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璠師尊，好了我已經知道了她們的內斗故事，你有沒有發現某個女人姓趙的，跟趙家人有聯系？」
老頭當然不會忘記這回事，立即道，
「還真是有，我在城主府後院逛了一圈，發現這一次跟過來的幾個趙家人，偷偷的去跟某個女人聯系了，不過並不是那個少城主的母親。」
老頭努力地形容了一下那女人的相貌。
楚瑜則將她跟自己在接風宴上見到的一個人對上了。
似乎也是某一個比較受寵的夫人。
也不知道是少城主那邊埋的比較深，還是她真的猜錯了。
僅僅一晚，阿凡師尊能打听出這麼多的消息，楚瑜已經很滿意了，畢竟他不是專業的，就道，
「多謝阿璠師尊。」
「對了，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老頭有點猶豫，但還是說道，「這城主府有個孩子資質不錯，是天生學劍的好苗子。」
「有多好？」楚瑜早就打定主意，不插手韓家的內務，自然不會去關注韓家有什麼人才，隨口敷衍道，「比阿璠還好嗎？」
「嚴格來說，比你姐好，他是天生劍骨。」
老頭嚴肅的道。
瞬間，楚瑜有點愣，
「天生劍骨？」
楚璠和除夕也不由得看了過來，老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道，
「雖然阿璠你在劍道上的天賦確實是高，但和他這個天生劍骨是不一樣的，天生劍骨生來就該是學劍的，不用後天怎麼領悟，就與劍道契合，學什麼劍法都是一學就會，舉一反三不在話下，它就像是劍修中的單靈根，不對，應該是天靈根才對。」
所謂天靈根，就是靈根中沒有一丁點雜質，是滿值。
並非單一靈根就被叫做天靈根。
楚瑜原本隨意敷衍的神色，慢慢的收斂了起來，眉頭也跟著皺起，看向老頭，
「所以呢？」
老頭莫名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這時被她的問句，給問得楞了一下。
「什麼所以？」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要拋棄我們阿璠投奔別人的懷抱？就因為那個人在劍道上的的天賦比我姐強？」
楚瑜難得的叫了楚璠一聲姐，語氣中卻是充滿了不悅。
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別人身上，她自然能夠冷靜思考，沒準還能樂呵呵的看一下後續的瓜。
但發生在自己身邊的親人身上，就很讓人不高興了。
就連除夕的神色也變得微妙起來。
倒是楚璠自己頗為的淡定，似乎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並不著急。
見楚瑜一副你敢說我就敢和你拼命的模樣，老頭無語的搖了搖頭，趕緊解釋道，
「這當然不可能，雖然天生劍骨比較難的，但我堂堂飛升的仙人，真的想收徒弟又怎麼會只因為對方的資質呢？似天生劍骨雖然罕見，但我從前也不是沒見過，它確實是一條捷徑，但劍修從來容不得捷徑二字。不僅劍修如此，修煉也是如此，越是想走捷徑，越會把自己的路給走窄了。」
老頭目中露出回憶之色，「想當初，我的資質其實也是一般，沒那麼好，也沒那麼爛，就是中間，很普通很不引人矚目，像個透明人，跟阿璠差不多，但最終我飛升了，跟我同期的人都隕落了。可見劍道博大精深，資質只能讓你更快的走上那條路，走得輕松一點而已，但如果僅僅是資質好，就覺得能在這條路上有所成就，也不會有那麼多前期的天才最後都泯滅于眾人了。」
「就像我剛才打得比方一樣，天生劍骨對于劍修而言，不過是一個絕好的天靈根，可最終能有怎樣的成就還是看人，如果發資質就能決定一切，大家還努力什麼，直接以天資質來劃分階層不就是行了？」
「我輩修士我命由我不由天！」
楚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呵呵了兩聲，
「不好意思，阿璠師尊，現修真界確實是以資質來分人的哦，否則怎麼就單靈根雙靈根能進內門，似我這樣的五靈根，還是靠著阿瓊幫我走了個後門來的。」
老頭一臉無語，如果是其他人說出這話，他沒準以為對方自卑了，或是對自己資質有怨氣，但是楚瑜？
還是別了吧！
資質一詞從來都沒有打擊到她不是嗎？
但心里想歸想，面上他還是解釋道，
「資質確實重要，在你們修為還弱小的時候。可是等到你們實力足夠強，走到像我那樣的境界，甚至不需要走到飛升，只要你們離開這下界，去往中千世界、大千世界就會發現其實資質真沒有那麼重要，甚至有一些人習慣了享受資質帶來的好處，在旁人的夸獎當中迷失了自己，反而忘記了自己的道，不再那麼虔誠。更甚者會出現一種情況，那就是他們只能走順風局，一旦遭遇逆風打擊，就會一蹶不振。」
「反倒是資質差者，能夠在這樣枯燥的、無望的修煉中堅定未來、堅定信念，把路途走得越來越開闊，他們順風局也能坦然自若，逆風局更是能夠絕地求生，而我輩劍修，最看重的劍修的劍心，真以為一根骨頭就能決定一切？」
楚瑜卻像是故意唱反調一樣說道，
「可是我怎麼听說有一句話叫做，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靈感，但有時候欠缺的就是那百分之一的靈感，足以見得資質天分這些詞還是很重要的。」
這句話老頭當然也听過，他畢竟和楚璠一起在那個世界呆了幾十年，此時卻不禁搖了搖頭，
「對于一些凡人來說，自然這句話就是真理，但對我們修士來說，卻不是這樣。」
楚瑜立刻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修士與凡人最大的差距，其實不是修士掌握有多麼強大的力量，她前世的一切足以證明，凡人也可以掌握強大的力量。
最大的差距其實是壽命！
果然老頭接著說道，
「對于凡人來說，他們的壽命就那麼長，他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慢慢的磨，而資質、靈感能夠縮短他們積累的時間，他們可以飛快的成功，然後不斷地進入更高的平台，可是對于修士而言，只要活著，一直活著，總能用更多的時間去超越、去打造出想要的未來，只要堅定的一直沿著定下的路往前走，當然——」
老頭又補充了一句，
「前提是你的方向是對的，如果你自己走錯了路，把路越走越窄，那自然是沒什麼未來可言的，為什麼這句話這麼強調靈感呢？就是因為有很多人不願去慢慢的等，他們已經習慣了快節奏的生活，迫不及待想要見到自己的努力變成收獲。」
「但對于修士而言，有些果子不是一年生的，是多年生的，或許需要很久很久的醞釀，才能在地下結出豐美的果實。」
楚瑜又像個杠精一樣說道，「你說的這一切都建立在壽命足夠長上，如果壽命不夠呢？」
老頭笑眯眯道，「所以咱們修真界還有一句話，叫做資質不夠，機緣來湊，就好比小魚兒你。」
楚瑜皺了皺眉，直接反駁，
「我是特例。」
「那你怎麼知道，例外只有一個呢，古往今來，資質差者，卻飛升的仙人，我都看過了不少呢。」
楚瑜啞然。
「我不跟你爭論什麼有人資質好，有人資質差這種人人不平等的事，我就想問你們一個近在眼前的問題。」老頭忽然道，「除夕，小魚兒，阿璠你們已經幸運的得到了自己的機緣，未來不用發愁，那麼你們願不願意成為別人的機緣呢？」
楚瑜扶了扶額，合著他說這麼多，重點其實就在這最後一句話上，
「你想要我們幫他？」
老頭誠實的點了點頭，
「作為一個劍修，我總是喜歡與劍有關的一切，盡管我並不是唯資質論，但也覺得天生劍骨就這麼被糟蹋了著實可惜，當然選擇怎麼做還是由你們來決定，若是你們不願插手，那就只能算了。畢竟對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我的親親徒弟小璠璠呢。」
楚瑜撲哧一下就笑了，看一下楚隊長，
「阿璠，原來你私下里跟師尊是這樣相處的嗎？」
親親這麼肉麻的話，老頭說得出來不奇怪，但對著楚隊長說，就很奇怪了。
楚瑜心想︰她們三姐妹在一起也沒老頭這麼膩歪，不知道楚隊長跟著師尊相處久了，耳濡目染會不會也染上這樣的習慣？
她當真是十分期待呢。
楚璠輕咳一聲，把話題拉了回來，
「師尊你是想收那人為徒嗎？」
她認真的道，「我並不介意多出一個師弟或者師妹。」
「不不不。」老頭連忙搖頭，「你不介意我介意，我可沒興趣再收徒，我走的劍修之道是孤獨而寂寞的，是一往無前的，我不需要同伴，也不需要徒弟，只要我的親親老婆本命劍器陪著我就可以了。」
畢竟修真者逃不開的就是壽命二字，他送走了太多太多人，從一開始的痛苦到後來的平靜。
不過他這徒弟倒是比他幸運。
三姐妹個有機緣，沒準她們能夠陪伴著彼此一直走到最後呢。
「因為命中和你有一段師徒緣分，我才收了你，但我自身並不是一個好為人師之人，告知你們這個消息，想的也不過是看你們需不需要結個善緣，若是你們不想插手，那便不插手好了，教你一個已經夠了，你一人足夠傳承我的衣缽。」
老頭這般坦然的態度，方才讓楚瑜松了一口氣，她還真擔心出現那種老頭看別的人資質更好，跑去當別人師尊了的狗血之事出現。
尤其是什麼天生劍骨的，听著就非常厲害，似乎天生就是學劍的苗子，從她跟老頭的接觸來看，也知道老頭有多麼喜歡劍，喜歡跟它有關的一切。
師者雖是傳道授業解惑的，可哪個師長不想把自己的衣缽傳承下去？
不想將自己的道統交到資質更好的人手里？
不想要更優秀的徒弟？
她還真擔心這個據說是天生劍骨的人，會給她們歲月靜好的日子帶來狂風大浪。
外面的矛盾楚瑜從來不懼，就怕內里起波瀾，就怕楚璠會傷心！
楚瓊傷心過一次了，她打不過沈君逸，只能忍。
可這人，她對對方一無所知，萬一他仗著自己資質好，欺負阿璠怎麼辦？
他都不需要做別的，只是霸佔著老頭，故意在阿璠面前炫耀，他有多麼得寵，天賦多麼多麼好，從修煉到生活搞崩楚璠的心態——哪怕楚璠並不是個渴望愛的小孩子，不會跟他計較，但楚瑜想想都覺得很虐。
很不講理的說，再沒和阿璠師尊接觸之前，她一直都把對方當成楚璠的附屬品，是只屬于她的隨身老爺爺。
有哪個隨身老爺爺還能丟下原定的主角不管，去管別人？
這種劇情出現在書里，會被讀者給罵死的。
當然，和老頭接觸了一段時間之後，她沒那麼偏心了，大致能夠接受楚璠多出一個師弟師妹什麼的，但前提是對方別作妖，也不會妨礙到楚璠的修煉與生活。
「否則阿璠狠不下心，這個惡人就只能我來做了。」
她默默的想著， 終于開口問，
「阿璠師尊，你跟我具體說說，這天生劍骨是怎麼回事？」
老頭嘆了一口氣，「這事說簡單也簡單，這人的母親據說是一個書房的侍女，某一日被韓城主給睡了，接著就有了他，然而侍女生下他沒幾年就死了，他母親也沒顯赫的娘家，少城主按照慣例，給他撥了女乃娘丫鬟伺候著，但也就是有口飯吃了，我看他骨齡都十六歲了，結果看著才十一二歲的樣子，瘦的嚇人，修煉的也是大陸貨的功法，現在才煉氣四層，其資質比你姐差，是四靈根，但他有天生劍骨加持，是比較容易頓悟的，這種特殊體質就是好，不吃靈根那碗飯，稍有領悟就會帶動修為提升，但也不代表不需要好的功法了。」
「再好的資質也經不起這麼拖，天生劍骨不去開發，等他二十歲，就差不多廢了。」
「更重要的是——」老頭頗有些痛心疾首的說，「他明明是天生劍骨，修煉的居然是刀，刀啊，我最討厭的就是刀修。」
楚瑜忽然有一種感覺，阿璠師尊特地跟她們提起此人，主要原因大概是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