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港島山頂。
清冷月光灑落,白色的歐式建築,散發著慘白的光澤。
這是位于山頂的郭家豪宅,富麗堂皇,很是氣派。
此時從酒店離開的郭廣龍,帶著一眾保鏢隨從, 匆匆返回。
「你們就待在這兒。」
郭廣龍喝停一眾保鏢隨從,快步奔向豪宅後方的一片樹林中。
進入樹林沒多久,便有一個簡易的木屋,亮著昏暗的燈火,映入眼簾。
「龍師!」
來到木屋前,郭廣龍喊了一聲。
不想半晌無人應答,他直接推門而入,迎面一陣狂風,伴著一道厲喝聲傳來。
「出去!」
挾著煞氣的狂風,迎面沖撞在他身上,頓時將他擊飛出去。
「咳咳……」
郭廣龍堪堪站穩,重重的咳了兩聲,緩了緩氣息,這才望著面前的木屋,眼中泛起無盡冷意。
在自己的地盤,卻被他人喝罵,這份屈辱感,令他心中產生怨氣。
少傾,木屋吱嘎一聲被人推開,從里面走出來一人。
從木屋中走出的男人,渾身煞氣蒸騰,剎那間,月光仿佛都被遮掩。
而郭廣龍眼中的冷意,也再見到這個人時, 瞬間消失, 轉而露出極為恭敬的神情。
他恭敬的站在一邊兒, 低聲道︰「龍師, 你這麼著急喚我回來,是出了什麼事嗎?」
從木屋中走出來的,看起來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方臉濃眉,身材極為健碩。
但郭廣龍心里知道,眼前這個中年人,真實年齡已有七十,而他也是無意間,踫到這個人的。
當時只是覺得他是個高人,有心結交,在見識到他的實力後,又想拜其為師。
但對方始終不肯收徒。
之後他了解到,老人名叫龍全,說是從南洋過來,找自己那個倒霉徒弟的。
郭廣龍揚言會幫助他,又出錢替他開了一家店鋪,才終于學到了一招半式的。
走出門的老人, 俯視面前的郭廣龍, 呵斥道︰「老夫和你說過多次, 不要擅自進來,你為何不听?」
郭廣龍悄悄握緊雙拳,低聲致歉︰「听聞龍師召喚,廣龍一時著急,還望龍師見諒。」
「罷了!」
龍全冷哼一聲,臉色稍緩,又皺眉問道︰「你剛才在外面,踫到了什麼人?」
郭廣龍抬頭看了過去,顯得格外尊敬,有問必答,「龍師,剛才我在參加酒會,踫到的人不少,不知您說的是誰?」
略微沉吟之後,龍全抬手指著郭廣龍腰上的玉佩,沉聲道︰「剛才有人對你暗中窺探,若不是玉佩向我示警,還不知道你會出什麼事情。」
郭廣龍怔了一下,臉色微變,心中赫然想到,難道這老頭一直在監視我?
見郭廣龍露出如此神情,男人冷哼一聲,道︰「老夫龍全何等身份,何須監視你,只不過是保護你的安全,畢竟我還需要你為我做事。」
郭廣龍沉默了,拳頭悄悄捏緊。
漂亮話誰都會說,一想到這一段時間以來,自己都被他暗中窺探,甚至做事兒的時候……
片刻之後,待翻涌的情緒平息,他這才抬頭笑道︰「還是龍師想的周全,對了,您說剛才有人暗中窺探我,是什麼情況?」
龍全頓了一下,道︰「如果我剛才的感應沒錯,應該是有人,在對你使用望氣觀法一類的術法。」
听他這麼一說,郭廣龍也不由回憶起來。
剛才在酒店的時候,人不可謂不多,現在想要知道,究竟是誰在施展術法,那可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忽地,他想起周憐卿來。
本來按照眼前這人的判斷,再見到周憐卿這個美婦人時,對方一定會撲上來,趕都趕不走的那種。
可為什麼通過剛才的接觸,對方言語間仍舊是那麼冷漠。
想到這里,他不禁懷疑,難道這兩件事也有關系。
「龍師,今天我見到周夫人了,可您幫我煉制的鬼玉,和那個桃林風水,半點作用都沒有。」
「暗中窺探我的人,會不會和這個有關系?」
郭廣龍還還不知道,鬼玉中的夢魘,早就被破除了。
本來是想用夢魘讓她對自己印象加深,潛移默化的留在對方的腦海中。
龍全听他如此一說,雙眼一亮,道︰「極有可能。」
說著,他急忙吩咐道︰「你馬上派人去查一查,那個女人最近接觸過誰,不要打草驚蛇。」
「是!」
郭廣龍應道。
「另外,盡快安排人去查查,那群盜墓賊是不是出了問題,為什麼遲遲沒有消息。」
「還有……」龍全老人再次吩咐道︰「最近你就不要出門了,我懷疑你已經被人盯上了。」
……
金龍酒店。
許平一行三人來到賭場,一個個的賭桌有序排列,美女荷官在線發牌。
因為有周憐卿的緣故,服務員直接帶著三人,來到了一個大包間。
這里也是整個賭場,籌碼最大的三個賭桌。
此時賭桌上皆是些西裝革履的男人,少有女人上桌,不過穿著性感的美女,倒是不在少數。
許平是打算,將整個酒店都贏過來的,必然要使一些特殊手段。
「兩位,下桌玩兒兩把?」
見到兩人走了過來,當下便有人發出邀請。
王紅光顯得很是興奮,見賭桌上尚有幾個空位置,拉著許平,當即便準備坐下。
許平一把拉著了他,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低聲道,「等會兒再說。」
那坐在賭桌上的幾人見狀,也只是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既然能夠來到這個包間,肯定不可能是無名之輩,見他們暫時沒有下場的意思,便沒有再勸。
另外一邊,周憐卿換好了籌碼,在服務員的帶領下,走了過來。
見到許平和王紅光站在桌旁,還以為他們因為沒有籌碼,不好意思下場。
剛要開口,賭桌上的幾人,紛紛站了起來,「周夫人,今兒是吹了什麼風,您怎麼也來了?」
「周夫人坐我這個位置吧,運氣好!」
賭桌上的男人,紛紛看了過來,就連那些人身旁的女伴,也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大概是因為,在場的女人中,只有周憐卿一人,身份與眾不同。
周憐卿一一謝絕了好意,轉而介紹起許平和王紅光來,「諸位,今天可不是我要上場……」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再次看向許平和王紅光,心中都在猜測,這兩人的身份,和周憐卿的關系。
沒有理會他們的目光,許平仔細看了看,找到正財神的位置坐下,沉聲問道︰「諸位,不知道你們玩兒的多大?」
坐在他對面的一個地中海聞言,笑道︰「噢,小兄弟想玩兒多大的?」
許平望著美女荷官,露出迷人的微笑︰「這位美女,麻煩你找一個管事兒的過來,就說……」
「我想把這家酒店,給贏過來。」
「……」
饒是這位荷官見多識廣,也不禁身子一抖,難以置信的看著許平。
只是四目相對的剎那,她雙眼瞬間迷離,精神被控制,下意識的便離開位置,朝著經理的辦公室走去。
荷官離場,賭局暫停。
還坐在場上的這些人,無不被許平這番言論給驚到了。
這哪里是來賭錢的,分明就是來挑事兒的。
「後生仔,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無知,郭老板的底盤,你也敢撒野?」
「……」
沒有理會眾人的譏諷,許平環顧了一圈兒場上的人,道︰「怎麼,你們好歹也都是混賭桌的人,這點心氣兒都沒有?」
沒有一個人,敢于接話。
甚至有些人直接起身離場,撇清關系。
只是在場眾人,都極為好奇,為何沒有人,過來驅趕許平。
眼見事態因為許平的一句話,變成這樣,周憐卿不免擔心道︰「許,許先生,咱們會不會太高調了?」
回頭看向有些擔心的美婦人,許平淡淡一笑︰「不高調些,怎麼把姓郭的炸出來。」
沉思片刻,周憐卿沒有再勸,只是沉聲問道︰「許先生,萬一他不現身怎麼辦?」
許平道︰「不現身……那這家酒店,可就要改名換姓了。」
周憐卿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做出一個很艱難的抉擇,俯身道︰「好!」
「既然這樣,我就陪許先生鬧一回,許先生不用顧忌籌碼,我周憐卿豁出去了。」
你……
許平愣了一下,他本來想的就是做無本的買賣,運用真氣術法在賭場上,那還不是為所欲為。
但眼前的這個美婦人,她肯定是不知道的呀,那她又憑什麼,哪里來的勇氣?
就在此時,兩個人在荷官的帶領下,匆匆趕來。
此時的賭桌上,除了許平以外,還有兩人留了下來,準備看看熱鬧。
「是誰在這里鬧事?」
來的一個是酒店的經理,另外一個五大三粗,一看便是打手。
伴著他的怒吼聲,此時此刻,從門外跑進來幾十人,個個手持利刃。
站在前面的幾人,手上甚至拿著槍。
望著黑洞洞的槍口,周憐卿粉面含煞,冷聲呵斥︰「你們想干什麼,打開門做生意,玩的就是這一套麼?」
「讓郭廣龍出來見我。」
周憐卿他們是認識的,那個戴著眼楮,留著兩撇胡子的經理,走而來過來,低聲詢問︰「周夫人,您這是什麼意思,我是听說有人,想要贏走酒店,才……」
「沒錯!就是我。」周憐卿斬釘截鐵的說道,直接把許平剛才說過的話,當成是自己說的。
此言一出,整個包間的人,皆是一臉驚訝。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許平,又看向周憐卿,在他們二人身上徘徊。
港島的這一朵嬌艷的玫瑰,終于被人采摘了麼,還是個這麼年輕,默默無名的後生仔。
果然不管男女,都喜歡吃女敕草。
許平也沒好意思讓一個女人出來說話,他緩緩地站起身來,沖著那個經理說道︰「既然你們是開賭場的,那客人來了,沒有趕出去的道理吧。」
「我就想和你們賭一賭,賭注就是這家酒店。」
那經理此時此刻,才弄明白了,原來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這兒借勢胡來。
他壓根沒有理會許平,看向周憐卿,說話還算客氣︰「周夫人,您是什麼意思?」
因為剛才眾人離桌,此時許平身邊的位子空著,他直接坐了過去,朗聲道︰「他是什麼意思,我就是什麼意思。」
既然已經和郭廣龍鬧開了,她也就放開了顧慮,打算好好陪著許平鬧一回。
這種許久都不曾有過的任性感覺,還是只有在純真的少女時期,才體會過。
那經理神色一變,這話若是從周憐卿口中說出,那自然是極其有分量的。
他權衡了一番,悄悄派人知會郭廣龍知道。
拿酒店做賭注,實在太驚世駭俗,身為酒店的經理,他沒有辦法做主。
……
另一邊,在家中的郭廣龍,得知酒店的情況後,一張臉頓時陰沉了下去。
若是說拿酒店當聘禮,迎娶周憐卿,他絕對眼楮都不眨一下,可如今的情況……
自己念而不得的心上人,為一個毛頭小子撐腰,想要拿走自己的酒店。
這能忍?
他立馬命令人備車,就要回到酒店,好好整治一下情敵。
剛剛打算出門,猛然間,他又醒悟過來。
龍師說,讓我注意她身邊的人,難不成那個小子,就是暗中窺探我的人?
且通過剛才龍師的介紹,他也有些明白,能夠施展望氣的修行人,是何等的強大。
貿貿然前去,會不會身陷險境,一時間,他變得躊躇不前。
沉思許久之後,郭廣龍又奔向樹林,尚未靠近木屋,便大聲喊道︰「龍師,你說的那個人已經現身了……」
他這次記住了教訓,沒有直接推門而入,只是在木屋外,心急如焚的等待著。
就在他急的滿腦門汗的時候,老人推門出來。
郭廣龍一眼看去,不免吃了一驚,此時此刻的龍全,才是真正的老人模樣,白發蒼蒼,皺紋阡陌。
仿佛短短的時間內,生機從這個老人的身體中,完全剝離出去。
郭廣龍也顧不著驚訝,急忙將事情告訴了他。
龍全老人沉思片刻,發出如同破風箱般的聲音,「我不在全盛時期,若是跟著你出去,恐怕不好對付那人。」
郭廣龍急道︰「那怎麼辦?」
龍全老人大手一揮︰「他既然要酒店,給他便是。」
「啊?!」
郭廣龍一臉震怒,「不管打不打的過,至少也要踫面見一見,再做決定吧?」
老人冷笑一聲兒︰「你不是說你的產業遍布港島麼,既然如此,區區一個酒店給他便是……」
「等我查明他的身份,再幫你殺死他,助你抱得美人歸,到那個時候,一切不還是你的?」
郭廣龍聞言心中一喜,好像是沒什麼不對的。
既然有未知的危險,倒不如做個縮頭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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