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我坐起來抻了一個懶腰。
此時的外面,正是一副明月依天涯,秋風簌簌吹走萬千星河的場景。
如琢如磨,映了我滿眼爛漫。
距離我被三個黑手黨圍擊,已經半個月過去了。
這半個月,正好符合了我對未來的幻想。除了接委托和訓練以外,並沒有別的意外發生。
于是乎,我向福澤諭吉申請搬回來的事情,也順利通過了。
今晚,便是我重回故居的第一夜。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竟然失眠了。
其實,失眠對于未穿到文野時的我,是非常常見的。但自從到了文野之後,經歷了一天奔波勞累的我,只想躺在床上睡一覺。
今晚能失眠,看來是最近過的太閑了。
既然醒了,那麼就出去逛一圈吧,反正也睡不著了。
如此想著,我穿好衣服,踏出了屋子。
橫濱的秋天來的快,來的冷,逼的剛剛出門的我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
「是時候買條圍巾了。」我喃喃自語道。
不知道被打殘的中原中也怎麼樣了。
我走在繁華的街道上,腦海中不禁浮想聯翩。
話說回來,其實在听說中原中也被打殘後。太宰治的表情還是激起了一些波瀾,只不過不太容易被察覺罷了。
太宰治啊,總是把自己隱藏的太深了,以至于混成了一個如此令人憐惜的存在。
我走到了上次吃豚骨拉面的餐館。
那餐館早已被重建,或者說,它只是在爆炸那晚被炸損了。
那場爆炸,仿佛就像是專門為我準備的一般。
但,我總感覺它也同中原中也這件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而且聯系相當密切。
這一切的真相,大概只有中原中也醒了,才能付出水面了吧。
不過還好,目前港口黑手黨除了見過面那幾人之外,其他人並不清楚我的長相和異能力。
不然,我要是像中原敦初來乍到那樣。被一堆人成天追殺,一不留神可能就被抓走,我可能早就一命嗚呼了。
畢竟,「流轉的韶華」可不是攻擊性恨強的異能。
說到這里,我曾經也想過。
如果我的異能力可以通過接觸,倒退或者快進被接觸物的時間。
那我是否可以倒退已逝之人的時間,從而讓他重享生命之樂呢?
呵呵,我的腦洞也太大了。
我搖搖頭,嘴角帶著一抹諷刺意味的笑。
風又吹起來了,掠起了我的外套,灌進來了涼風。
我不再縮起脖子試圖取暖了,沒有意義。我只是逆風站在原地,目光悠長望向燈火闌珊處。
忽而,一種別樣的寂寞淒涼在我心中增生,繁衍。
我在這片繁華中,真的有可以依靠的人嗎?
雖說我現在偵探社就職,擁有了一幫身懷異能的同事們。
但他們終究是同事啊,而並非親人或摯友。
我的眼角有些濕潤了,難道我無論在哪個世界,都不配擁有一個依靠嗎?
我用毛衣的袖子擦拭掉了眼淚。
真是的,大晚上的,我在這兒喪氣的哭什麼啊。
自怨自艾的,像一個弱智。
迦啊,你真是一個矛盾的個體。
「猜猜我是誰?」
這時,一雙同樣冰涼手蒙住了我的雙眼,嚇我一跳。
「太宰先生。」我答道。
「啊~怎麼這麼快就猜出來了啊~」太宰治有些失望的大喊道,送開了雙手。
我慘淡的笑笑,並沒有說什麼。
太宰治的聲音我怎麼可能听不出來呢。
「怎麼了,心情不好睡不著麼?」太宰治站在我的身旁,附身問道。
「還好,只是太閑了。睡不著,所以就出來走走。」我答道,掩飾著我內心的淒涼。
「是嗎?那為什麼我的手心在模到司葉君的眼楮後,就濕了呢?」太宰治說道,裝出了一幅疑惑的模樣,「還是說,你臨出門洗了臉,還沒來得及干?」
太宰治的眼中蘊藏著笑意,以及遠處的燈火。
「可能是在晚上吧,心情不太好。」見隱藏不過去,我揶揄道。
「怎麼會呢,」太宰治也和我一同望向遠方,「多好啊,看到大家都和和美美的。」
太宰治說的話也許是發自真心的,但為何語氣中也是淒涼無比。
「但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我只能看著。」我說道,鼻子有些酸了。
「能看著,就夠了,」太宰治的表情嚴肅,眸子里有什麼東西在閃爍,「有些人事物,看都看不到了。」
听到這話,我的心仿佛被猛地擊打。
我抬起頭,端詳著太宰治的神色。他的目光綿長,嘴唇閉的很緊。
點點燈火照應在他的臉上,紛紛都失去了色彩。
色彩,不敢靠近他。
他,不敢擁有色彩。
太宰治,年幼自殺未遂被森鷗外救回……太宰治,青年時失去了兩位摯友……太宰治,手里常常捧著一本書……太宰治,他……
「太宰先生,人為什麼有生有死呢?」驟而,我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靜。
「因為,總會有人抱著活著試一試的態度來到這人間。因為,總會有人忘記了最初來的意義,打算回去尋找。」太宰治答復道。
他回答的速度很快,就好像是他已經在心里問了自己無數遍,此刻只不過是簡簡單單出了個聲罷了。
「那太宰先生,您一直說自殺,但卻每次故意不成功……您的意義何在呢?」我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而拳頭也在不停的顫抖。
听到這話,太宰治愣了一下。他似乎感到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之後,淡淡一笑,說道︰
「因為,每當我快要到那邊去尋找的時候,那邊就會有一個人把我推回來。並說,太宰治,你怎麼就知道,你哪里沒有線索呢?所以,我就一直活到現在了啊。」
「所以去尋找生的意義,就是太宰先生您生的意義嗎?」
「很有智慧的總結,司葉君。」
空氣又一次回歸寂靜,不過這次不同,並不令人窒息。
大概是因為秋風再一次吹起,把遠處的喧囂和溫暖數盡帶來吧。
「太宰先生。」
「怎麼了?」
「我餓了,我想吃火鍋。」
「我也是。街角有一家店,一起去吃吧。」
我們相視一笑,一同走入遠處的喧囂。
……
「一起照張相吧!」太宰治舉起手中的酒杯,建議道。
「為什麼突然今天想要拍照了?」織田作之助有些奇怪。
「因為,誰知道我們明天還能不能相見啊。」太宰治笑道。
他注視著酒杯中浮上浮下的冰塊,想再說什麼,但卻又什麼都沒有說。
最後,他們還是一起拍了相片。
沒有人知道,他們三個人的笑容是否依舊;沒有人知道,那相片如今身在何處。
但有一點太宰治非常清楚,他們的笑容,如今常伴他的夢中。
……
「司葉。」
「嗯?」
「待會兒拍張照片吧。」
「好啊!那我要一邊喝酒一邊拍照。」
「當然不可以!小孩子不能喝酒!」
燈光與眼淚再次充滿我的眼眶,看著面前慌張的太宰治,我笑了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