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隱帝之死

李重進瞬間力斃二人,震懾當場!

郭允明驚慌叫嚷的公鴨嗓像是被人掐住喉嚨,戛然而止。

朱秀嘖嘖咂嘴,李重進當真是個凶悍的莽夫啊!

潘美剛剛邁出一步的腿縮了回來,抱著雁翎刀悻悻地都囔兩句。

雖然有時不忿于李重進的狂傲,但不得不承認,這黑大王的確有狂傲的資本。

單論武藝,潘美自問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劉承右眼底劃過驚懼,面色慘白了幾分,攥緊拳頭怨毒地緊盯三人。

郭允明驚恐尖叫︰「膽敢在君前逞凶殺人,你們你們都是死罪!」

朱秀看白痴樣瞥了他一眼,滿臉嘲諷。

郭允明見李重進提著滴血的長刀一步步走近,驚慌地催促剩下兩名禁衛︰「快!快攔住他!保護官家!」

那兩個禁衛正是剛才被郭允明奪去衣衫和靴子,站在屋外冷風中瑟瑟發抖的兩人。

他二人相視一眼,拎著刀猶豫著不敢上前。

郭允明又氣又急,拼命推搡怒罵著,可兩人就是不往前邁一步。

朱秀輕搖羽扇,澹澹地道︰「郭公有令,棄械投降者一律免死,你們只要放下兵刃,月兌下衣甲,就能安然無恙離去。往後不論是回鄉務農,還是繼續投軍,都不會有任何阻礙。」

兩個禁衛相互看一眼,果斷扔下手中刀,跪地磕頭︰「小人願降!」

二人當即月兌下甲具,摘下盔帽,朝朱秀磕頭,起身順著田埂小路離開。

「反了全都反了!」郭允明震驚得喃喃自語。

劉承右的臉色又鐵青了幾分。

他用優厚待遇精挑細選組成的內殿禁軍,竟然當著叛賊的面跪地投降,棄他而去!

朱秀笑眯眯地道︰「這位就是身兼四職的郭使司吧?郭使司要不要考慮投降?」

郭允明雙手握住刀,渾身發抖,只覺得朱秀的笑臉比怨鬼還可怕。

郭允明咬咬牙,忍不住帶著幾分懇求︰「小小郎君也允許在下投投降?」

此話一出,他便感受到身後劉承右的目光變得如刀子般銳利。

朱秀搖晃羽扇,和顏悅色地道︰「當然可以,只要郭使司願意歸降,郭公必定願意接納!」

郭允明有些期待,咽咽唾沫道︰「小郎君沒有騙我?郭公當真能不計前嫌?」

「郭公胸襟豈是常人能比?」朱秀正色道,「只是郭使司如果想歸降,還需要親手做些事情」

「何何事?」郭允明此刻內心無比復雜,一方面希望朱秀寬宏大量饒過他的性命,一方面又不相信郭威會放過他。

沒等朱秀開口,劉承右忽地沉聲道︰「你回去告訴郭威,朕願意封他為王,讓他永世鎮守鄴都,河北之地此後交由他掌管,世代相傳!」

朱秀微微一笑,澹澹道︰「如今河北之地盡皆懸掛鄴軍旗幟,官家封王與否,都改變不了河北軍民效忠郭公的實情。」

劉承右咬牙︰「再加上山東七州之地!」

朱秀搖搖頭︰「就算官家願意裂土封王,劃江而治,郭公也不會接受。事到如今,官家不覺得說這些已經太遲了嗎?」

劉承右怨毒的雙眼低垂下,忍氣吞聲地低聲道︰「只要你讓朕回開封,不管任何條件朕都答應!朕讓你做長安留守,彰義軍、永興軍、靜難軍交由你掌管!」

「呵呵~~」朱秀揚眉一笑,「官家好大的手筆,好豐厚的條件,這是許我在關中稱王啊!」

劉承右勉強擠出一絲笑,剛要說話,朱秀搖搖頭︰「可是我不感興趣!」

劉承右強忍怒火,沉聲道︰「你們追隨郭威起事,就算往後能入主開封,到頭來不過當個臣子,手中又能掌握多大權力?只要你們今日助朕回開封,朕就向天下頒布明旨,許你們以國公爵位,世襲罔替,永保富貴,與國同休!」

潘美吹了聲口哨,怪笑道︰「當國公好啊,這可是咱老潘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劉承右勉強笑了笑,只覺得潘美有些眼熟,但一時半會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李重進不屑地冷笑,眼里的耐性正在一點點消褪。

朱秀仰頭看看天,忽地道︰「不是官家的條件不優厚,實在是你我之間有血仇,不可不報!請恕在下不能答應!」

劉承右愣了愣,急忙道︰「當年滄州城里不過是些誤會,朕對天起誓既往不咎」

「你可還記得小圓?」朱秀不耐煩地冷冷打斷道。

劉承右愣住,完全沒有印象,也根本不記得當年發生的事。

「看來官家記不得了」朱秀低笑著,語氣有些譏誚,「官家貴為九五之尊,又怎會記得一個卑微如塵埃的可憐女子」

一張樸實溫柔的笑臉浮現在朱秀腦海里。

三年前,滄州戰亂,契丹人肆虐,重獲新生的朱秀入眼便是滿城瘡痍,驚恐難安之下,是那個善良的人兒讓他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第一縷溫暖

她雖然只是符大娘子身邊一個卑賤的婢女,或許現在已經沒有人記得她,但朱秀永遠會記得。

朱秀想到滄州城,想到小圓,想到那盆用小圓墳塋上的土壤栽種出的長春花

他緊盯劉承右的目光逐漸變得冰冷︰「我等追隨郭公舉義軍起事,志在重塑社稷再造乾坤,你出身貴胃卻無才無德,不配坐享君位!今日當為郭公滿門,為廣政殿前死難的忠良,為開封城數千冤魂討還公道!」

李重進按捺不住凶性,暴怒狂吼 地一腳狠狠將劉承右踹倒,連番幾個跟頭趴在地上痛苦咯血。

郭允明嚇得抱頭鼠竄,被潘美架刀在脖頸上,惡狠狠地警告他不許亂動。

李重進扔掉刀,沖上前拎起老拳一頓暴揍,三兩下就將劉承右打得鼻青臉腫鮮血橫流。

「別打臉!尸體還要帶回去向郭公交差!」朱秀急忙叮囑道。

好在李重進凶性畢露之下仍不失理智,知道劉承右的尸體最後要帶回開封,指派朝臣負責收殮治喪,不能弄得支離破碎,以免引來朝野非議,有損郭威的名聲。

李重進幾記老拳招呼在劉承右臉上,劉承右慘嚎著蜷縮在地,李重進又是一頓拳打腳踢,盡是往身子上招呼。

朱秀默默地看著,心中凜然,為君者得勢時自然是高高在上睥睨眾生,一旦失勢,絕無活路可走,比喪家之犬更慘。

就算當了皇帝,也有被拉下馬的一天啊~

李重進發泄完怒火,氣喘吁吁,抓起雁翎刀,在劉承右驚恐的眼神下二話不說一刀刺進他的胸膛!

劉承右癱倒在地,雙眼鼓脹,兩手死死抓緊李重進的胳膊,兩腿用力蹬了蹬,頭一歪沒了氣息,兩眼仍舊睜大。

李重進拔出刀,鮮血噴出,濺落在面頰上,他雙膝一屈跪倒在地,仰天悲嗆大吼︰「舅母,李重進替你們報仇了,一路走好!」

魁梧的黑漢子難掩心中悲傷,兩行熱淚淌落眼角,雙肩聳動悲咽起來。

朱秀也長長嘆息一聲,心里默默地道︰小圓姐,害你的畜生今日終于血債血償,你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官家!~」

郭允明驚恐地悲呼一聲,兩腿發軟再也站不住,跌坐在地。

一股尿騷味從他胯下傳出,潘美厭惡地一腳將他踢個跟頭。

朱秀走到劉承右尸體旁,確認其已經斷絕生機。

「官家!~」

郭允明哭嚎著,跪行到尸體旁,冬冬磕頭,卻是只听淒厲哭聲不見落淚。

「官家喲,你當日不听臣等勸諫,一意孤行殺害郭公家卷,今日終于一報還一報,以命相抵,也算死得其所冤有頭、債有主,郭公寬宏大量,一定會善待開封舊臣,臣一定替你向郭公討個恩情,許你以君王之禮下葬」

郭允明大聲哭喪,鬼哭狼嚎了半天,終于擠出幾滴貓眼淚。

朱秀踫了踫潘美,揶揄道︰「這廝的演技比你還差!」

潘美翻了翻白眼,不服氣地道︰「若是換我來,肯定比他演得像!最起碼痛哭流涕,好博取同情!」

朱秀笑了笑,這郭允明當真是個奸詐小人,劉承右一死,他就把殺害忠良、殘害司徒府的罪名一股腦算在主子身上,就是想為自己洗月兌罪名,換來郭威的饒恕。

劉承右本就是個惡毒之人,身邊聚攏的也盡是蛇蟲鼠蟻。

李重進抹抹眼淚站起身,擦掉刀身血跡,恨聲道︰「若非舅舅嚴令,我非得把這狗皇帝砍成七八段,扔到山里喂狼,讓他來世也投不了胎。」

朱秀生怕他沖動之下胡來,急忙道︰「你去找一輛板車來,把尸體裝殮。」

李重進點點頭,掛上刀往村子里去。

朱秀見郭允明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笑道︰「今日官家龍馭賓天,回到開封見了朝臣百官,郭使司知道該怎麼說吧?」

郭允明以為朱秀在考教自己,急忙爬起身揖禮,著臉道︰「知道知道,小官人放心,下官會告訴百官們,就說是官家在亂軍中不幸跌落馬下摔死了。」

朱秀搖搖頭︰「不對,許多人都知道是你保護官家逃出南坡大營,怎會突然摔死?」

郭允明急得腦門流汗︰「那那就是死于亂軍之手?」

朱秀滿臉不悅︰「照此說,官家豈不是被鄴軍將士所害?郭公也成了弒君罪人?」

郭允明驚出一身冷汗,急忙搖頭︰「不不不~下官絕對不是此意!那那就是路遇劫匪,被匪人所害?」

朱秀像看白痴一樣看著他︰「開封城郊哪來的劫匪?」

「這」郭允明急得團團轉,哭喪著臉,「下官實在想不出說辭,請小官人教我!」

朱秀笑眯眯地道︰「我倒有一番說法,合情合理。郭使司護衛官家逃到趙村,在下等人沿途尋找官家,也來到趙村,郭使司誤以為鄴軍殺到,倉惶情急之下,殺死官家,想以此討好郭公,希望郭公能饒恕你性命」

朱秀指著郭允明︰「你就是弒君凶手!」

郭允明呆愣住,嘴巴一點點張大,他終于知道朱秀為什麼要留他活命,原來是想把弒君罪名安在他頭上。

如此一來,開封朝廷饒不了他,郭威更饒不了他。

他將成為臭名昭著的弒君逆賊,當著開封臣民之面接受最殘酷的刑罰。

郭允明腿腳一軟癱倒在地,淒厲地哭嚎起來︰「冤枉!下官冤枉啊!下官真心實意投效郭公,郭公不能這樣對下官啊!~」

朱秀被他的公鴨嗓吵得腦仁疼,對潘美道︰「讓他閉嘴,最好回到開封也說不了話。」

潘美卡卡捏著指骨,獰笑道︰「放心,交給我!收拾這種軟骨頭,咱老潘最有心得!」

朱秀走朝一旁,懶得多看,很快,郭允明慘叫幾聲,再也發不出聲音。

等到李重進找來板車,把劉承右的尸體和癱軟如爛泥的郭允明扔到車上,朱秀才發現,郭允明渾身沒有傷痕,只是嘴巴合不攏,不停流口水,也說不出一句話。

「高啊!」朱秀伸出大拇指。

潘美得意洋洋,沒有告訴朱秀這是跟馬慶學的。

拴好車駕,三人上馬趕路,往劉子坡大營而去。

~~~

三日後,封城半個多月的開封被一則噩耗驚得滿城騷亂。

朝廷兵馬在劉子坡慘敗,侯益、焦繼勛倒戈歸降鄴軍,慕容彥超兵敗逃亡兗州,國舅李業下落不明,聶文進被殺,郭允明護衛官家逃亡途中,為了保全自身性命,竟然凶殘弒君!

官家在開封城郊趙村,遇害!

郭威已經擒拿住弒君凶手郭允明,準備押赴開封交由朝廷發落。

鄴軍已經整備兵馬向開封挺進,不日即將殺到城下。

一時間,開封城陷入恐慌之中,人人自危,不知道在鄴軍入城之際應該如何自保。

開封府衙門已經好幾日緊閉大門,府尹劉銖帶著一家老小躲到西城民巷一處舊宅,連朝廷也聯系不上他。

這日傍晚,一個戴斗笠、穿粗麻袍的漢子出現在舊宅附近,繞著這座舊宅觀察了許久,終于確定這里就是開封府尹劉銖一家躲避的地方。

此人抬起頭,斗笠下露出一張凶相滿布的嘴臉,赫然是當初被李業拒之門外的何徽。

何徽緊盯宅門,模模懷揣的短刀,滿眼凶光大作,低沉冷喝︰「劉銖啊劉銖,當初我逃回開封,多番寫信求援,你也不肯替我在朝堂上說半句好話,如今鄴軍入城在即,情勢斗轉,我頂多成個無官無職的平民,而你卻是率兵攻入司徒府的凶手,郭威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反正你也要死,不如把人頭借我,謀取一場富貴」

何徽喃喃自語,深吸口氣,上前扣響門環。

門房子探出頭,打量一眼,謹慎地問道︰「敢問尊駕是」

何徽低笑道︰「某是你家老爺舊友,邢州安國軍都知兵馬使何徽,求見劉府尹!」

門房子道︰「請尊駕稍候,小人前去通報。」

片刻後,門房子回來,打開宅門恭敬道︰「主人請何兵使入府一敘!」

「多謝!」何徽露出滿臉森冷笑意,跟隨門房子進了舊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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