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那邊烏雲散去,狂風漸熄,孫海立馬判斷了出來。
「嗯,看來他們的活干完了。」
放心下來的孫海,正準備靜靜等著他們過來,忽然之間,感覺到旁邊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是誰?」
孫海轉身看了過去, 眼眸銳利,在面前半人來高的草叢間,來回掃視。
「跑!」
草叢中傳來聲音,緊接著,便有兩道身影,在雜草的遮掩下,迅速逃向遠處。
究竟是什麼人……听到有人聲,孫海又豈會放過,從腳步撿起兩塊巴掌大的碎石, 便直接沖了過去。
炎夏的草叢極為茂盛,且剛剛撲入草叢,那些雜草便如同鋒利的鋸齒,在臉上刮動,劃出一道道的血痕。
那兩人慌不擇路的在草叢中奔襲,只感覺背後腳步聲越來越急,更加慌亂了起來。
「等等,他只有一個人。」
其中一人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心生歹意。
听到同伴說背後只有一個人追了過來,另外一人使了個眼色,兩人慢慢停住了腳步,同時轉身。
夜晚視線不太明朗,孫海只是跟著竄動的雜草,判斷那兩人的方位,可陡然見到雜草再無動靜,還以為那兩人已經跑了出去,不由更是加快了腳步。
卻不料剛剛跑出幾步,就見著月色下的草叢中, 有兩人手持利刃,反而朝著他撲了過來。
「我去!」
孫海臉色一變,直接將手中的石塊,給丟了出去。
石塊沒有砸中那兩人,但也稍稍阻擋了他們前進的腳步,孫海又回頭向著身後跑去。
一邊跑還一邊看。
那兩人也不由愣了一下,還以為追過來的這個人,有多大的本事,卻沒想到只是個紙老虎。
還沒動手,就把對方嚇住了。
「撤!」
他們也無心戀戰,只想盡快逃離。
但孫海瞧見兩人沒有追過來,也是再次轉身向著兩人追去。
他的目的很明顯,只要不被兩人擺月兌,一直跟著對方,總能等到許平幾人過來的時候。
「瑪德,這人有病吧!」
見始終擺月兌不了孫海,他們也著急起來,兩人對視一眼,直接分別向著兩邊跑去。
很明顯, 不願意和孫海糾纏。
「靠!」
「還學聰明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在干嘛,但這各做賊心虛的表現,孫海就不可能放過他們。
眼見兩人分別跑向兩個方向,孫海正在思考追誰的時候,見到腳邊飛快的竄過去一條黑色的東西。
「大黑!」
孫海一眼便認了出來,這是許平平時纏在腰上的寵物。
「嘿~」
他急忙打了個招呼,大黑高高揚起頭,沖著他咧了咧嘴,追向左邊的那人。
孫海則是疾步追向右邊那人。
「啊——」
左側忽然傳來一聲慘叫,那人聞聲膽喪,雙腿一軟,直接跌倒在地。
他急的汗都快掉了下來,還未回頭,便猛地朝後揮舞著手中的匕首。
「嘿嘿。」
「你在干嘛?」
出乎他意料的是,孫海並未上前,而是在他跌倒後,仍舊站在一個安全的距離。
好似看耍猴的一般。
畢竟對方手上還捏著匕首,而自己現在手無寸鐵。
既然已經是甕中捉鱉,沒那個必要上去,等人來就行。
「簌……」
孫海還站在原地,身旁卻又猛地竄出一條細長的黑色生物,正是大黑。
「大黑!」
空中傳來一聲喝止,落下一道身影。
大黑要奪人性命的心思瞬間止住,盤旋著爬上了來人的肩頭,用自己尖長的嘴巴,去觸踫他的面頰。
許平拍了拍它的小腦袋,以示鼓勵,這才低頭看向地上的那人。
「孫兄,這人是怎麼回事?」
直到許平出現,孫海這才上前,笑道︰「剛剛我正等著你們回來的時候,發現這兩個人在草叢里狂奔,這大半夜的,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你快問問他們是干嘛的?」
許平看了兩眼,卻發現眼前的眾人,竟然還是曾經有過照面的。
正是之前跟在谷三通身後的兩人中的一個。
「你也不想被它咬死吧,說說吧,跑這來干嘛的!」
「我,我找不到茅房。」
「呵~」許平直接笑了,眼神變得銳利,「你撒謊也要找個好一點的借口啊,拉屎你也要喊個人陪著是吧,你就是說你是從背背山下來的,我也稍微信一點。」
那人愣了一下,求饒道︰「這位先生,你繞過我吧,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許平從無底洞中取出一個漆黑如墨的玉珠,正是那個鬼煞珠︰「你就算不說我也知道,你剛剛做了什麼。」
說著,鬼煞珠中出現一抹血紅,這抹血紅漸漸放大,如一條細長的血線盤旋而出,落在那人面前時,正是在深坑中發現的那個紅衣女鬼。
「啊——」
「鬼,鬼出來了!」
那人驚慌的大叫,雙腳犁地,雙手撐在背後,不斷的朝後挪動。
此時,從背後走來王紅光等人,谷三通走到許平身邊,問道︰「許先生,出了什麼……」
他還沒問完,就瞧見地上的那人,頓時驚愕出聲︰「張放,你怎麼在這兒?」
那被他稱作張放的男人,見到谷三通出現在眼前,直接跪在地上,滿口求饒︰「谷大師,您救救我吧,都是李老板的主意,我也是听命行事啊。」
听到李老板三個字,谷三通臉色微變,怒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給我如實說來。」
張放冷汗沾沾,抬頭看了一眼谷三通,又滿臉驚恐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紅衣女鬼,這才說出今晚過來的原因。
原來,這兩人之所以會出現,正是趁著夜色,將這女鬼的尸體,搬來此處,埋在那深坑之中。
一來,是為了迷惑谷三通,讓他誤以為,這地方真的容易滋生妖魔。
二來,剛好借助谷三通的手,解決掉這個女鬼。
谷三通越听越氣,到最後,直接暴怒出聲︰「這女子究竟是什麼情況,是不是李昌害死的。」
之前他對李昌的稱呼,一直都是李老板,畢竟是舊日的恩主,還留著三分薄面。
但此時此刻,他心中無比憤怒,甚至迫切地,想要去做些什麼。
張放連連點頭︰「一切都是李老板做的,不關我的事啊,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
「呃……」
紅衣女鬼一把掐住他的喉嚨,將其剩下的話,頓時卡在了嗓子眼,再也說不出口。
捏碎這人的喉骨後,紅衣女鬼將尸首隨手一丟,陰森森說道︰「他和另外一個,之前侵犯我的肉身,所以我殺了他。」
許平本就沒有阻攔的意思,只是點了點頭,道︰「李昌強佔了你的身子,後來又給你下毒將你殺死,我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等你報完了仇,我再送你去投胎轉世。」
紅衣女鬼回頭看著許平,神情復雜︰「謝謝……」
同時,又輕聲喃喃︰「如果我能早點踫上你,那就好了。」
……
「剛才那個鬼妖,真的不用管她麼?」
幾人離開此處,在去周大勝工廠的路上,霍志南不免擔心地問道。
那紅衣女鬼雖是厲鬼,卻又有肉身,正是鬼妖的特征。
許平輕笑一聲︰「有的時候,鬼的話,更能令人相信。」
要相信一個人很難,但要相信一個鬼,只需要看他的怨氣和煞氣,是因何而起就行。
周大勝一天都沒休息,雖然是深夜,仍在等著許平等人。
見到幾人平安回來,他立馬迎了出來,問道︰「許先生,谷大師,你們的賭約?」
在路上一直沒說話的谷三通,此時看了許平一眼,道︰「周老板,那方陰沉木,現在是許先生的了。」
許平淡淡一笑,隨即便跟著周大勝去了後院,在眾人的眼前,將那陰沉木收入無底洞中。
把在場的所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陰沉木呢?!
那麼大的陰沉木呢?!
拿到陰沉木後,許平就直接拜別幾人,與王紅光一起回了別墅。
谷三通說是要找個地方靜靜。
孫海則是去了下榻的酒店。
到了別墅之後,發現周憐卿還在客廳等他。
一見到小姨坐在客廳,眼神之中,只有許平一人,王紅光愣了一下,扭頭就走。
「我出去睡!」
心中不禁想到,我似乎不應該回來的!
柔和的月光下,周憐卿玉般的面頰,更顯溫柔。
許平則是看了一眼離去的王紅光,問道︰「不用攔住他麼?」
「不用,都這麼大的人了,管他干嘛!」
明明已是婦人的年紀,但此時此刻,在許平面前,她卻顯得有些嬌嗔,反倒是這種嬌嗔,更加令人心動。
「許郎,今天李昌到我們公司了,說是想合作,談談那塊地的開發項目。」
他終于等不及了,想要拿那塊地,開始做文章……許平笑了一下,道︰「那你答應他了沒有?」
「當然沒有……」靠在許平的肩頭,周憐卿沉吟著說︰「既然知道他在暗地里使壞,憐卿當然不會答應他。」
許平捏了一下她的臉頰,抱住她縴細的腰肢,「其實你應該答應他的,反正……」
「他也活不過今晚了!」
「嗯?」
周憐卿愣了一下︰「出了什麼事嗎?」
許平想了想,將那個李昌和女鬼之間的恩怨,全數說了出來。
周憐卿听完,臉上也帶了幾分震怒,但又听著許平,很願意與她分享所見所聞,心中更是開心。
兩人溫存了良久,情到深處,正要回房之時,客廳的吊燈,忽然開始忽明忽暗,窗外也掛起了詭異的夜風。
「啊——」
周憐卿被嚇了一跳,急忙縮在許平懷中,「許郎,發生了什麼事?」
許平輕輕拍著懷中美婦人的後背,安撫道︰「沒什麼……」
說著,他臉色一肅,望著窗外,冷哼一聲︰「你倒是膽子不小,還不快現身。」
話音剛落,客廳之中出現一團血芒,慢慢勾勒出一個身姿婀娜的曼妙身影,正是那大仇得報的紅衣女鬼。
她出現的剎那,就神色復雜地望了兩人一眼,尤其是見到縮在許平懷中的周憐卿後,那眼神中的艷羨,根本無法隱藏。
周憐卿見到忽然出現的女鬼,心里也能夠猜到,這個女鬼恐怕就是那個可憐的女子。
想到這里,望向女鬼的目光,開始變得憐惜。
「李昌死了?」
「嗯……」
紅衣女鬼輕輕頷首,望著許平,仿佛還要說些什麼。
許平則是神色平靜,朗聲道︰「不要在那想些有的沒的,地府才是你該去的地方。」
听到耳畔許平的聲音,紅衣女鬼低下頭,沉默了片刻,才幽幽道︰「謝謝,有勞許先生了!」
許平剛開懷中的周憐卿,讓她站到一邊,直接取出那枚追鬼令和鬼煞珠。
鬼煞珠在紅衣女鬼的頭頂,盤旋了兩下,立時便將她身上所有的怨氣和煞氣,吸噬干淨。
被吸走煞氣和怨氣的女鬼,身上的衣服,也變了顏色,成了耀眼的白。
鬼煞珠飛回掌心消失。
捉鬼令在徐徐升空,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幽冥之門。
幽冥之門中,吹出刺骨的寒風,產生極強的吞噬之力。
瞬間,女鬼化作一道青煙,投入幽冥之門中。
做完這一切,許平這才回頭看向周憐卿,露齒一笑︰「沒嚇著你吧?」
周憐卿搖了搖頭,輕聲道︰「沒,只是覺得,你很厲害,我有點配不上你。」
雖然沒怎麼接觸修行圈,但就從這女鬼對許平的話,言听計從,她也能夠感受出來,許平是何等厲害。
听出她神情有些沮喪,許平淡淡一笑,安慰道︰「憐卿,你又何須妄自菲薄,在你這個位子上,能夠做到像你這樣的,世界上也找不到幾個。」
周憐卿抬頭,期盼地望著許平,問道︰「許郎,做完了這些事兒,你是不是要走了?」
許平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自己肯定是要離開港島的。
周憐卿眼角的淚珠繃不住了,猛地投入許平的懷中,崩出的淚水,浸濕了許平的衣衫。
「憐卿你放心,我一定會回港島來見你的。」許平重重說道,手掌順著綢緞般的長發,輕輕滑動。
「嗯……」
「我等你!」
……
安撫好周憐卿之後,讓她眼角掛淚,甜甜地進入夢鄉。
許平便走出房間,吩咐前院的保鏢下人,不要來後院。
他徑直來到別墅後的一塊空地,開始制作那六個棺材。
這可是老手藝活了,當然不可能拉下。
將陰沉木和紙人從無底洞中取出。
紙人在一旁打下手,許平時隔多日,親自操刀炮制棺材。
天色堪堪破曉,嶄新的六口棺材,就在晨曦下,閃爍著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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