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自己沒有親身經歷過，但姜湮冥冥之中就是知道，這些事情都是真的。
她著迷了似的向前走，並沒有注意到背上越來越沉的閆蘇和耳邊若有若無的呼吸。
鏡子中的畫面還在滾動，尖叫聲，談話聲，刀兵踫撞聲越來越大，重重的敲在姜湮耳邊。
面前眼花繚亂，耳邊聒噪迭起，姜湮有些眩暈。
鏡子雖播放著影像，但還能映出自己。姜湮原地轉了一圈，數百面鏡子中有上百個自己，漸漸與影像中的姜煙融合，分不清楚誰是誰。她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抱著頭，腦海里像過電影一樣地重復剛才的景象，不由自主地把自己代入了其中，仿佛真的經歷過似的。
「別傷心。」一只手輕輕搭在她肩頭，「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姜湮一激靈，余光中自己肩膀上有一只慘白的手，指甲尖長。
閆蘇幻化出了實體！
姜湮猛地起身橫掃她下盤，掃了個空——閆蘇只有上半身是實體。
「姜湮，你就這麼討厭我嗎？」閆蘇泫然欲泣，「你說說，我哪里比不上那晏憬琛？我改還不行嗎？」她一邊說著一邊又悄悄模模的往姜湮身前蹭。
要是現實中的她這麼跟一個男人說話，那大半男人都是要被她勾走的。可惜這是幻境，她的臉毀了，而且姜湮不是男人。
「這里這麼多鏡子，你不會挑一面照照你的臉嗎？」姜湮冷笑道，畢竟女人才知道如何打敗女人。
這個幻境里的閆蘇好像有些蠢，她半信半疑的飄到了一面鏡子跟前。
「啊啊，啊——」她捂臉尖叫。
她不相信這就是現在的自己，又跑到另一面鏡子前——依舊是成綹的頭發、充血的眼球和裂開的臉頰。
她高聲慘叫著，用身體去撞鏡子，從一面撞進去又從另一面飛出來，瘋了一般。
「接受現實吧！」姜湮遠遠沖她喊道，「這麼丑的臉，你覺得我會要你嗎？」
閆蘇的實體又幻化出了一些，她沖到姜湮面前，拉起她的手哀求道，「不！你不能這樣對我！你答應我吧！你要是跟我在一起，我就去求父親，讓你打通游戲，讓你離開這個系統，好不好？」
「做，夢！」姜湮輕輕吐出二字。
「啊啊，啊——」兩行血淚從閆蘇眼眶中流出，「我放下尊嚴去求你你竟然還不識趣！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她的半條腿已經不再是虛影，尖長的指甲揮舞著往姜湮臉上劃去。
「你不是嫌我丑嗎？那我把你的臉劃花，讓你變得比我還丑，你是不是就不嫌棄我了？」她的力量好像比現實中的要強，舉起爪子朝姜湮臉上猛地一揮——肌肉記憶快過了大腦反應，姜湮及時側身，如刀般的指甲沒劃到臉上，只是在脖子上留下了一條血痕。
「把你的臉劃花，再把你的手腳都折斷，就沒人喜歡你了！你只屬于我啊哈哈哈哈！」閆蘇見到血，愈發興奮，攻勢更加猛烈。
「病嬌啊你！」姜湮都快被氣笑了，「既然你這麼喜歡我，那如果我現在去死，你是不是也要一起死啊？」姜湮憑借腦子里自動冒出來的陌生招式，竟和閆蘇打得難解難分，又用匕首劃了她好幾下。
但是漸漸的，姜湮有些體力不支。
一來閆蘇可以隨意進入鏡子，再從別的鏡子里竄出，經常悄悄出現在姜湮背後，打她個猝不及防。二來，姜湮自前天從院長辦公室掉入這個地方後，就屢屢受傷而且沒有好好休息，體力值早已瀕危。
況且，閆蘇現在只是想把她的臉劃花，並沒有下殺手，但姜湮卻處處是殺招，要是閆蘇下狠心真的要和她同歸于盡，那她決計抵抗不了。
不行，不能激怒她！姜湮連連後退，每退一步原先站的地方就會出現新的鏡子，這些鏡子還會移動，繞的她眼暈。
「停！」她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讓我好好想想。」她對閆蘇說。
閆蘇已經能站在地上了，她並不莞爾地一笑，緩步朝姜湮走來，不看臉，她走的倒是搖曳生姿。
「哦？你是真的想好了？或者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她走到姜湮身旁，輕拭著姜湮剛剛被自己劃傷的脖子，很是心疼。「你早服軟該多好，晏憬琛那個臭男人給你的我都能給你，我還會給你更多。」她湊到姜湮耳邊，咬著她的耳朵低聲道。
姜湮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你總得給我個適應的時間吧。」她不著痕跡地退了半步。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閆蘇橫眉立目，「你是打不過我了，所以故意服軟等著晏憬琛來救你吧！我告訴你別做夢了！」她欲掐住姜湮的脖子。
就是現在！姜湮當機立斷，一刀捅進了她的胸口。鮮血噴涌而出。
閆蘇怒目圓睜，緩緩倒地。難怪書里都說，反派死于話多。
「還好早有準備。」姜湮長吁一口氣，畢竟是第一次殺人，那刀尖刺進血肉中的感覺讓她有些不適。「 當」一聲，她的雙手發顫，已經拿不住刀了。
閆蘇倒了，可自己還被困在這迷宮一樣的房子里，不知道出去的方法。她蹲，打斷還是從鏡子入手。她仔細觀察鏡子的邊框，找了個小鐵片撬啊撬，鏡面和邊框還是嚴絲合縫。
算了，先休息一下把體力值恢復正常再說吧。姜湮從小就隨遇而安，雖是富家女但很能吃苦，什麼環境中都能過的怡然自得。
她緩緩坐在地上抬頭望著窗外的月亮，什麼時候才能回到真正的家呢？姜湮放松了警惕，沒有注意到地下閆蘇微微抬了抬手。
直到灑在地上的月光映出一個飄著的影子，姜湮才後知後覺——
閆蘇復活了！
該死，第一次殺人太緊張忘了補刀了！她狠狠譴責自己。
閆蘇好像猜出了她的想法，「你殺我一千次一萬次都沒用！你不可能真正殺了我！」她不再廢話，直接朝姜湮撲了過來。
自己坐在地面使不上力，匕首也不在身邊，無藥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