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劍靈威脅我

在等待朝議的時候,朝臣都喜歡互相交談。

有的討論最近讀書的心得,比如淳于越一伙人。

有的喜歡討論最近的施政方略,比如王綰一伙人。

有的喜歡竊竊私語,分析如今在朝中誰最能呼風喚雨,自己如何保持優勢,比如李斯一伙人。

還有人根本就是閑扯淡。比如李水和李信。

因此,議政殿跟前是很熱鬧的。

不過,趙佗的一句話,讓所有人同時閉嘴了,這里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的朝臣都扭過頭來,一臉驚詫的看著趙佗。

他剛才說什麼了?

他在跟李斯要錢?

不是借錢,是要錢?

李斯也有點詫異的看著趙佗︰「你方才說什麼?老夫沒有听清楚。」

趙佗清了清嗓子,盡量提高了聲音,讓周圍的人都听清楚︰「廷尉大人,下官想要讓你送我百鎰黃金。」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很古怪。

有三分之一的人在看趙佗,有三分之一的人在看李斯,剩下的三分之一,則看向了李水。

李水很納悶的嘀咕了一聲︰「這些人看我做什麼?」

李信嘿嘿一笑,小聲說道︰「槐兄,你不覺得今日趙佗的所作所為,有些面熟嗎?神似一個人。」

李水更納悶了︰「是嗎?這人是誰?」

李信說道︰「咸陽城中,如此厚顏無恥的還有誰?用腳趾頭也能猜到了。」

李水恍然大悟,然後沖那些朝臣喊道︰「不許爾等月復誹李大將軍。」

李信︰「……」

李斯定定的看著趙佗,他有點茫然,不知道這個趙佗是不是吃錯藥了。

而李斯身邊的朝臣個個義憤填膺。畢竟這個趙佗太無禮了。

李斯是誰?李斯是你趙佗的大恩人啊。俗話說,知恩圖報,你不報答李斯也就算了,至少應恭恭敬敬的吧?

現在可好,你不僅不恭敬,而且張口就要錢。不僅是要錢,而且是十分囂張的要錢。

你以為你是收稅的嗎?

有朝臣忍不住站了出來,指著趙佗說道︰「無恥之徒,你好大的膽子。」

這朝臣也未必真的有多生氣,他只是在給李斯獻媚罷了。

百鎰黃金,不算少。但是李斯為了百鎰黃金和趙佗爭執起來的話,那就太丟人了。

因此,這位朝臣站出來,幫著李斯把心中的話說出來,事後李斯自然感激。

這……是一種很高明的拍馬屁技巧。

朝臣先聲奪人,喝了這一嗓子之後,又對趙佗說道︰「你竟然敢向廷尉大人索要黃金,你瘋了不成?數日前,廷尉大人還贈送了你一把寶劍,你這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之徒……」

趙佗干咳了一聲,一本正經的說道︰「小人家中貧寒,這百鎰黃金,實在拿不出來。更何況,廷尉大人本來就應該給我這些錢。」

李斯很好奇,他真的純粹是好奇,因此問道︰「本官……欠你錢?」

趙佗點了點頭,很嚴肅的說道︰「也可以這麼說。」

李斯笑了︰「說來听听。」

趙佗說道︰「正是因為數日之前,廷尉大人贈送了我寶劍。這寶劍確實神奇無比,下官得到它的助益,自覺神清氣爽,辦事都精明了幾分。」

「然而,這把劍又開始夜夜悲鳴,說無人供奉,頗為不快。因此要下官每日供奉一些奇珍異寶,難得的瓜果野味……若下官照辦,劍靈自然輔助我成就一番功業,若我不肯辦的話,它或許就要反噬我,讓我倒霉透頂,苦不堪言。」

「下官算了算,這百鎰黃金,也只夠用數月的。因為頗為苦惱。」

「後來下官想了想,若非廷尉大人贈送我寶劍,我何至于被劍靈要挾?因此這百鎰黃金,應該由廷尉大人拿出來才對。」

周圍的人都听傻了。

當初,李斯可是花了七千萬錢買了這把寶劍啊。

現在可好,供養劍靈也要錢?你趙佗是有多大臉?不,你還要臉嗎?

李斯也一臉震驚的看著趙佗︰這種奇葩的理由,他也好意思說出來?

李斯周圍的朝臣更是義憤填膺,有些人甚至已經擼起來了袖子,只要李斯一聲令下,他們就要沖上去,把趙佗按倒在地,暴捶一頓。

但是李斯只是憤怒了兩秒鐘而已,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了。

他是真的開心。

因為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不是正要找機會抹黑趙佗嗎?

趙佗越是囂張,百官就越是同情自己,這是自己樹立名聲的好機會啊。

哎呀呀,這個趙佗真是個妙人啊,為何老夫的心思他總是誤打誤撞的猜中呢?

于是李斯對趙佗說道︰「趙大人的話,很有道理啊。不錯,這把劍是老夫送給趙將軍的,如今出了問題,確實應該老夫負責。趙將軍放心,等朝議結束之後,老夫定然立刻派人,將百鎰黃金送到將軍府上。」

趙佗連忙答應了一聲,然後溜走了。

周圍的朝臣都鄙夷的看著趙佗的背影。

有些人頗為不平的對李斯說道︰「廷尉大人,為何要如此縱容他?」

李斯微微搖了搖頭,笑著說道︰「趙將軍乃人才也,而我李斯最愛財。七千萬錢都不在話下,何況百鎰黃金呢?」

周圍的人都心悅誠服,一臉敬佩的看著李斯。

淳于越就站在不遠處,捻須微笑。

旁邊有個博士低聲說道︰「淳于大人,這趙佗簡直是無恥之尤,為何你不生氣,反而微微有贊許之意呢?」

淳于越說道︰「趙佗雖然無恥,但是李斯卻主張以德報怨,以禮服人。這口口聲聲主張法家的人,越來越傾向于儒學了,老夫豈能不高興?」

旁邊那博士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說道︰「趙佗,不過是小人物罷了。他是不是無恥,無關痛癢。若李斯能傾心儒學,那麼我大秦的風氣,必定能有所改觀啊。」

李斯贊許的點了點頭︰「老夫正是這個意思。」

而另一邊,王綰也捻須微笑。

王綰身邊的人低聲說道︰「丞相大人,你一向與廷尉交好。如今廷尉被人如此欺侮,你為何滿臉笑意?」

王綰微笑著說道︰「你以為,李斯當真被人欺侮了嗎?這朝堂,水深得很吶,你還看不透。」

那人一臉敬畏。

而王綰心中感慨︰李斯,好快的動作啊。前幾日剛剛說了要抹黑趙佗,現在就開始動手了?

不過……他是怎麼做到的讓趙佗如此配合?真是讓人費解啊。

李信小聲對李水說︰「槐兄,我記得不久前,你好像讓趙佗去管李斯要黃金來著。」

李水嗯了一聲︰「是有這麼回事。」

李信說︰「你說,剛才趙佗是不是在完成你給他布置的任務?」

李水想了想︰「好像是。」

李信又說︰「這件事,都有誰知道?」

李水說道︰「只有你我還有趙佗,三人知道。」

李信皺了皺眉頭︰「這就奇怪了,為何我看不少朝臣,都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呢?你看看淳于越,再看看王綰……他們臉上都帶著古怪的微笑。」

李水向周圍看了看,果然和李信說的一樣。

于是……李水也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良久之後,李水感慨了一句︰「我只能說,這朝堂上的水,太深了,我真是看不透啊。」

…………

議政殿大門打開,百官入朝。

朝議和往日一樣,沒有太大的區別。

起初的時候,百官還希望皇帝能提一提胡亥的事情,告訴大伙為什麼胡亥公子被關在宮中。

但是嬴政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這意味著皇帝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給朝臣任何求情的機會。

于是,朝臣們也很識趣,沒有多嘴多舌。

對于始皇帝的脾氣,他們是有些了解的。知道什麼事可以勸諫,什麼事不可以勸諫,如果悶著頭做了愣頭青,回頭腰斬的時候,哭都來不及。

等政事說完了之後,朝臣們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李水。

按照習慣,這時候李水應該跳出來胡作非為了。

但是李水什麼都沒干。

朝臣們微微有些失望。

以前李水沒來的時候,朝堂上歲月靜好,他們已經習慣了。

李水到了之後,動不動就鬧事,他們開始的時候很不適應。但是後來適應了,覺得倒也不賴。

現在可好,吃瓜吃習慣了,忽然沒瓜了,于是上朝的時候,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嬴政見眾人都不說話了,就看了旁邊的小宦官一眼。

小宦官會意,正打算告訴百官退下。

忽然,趙騰站出來了。

眾人看見趙騰出來,都有點緊張。

趙騰這家伙,可是六親不認啊。他只認陛下一個人。

前一陣子,趙騰似乎和王綰、李斯走的有點近。不過,那也只是有點近而已。

如今趙騰居然站出來了?他要彈劾誰?此人若是想要彈劾別人,可不會提前透露消息啊。

一時間,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趙騰向嬴政行了一禮,說道︰「陛下,臣听說御史馮刃疾,要彈劾某位大人。」

朝臣︰「……」

這樣也可以?

馮刃疾彈劾不彈劾別人,為什麼要由你幫著告訴陛下?

你們倆到底在搞什麼?

嬴政也有點納悶,他看了馮刃疾一眼︰「馮刃疾,你要彈劾誰?」

馮刃疾的冷汗早就下來了。

他本來的打算是在後面裝死,一言不發到朝議結束也就好了。

沒想到,趙騰居然主動站出來,把自己給報上去了。

這家伙……太坑人了。

馮刃疾看了趙騰一眼,對方也正好回過頭來看他,並且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趙騰的眼神,分明是在說︰滿朝文武,只有你能告倒槐谷子。馮兄,勉乎哉!

嬴政微微有些不快,提高了聲音說道︰「馮刃疾,朕問你,要告誰?」

馮刃疾被嬴政的聲音嚇得一哆嗦,他慌亂的走出來,說道︰「臣……臣誰也不告。」

趙騰微微有些失望。

這時候,馮刃疾身邊的一個人說道︰「咦?這是什麼東西?馮大人,你身上掉下來一張紙。」

這人名叫韓枚,和馮刃疾一樣,在朝堂之上,官職不高。因此和馮刃疾的位置很近。

韓枚從地上撿起來那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很多字。

這張紙上所寫的,就是昨天晚上,馮刃疾和趙騰敲定的狀告李水的各種罪狀。

馮刃疾慌亂的說道︰「沒什麼。」

隨後,他想把紙搶回去,但是紙上的內容已經被韓枚看到了。

嬴政冷著臉問道︰「上面寫了什麼?」

韓枚說道︰「似乎,是馮大人的奏章,要狀告某位朝臣。」

嬴政看向馮刃疾︰「念來听听。」

馮刃疾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他想要撒謊,但是在這種地方,他不敢撒謊。

謊言隨時會被戳破,一旦被戳破,死無葬身之地啊。

于是他把紙展開,硬著頭皮念道︰「臣,馮刃疾,狀告謫仙槐谷子。槐谷子屢次利用內史府,與人合謀告狀,實則宣揚他的謫仙樓,牟取暴利。日前,因為一把寶劍……」

朝臣們都一臉敬佩的看著馮刃疾︰「這家伙,有膽識啊。」

而李水一臉無所謂。

李信低聲說道︰「槐兄,又有人告你了,這次你打算怎麼辦?」

李水嘿嘿笑了一聲,小聲說道︰「李兄,你听錯了,他什麼時候告我了?」

李信一臉茫然的看著他︰「這第一句就是在告你啊。」

李水說道︰「我怎麼听著是在告你?」

兩人正在低聲議論,馮刃疾的奏章已經念完了。

嬴政看著李水,淡淡的說道︰「槐谷子,他說的可屬實?」

李水苦著臉說道︰「臣冤枉啊。想必陛下已經听完馮大人的奏折了。這里面,與我無關啊。」

「明明是李信狀告邇獲,審理此案的是趙騰,犯案的是邇獲的僕從雍齒。臣只是個看戲的啊,這與我何干?」

嬴政微微一愣︰「好像是這麼回事啊。」

朝臣也眉頭緊皺︰「好像,是這麼回事啊。但是為什麼總覺得,這件事就是謫仙在搗鬼呢?」

李信更是痛苦的閉上了眼楮︰槐兄,我當初就不該喝你的葡萄酒啊。為了一杯酒,在內史府丟人現眼,現在還要頂著屎盆子站在議政殿上?我虧得太大了。

而馮刃疾看了趙騰一眼,露出來了一個無奈的表情,那意思很明顯︰不是我不肯告,謫仙太高明了,我也無能為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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