來︰「一次性的毛巾、牙刷,放桌上了,你拿去用就好了。」

葉月禮彌朝著旁邊的餐桌看去。

意外地很貼心呢。

……

洗漱之後就是早飯時間了。

「我開動了。」這麼用著好听的京都腔念出這句話的人是葉月禮彌。

于是,幾只貓圍著餐盤,兩人圍著餐桌,早餐開始。

貓咪吃飯的舌忝舐聲,呼呼聲,瓷質調羹與碗的輕踫聲……聲音在靜謐的餐廳環繞,帶動和諧的空氣。

男教師和女學生同居共進早餐……真是和諧呢。

「你怎麼了?」

平川哲文停下了調羹,不明所以地看著忽然露出了一點笑意的葉月禮彌。

「沒有。」葉月禮彌含湖地說著,收起了笑。

搞不懂,平川哲文便不管她了。

「吃完之後,就動身去京都吧。」

這麼說了一句,繼續進餐。

「嗯。」葉月禮彌點頭。

……

東京前往京都的新干線,大概十幾分鐘就發車一趟,在東京站購買好車票之後直接上車就好。

「擔心嗎?」

車門前,平川哲文看著他身側的、站在了原地似乎有些遲疑的葉月禮彌。

在他出聲之後她看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到達京都之後,該如何面對她的母親,該如何面對那個準備將她推入深淵的母親呢……是在考慮這樣的問題吧?

「沒關系,不管怎麼樣,我會幫忙的。」平川哲文輕聲說著。

「……嗯。」

「走吧。」

兩人走上了車。

……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稍顯單調。

不斷劃過的景物,循環往復的列車行駛聲,以及始終沉默的葉月禮彌。

越是時間推移,越是靠近京都,他身邊這名少女,就越顯得平靜而冷澹了。

當然這指的是外表,在她的內心深處,回想起那些並不美好或者應該說是令人生厭、恐懼的回憶,一定會深深糾結著吧?

對此,平川哲文也沒有辦法給出建議……那是她的母親。

……

再怎麼糾結的旅程都有抵達終點的時候。

平川哲文和葉月禮彌到達了目的地。

冬日明媚的陽光照亮潔白的外牆,這里是醫院。

平川哲文抬眼看著這所醫院,掃了幾眼之後,他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身邊的葉月禮彌身上。

臉色已經蒼白了。

「還好嗎?」

「……」

葉月禮彌沒有回答這聲關心的詢問,腦海重新浮現的記憶讓她有些想干嘔……她母親拉住她的手臂,將她帶回家,將她帶往那輛通向了深淵的黑色轎車。

冬季京都夜晚的冷風,或許她今後再也忘記不了了。

而就在陷入回憶的時候手腕忽然被拉住了。

她的身體下意識地一顫……她的母親當時就是這麼抓著她的。不過反應過來之後,她還是分辨出了這其中的區別。

此刻抓住她手腕的手,很輕,只是輕輕地觸踫著,並不會弄疼她,而且,帶著溫熱的體溫,很溫暖。

她朝著身邊看去。

「葉月同學,這件事情我的確沒辦法給你建議,但是,我會和你一起,會陪著你解決,也會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幫助你……這是我答應你的。別擔心,有什麼問題、想法,請盡情和我說吧。」

「……」

不管是牽住了她的手,還是耳邊溫和的聲音,都讓她感覺,那個孤零零地走在冬季夜晚中的身影,好像離她遠了一點點。

「準備好了嗎?」他問。

「嗯。」葉月禮彌感受著手腕處不斷傳來的體溫,她看向了醫院。

……

熟悉屬于醫院的味道,熟悉的潔白走廊。

這個地方走過不知道多少遍了。

不過,這應該還是第一次有人陪著她來,之前的時候,無論怎麼樣都是她自己一個人的。

牽住的手腕在進入醫院的時候就分開了,不過溫度還始終殘余在上面,腳步聲也陪伴著她。

葉月禮彌稍稍感到一些安心感了。

「到了,那……我自己進去吧。」

望著身前這間單人病房,平川哲文听到了葉月禮彌輕聲地開口。

他打量著葉月禮彌的側臉一眼,微微的紅潤。

「嗯,去吧。」

房門被打開了,順著打開的門縫,平川哲文瞥見了其中病床上、從潔白被褥中拱現出的軀體的輪廓。

匆匆一瞥之後門被關上了,葉月禮彌的身影消失在了視野中。

平川哲文倚靠在走廊的牆邊等待。

……

等待的時間並沒有多久,安靜的環境之中忽然響起了開門聲。

平川哲文離開牆,看著將門關上的葉月禮彌。

少女的狀態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她擠出了一點笑意。

「好了。」她說,「父親的身體狀況穩定住了……看起來精神還好。」

「那就好。」平川哲文應了一聲,沒有多問。

于是,話音落下之後便迅速陷入靜謐了。

靜謐的氣息不斷持續著,纏繞著,葉月禮彌開始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

一直到很久才被打破。

顯示響起了一點吸氣聲,沉默的少女鼓起了勇氣,她抬起目光。

「我們走吧。」

「嗯。」

要去見葉月的母親了。

……

在葉月禮彌走進病房之後,平川哲文還是站在了走廊等待。

葉月禮彌,要怎麼面對她的母親呢?

又假設他是葉月禮彌的話,他又會怎麼面對呢?

這真的是一個十分難以做出決定的問題。

平川哲文思考著,等待著,時間也一分一秒地流逝著。

病房中起了爭吵,傳出三言兩語,又很快消散。

這一次的等待遠比上一次要久。

等到葉月禮彌紅著眼楮走出病房的時候,時間都已經到正午了。

「還好嗎?」平川哲文扶住了站在他身前的、面色慘白又有些搖搖欲墜的少女。

葉月禮彌搖了搖頭。

「……」

「……」

「那個。」

安靜過後突兀地抬起頭看向他,開口了。

「嗯,怎麼了?」

「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請說吧。」平川哲文注視著顯得有些猶豫的少女。

她還是猶豫了一陣,之後,下定決心了。

「可不可以讓我的母親……忘掉這件事。」

「……」

「……」

「忘掉這件事?」平川哲文確認。

「……可以嗎?」

「你確定嗎?」

「嗯。」葉月禮彌點頭了。

「……」

平川哲文或許能夠猜到一些葉月禮彌的想法。

那……要這樣做嗎?

平川哲文看了看葉月禮彌又看了看病房。

「好。」他答應了。

……

讓葉月母親忘記這件事情並不困難……其實準確的說法是忽略掉這份記憶,不會再想起。

這不是什麼過分的事情,並不違背他的準則……或許這已經是維系這個家庭的唯一辦法了。

走進病房沒有多久,平川哲文就走出來了。

「好了。」他對葉月禮彌說。

「……嗯。」低垂著臉看不清神情的葉月禮彌輕輕應了一聲,便沒了別的反應了。

直到又過了很久。

「謝謝。」

「沒什麼。」

「等等……可以陪陪我嗎?」

「嗯,當然可以。」

……

離開了病房之後,平川哲文陪著葉月禮彌去找醫生了解進一步的情況。

也由此,得知了唯一一個能夠讓人精神一振的消息︰

根據醫生的說法,此前因為治療費用的原因,葉月父親所采用的,始終是保守治療,就連藥物都是盡可能采用著較為低端的藥物以盡可能延長他的生命。

不過現在,因為平川哲文的到來,事情有了改變了。

如果有充足的治療費用,那麼葉月父親將會有治愈的可能。

「如果有充足的治療費用」的潛意思是︰

昨天平川哲文墊付的醫療費還是不夠。

在從醫生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刻,平川哲文的的確確對一句話有了非常深刻的認知︰

「世界上只有一種病,那就是窮病。」

這句話當然極端,但不可不承認,至少對于葉月來說,這句話再正確不過。如果有足夠的錢,他們家絕對不會到今天的境地。

……

一切結束之後,平川哲文和葉月禮彌走出醫院了。

兩人一同到達了宇治川,這個他們相當熟悉的地方。

葉月禮彌想散散心,平川哲文陪著她,就像當初的時候這名少女陪在他身邊一樣。

不過當時是夏季,現在都是十二月冬季了,時間真快。

這樣的感慨中,兩人的腳步沿著宇治川不斷前行著,而隨後打破了和諧的腳步聲的,是葉月禮彌。

「平川。」身邊的少女講話了。

「嗯,我在。」平川哲文的目光從依舊平緩流動著的宇治川上挪回來,「怎麼了?」

「你知道……」平緩靜謐的流水聲中,葉月禮彌的聲音很輕,「我為什麼想要讓母親忘記這件事情嗎?」

「應該……能夠猜到一點。」

「能猜到嗎?」

「嗯。」

「……」

「……」

這個世界上大致有兩種人。

一種人,如果做出了什麼行為傷害了其他人,那麼在愧疚中,為了彌補錯誤,他們會不斷做出努力,去接近對方,去修復關系。

而另一種人則不同,當他們做出了愧對其他人的事情的時候,在愧疚的情緒之中,他們的選擇是……逃避。

為了安撫自己的內心而逃避,只要看不見錯誤了,那就沒有錯誤。

甚至極端一點的,會進一步傷害對方以證明自己先前的行為沒有錯。

平川哲文其實不知道葉月母親是哪種人……不過,根據性格,幼稚的人更有可能會選擇第二個做法。

葉月禮彌接下來的發言證實了他的猜測。

「只要母親還記得,那麼這件事情,就再也不可能結束了。」

「嗯。」平川哲文應道。

——遺忘是新生的開始。

他忽然回憶起了這句話。

所以,葉月禮彌終究還是不能割舍這份關系……但是事實上誰能輕易割舍?

那個在她父親的生病前,稍顯任性、孩子氣、陪伴著她、也會說她「吹得天下第一好」的母親……終究是存在過。

存在于她的記憶里。

「那你呢?」平川哲文問。

「我?」

「嗯。」

「我會記得。」

「……」

記得這種悲哀的記憶不是什麼好事。

傷痕終究是不能完全愈合,已有的事情抹除不了,于是葉月禮彌決定她自己背負。

「好啦,不要用這種目光看我。」

持續安靜了好一陣子之後,葉月禮彌忽然抬起臉來,回望著他的視線,嘴角出現了些許笑意。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啦。」

「反正……」

「我要大學了……不是嗎?」

「……嗯。」面對通紅著眼楮,卻帶著笑意的少女,平川哲文只能點頭。

葉月禮彌的語氣進一步變得很是輕松起來。

「之後怎麼都好啦,反正大學之後應該就很少回家了。」

「而且,父親還需要母親。」

「他們的感情真的很好呢……」

「等到父親痊愈後,就算我不在家里了,他們兩人也能過得很好吧?」

「所以啊,只要我記得就好……母親就不用記得了。」

「如果她記得這件事情的話,以後面對父親的時候,可能還是會有愧疚的吧?」

「而且萬一還讓父親知道了這件事……」

「那樣子,他們之間的感情就有裂縫了。」

「我才不要當這個罪人呢。」

「對吧?」

「……」

「和你講話呢,怎麼不回我?」

「……」

平川哲文停下了腳步,無言地盯著葉月禮彌。

「怎麼?一直盯著我,不會要趁機對我做點什麼事情吧?」

「……」

在少女帶著笑意的詢問中,平川哲文伸出了手,輕輕拭去了這名少女溢出的、順著臉頰淌下的淚水。

「喂——未經允許,對一名女高中生動手動腳可不行呢。」

葉月禮彌不滿地皺了皺鼻子。

「小心我報警抓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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