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法斗

涂山君神色平靜,就連自身的心緒波動都被他壓到最低。

不能給這羅剎虛族的金丹任何的破綻。

否則此戰必敗。

神識牽動,將注意力完全放在羅剎虛族的身上。

原本觀察丁邪狀況的想法也被他摁死。

現在的時局,他越是注意什麼,越會引起武卒的懷疑。

還不如像是現在這樣坦然的面對,反而會讓對方感覺到忌憚。

灰色的霧氣彌漫開,涂山君抽回手臂令周身黑光完全收斂至身軀,擦去霧氣,令原本帶著猩紅光芒的眼楮完全內斂,不見絲毫的神異。

涌動的風息在血窟的上方交匯,攪動霧氣縈繞。

被威壓鎮于牆壁的顧曉僵在原地,已不知該做些什麼,就連持銅錢法劍的手臂也顫抖了起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直面金丹修士。

往日里在腦海中清晰浮現的令咒口訣,如今都好似面粉倒了水。

咕嘟這麼一晃,變做漿糊。

糊的他暈頭轉向,失了方寸又不甘逃離。

游離的目光不自覺地來回掃去,忽得見一人于血岩上方端坐,四方石凝聚靈陣將他籠罩,定楮一看,不正是帶著那叛徒張然逃離的丁師兄嗎?

「丁師兄……」

話到了喉嚨那,卻擠不出來,最後又咽回了肚子里。

他不敢高聲呼喊,恐那對峙金丹注意到他。

風息流竄,攪動黑霧成漩。

也就是在血窟之內,否則兩人這一戰必然會讓風雲都為之變色。

「金丹!」

相較于普通人,能活上近七百年的金丹當可稱為仙。

正待顧曉茫然思索去路的時候,身後傳來低語︰「師弟。」

顧曉大驚,剛要架起法罩,頓覺聲音熟悉,剛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不是李師兄的聲音嗎,只是他沒有想到,李師兄竟尋到了這里來。

其實李聖禮早已經到了,落後于羅剎虛族的金丹修士,正巧見到羅剎虛族的金丹修士和那黑袍鬼修的試探。

只不過一直都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看顧曉在那里發呆,所以才喊住了他。

「丁師兄還在那里。」

「我看到了。」李聖禮縮在角落,一臉的凝重。

丁邪雖然身居血岩,看起來與兩位金丹相近,然而丁邪卻比他們兩人安全。

誰能想到那身披黑袍的修士是一只惡鬼。

當然,稱呼其為鬼修也無不可。

築基巔峰的鬼修眨眼間的功夫成了金丹,得了呼風喚雨的本領。

同時,李聖禮也是高興的。

丁邪再怎麼包庇張然,那也是重傷瀕死的張然,現在看來已是渣都不剩。

他本意還是要保眾師兄弟。

鬼修既然跟隨丁邪,也會幫他們頂住強敵。

如此算下來,硬抗一個時辰該是容易的。

可惜,李聖禮的小算盤打的好,涂山君卻沒有那麼愜意。

隨著他晉升金丹,尊魂幡本身又是法寶,抽調的法力是曾經的數十倍。就算有靈陣、靈石和陰魂丹進行補充,丁邪丹田之中的法力也在快速下降。

「天煞雲擊,听我號令。」

「羅剎滅。」

隨著武卒高呼,他背後的角質層器官飛出三根骨刺,周遭煞氣狂涌奔流附著上去,只是轉瞬間就已經封鎖了涂山君的三面位置。

「疾!」

骨刺交叉,直奔涂山君而來。

所攜莫大壓力,令四周墜石灰飛煙滅成了席卷進去的塵埃,波紋震動宛如黑洞一般將所有的風息盡數卷了進去。

「無明界。」

「開!」

涂山君發動蘊藏在他鬼角之中的殘術。

頭頂與腳下形成了黑紅色的雪花波紋。

兩道術式紋路一經出現,頓時為涂山擴充出數丈空間。

擦身閃過之後,涂山君出現在武卒的面前。

必須速戰速決不能拖拉。

如此還有戰勝羅剎虛族金丹的機會,一旦讓對方知道他無法久戰,必然會拖延時間消耗他的法力。

三道裹著煞氣的骨刺迎風見長。

只是兩息的功夫,就已經成了十數丈長,一丈寬。

從涂山君身側擦過去的時候還是波及到了他的身軀,擦破了大面積的皮膚。

黑紅色的鮮血滋的冒出。

不過對于涂山君而言只是皮外傷,無傷大雅。

「轟隆。」

血窟上方橫攔三根巨大的骨刺柱子,將原本的血窟都擴大了一大圈,三根骨刺柱子戳開了血窟上方的山體。

顧曉登時呆立在原地。

築基修士能夠裂石開山,夷平草木沙礫。

一旦斗法,周圍數里的飛禽走獸都要跟著遭殃。,

引飛劍遁千里斬人頭,陰神出架靈物而戰。

到了這,看兩位金丹的戰斗,顧曉覺得自己實在孤陋寡聞了。

原本以為金丹修士沒什麼大不了的,那骷髏金丹還被墨宮的妖修追著打。

當下一看,那骷髏金丹給眼前的這兩位提鞋都不配。

不管是戰斗波動,威壓力量,都令人懷疑,那骷髏金丹真的是金丹修士嗎?

他們很少會見到金丹修士斗法,就算是宗門大典,也多是年輕一輩出手表演,金丹長老只是隨便的施展些驅散雲彩,轉陰為晴的手段。

今日得見兩位金丹斗法,實在令人震撼。

李聖禮好些,李家到底是有金丹修士的,他獲知的知識更多,但是一樣被震撼到。

「好強。」

李聖禮呢喃了一聲,他如今修至築基巔峰,還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成為金丹修士。

他的靈根不出眾,相比于天靈根的十拿九穩,也就稍佔快速修行的優勢。

巨大的波動壓力驅散了很多修士,同時也將那些萬法宗走散的築基修士吸引過來。

躲藏很遠的兩人雖然時常被波及,好在都是築基修士,能夠頂住壓力,身處血岩上方的丁邪已經皺起眉頭,擰成川字。

額頭遍布細密的汗水,面容也漸漸的蒼白起來。

築基巔峰修士的法力早已液化了。

法力對于修士來說就像是血液,它們在經脈之中奔騰,然後通過修士的術式、印法、法寶來發揮強大的力量。

法力如流水,經脈便是河道。

這麼猛烈的沖刷下去,就是築基巔峰也吃不消。

法器本該省力獲取更加強大的戰力,築基巔峰的實力催動法寶尊魂幡也不算懸殊,但是又加了涂山君這麼一個突破到了金丹境界的惡鬼,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涂山君抽調的法力和正常金丹修士相比也少,沒有完全相同。

也就少兩成左右。

然而,金丹和築基巔峰不是一個小境界,而是一個大境界。

丁邪青筋暴起,周身可見法力的光芒閃爍,他盤算著現在的消耗︰「最多還能撐兩刻鐘多一些。」

他捏碎令牌之後,擋了三刻鐘多一些,要是再多兩刻鐘多,滿打滿算也就只能六刻鐘,距離宗門長老的支援還差兩刻鐘。

想到這,丁邪不由得心中一急,法力波動大了些。

正與武卒爭斗的涂山君後繼不穩,只能先拉開距離。

他知道丁邪的急切,但是現在沒有好的辦法,若是使用陰魂丹頂住壓力的呼,應該還能爭取出一刻鐘的機會。

未戰先敗,兵家大忌。

「為何,我不能贏他!」

涂山君肅穆的青面不見絲毫神色的改變,張開血盆大口,露出折疊在內的如巉獠牙,獠牙的紋路和頭頂鬼角交相輝映。

已經模清了對方的底細,對方不過是金丹初期的修士。

他也是金丹修士。

雙方修為持平,就算他法力不繼,憑現有的手段難道就沒有辦法打贏他嗎?

「疾。」

兩人交手數十息。

骨刺已經將血窟炸的千瘡百孔,橫欄的巨大骨刺更是令本來就不算寬闊的空間變得更加擁擠狹窄。

「白骨囚籠!」

武卒印法結成,那些骨刺重疊溶解,迅速的向內收縮。

白色圓柱角質層形成的巨大牢籠,向著向著中心區域壓縮,似乎想要將涂山君困在里面。

因為區域太廣的關系,最後肯定會被收縮進白骨牢籠內。

除非涂山君掉頭離開。

顯然,武卒已經看破了涂山君保護著的那個人,那個盤坐在陣法內沒有動彈的萬法宗築基修士。

「靈魔血殺術。」

涂山君絲毫不慌,術式轉瞬完成。

那些擦傷之後留在骨柱上的血液結成人影。

血色人影轟然爆炸。

「崩。」

數十道關鍵點破壞之後,收縮的牢籠停止下來,原本要崩潰的山體也被白色的骨柱架住,並沒有繼續下沉。

涂山君長出一口濁氣。

他的手段實在太匱乏了。

好在靈魔血殺術足夠強,也能夠靈活的變通。

不像是其他的術法,他晉升金丹固然提升了術式的能力,然而術式本身卻跟不上他的層次,以至于他沒有與同階抗衡的手段。

沒有成體系的術式和印法,也因為法力的不足所以無法動用法寶和其他的輔助能力,打起來顯得捉襟見肘。

僅靠衍生出來的殘術無明界和靈魔血殺術,以及那些練氣築基的印法術式,他只能和羅剎虛族的金丹僵持糾纏,無法做到戰而勝之。

「如果,尊魂幡內有一萬陰魂就好了。」

涂山君在心中呢喃,要是有一萬陰魂,他就能背十桿令旗,布殺生陣。

不說這些,如果他能擁有正常金丹的手段也足夠。

「你很強。」

武卒站在原地,平靜的開口,他也知道無法繼續戰斗下去。

要是山體崩了,就要直面陰煞潮。

「金丹修士,拼的不是有多麼高明的術法,最主要也是最關鍵的東西,你不見得擁有。」

武卒舉起手臂,法力凝聚。

「法域!」

涂山君神色凜然,聲音多了幾分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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