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婚

十一月十一,成婚吉期。

天剛蒙蒙亮,侯府便開始忙碌。

所有家丁僕從,護院奴婢換上新衣,在大管家馬慶和楊巧蓮的張羅下,按照事先安排,有條不紊地忙活起來。

侯府中門耳門大開,張燈結彩,廣迎四方賓客。

大伙都在忙碌,朱秀反倒落個清閑。

換上大紅喜袍,梳好妝發,便再沒他什麼事。

朱秀在府里 達一圈,發現除了自己,所有人都很忙碌,就連朱亮也被楊巧蓮安排跟著畢鎮海去籌辦晚宴的事。

一應事項有馬慶和楊巧蓮操持,朱秀也就用不著操心,跑到吳友娣院中听老娘絮叨。

吳友娣換了一身鮮艷的命婦禮服,寬衣大袖穿著不是很習慣,坐在庭院里手腳也不知該怎麼放,渾身不自在。

周憲正在為朱芳梳頭,扎一個漂亮的同心髻,剛好映襯今日吉期。

娘仨原本有說有笑,朱秀一去周憲就不說話了,恢復一臉清冷,連正眼都不帶瞧他的。

吳友娣也不好得說什麼,只是緊緊拉著周憲的手,以示安慰和支持。

在她心里,周娘子陪他們一路北上,吃盡苦頭,秀哥兒的正妻非她莫屬。

可她也知道,做官做到秀哥兒這一步,許多事情往往身不由己。

對于秀哥兒和整個朱家而言,符氏二娘子才是最好的選擇。

好在那符二娘子幾次見面下來,吳友娣也甚是滿意,相貌身段家世挑不出瑕疵,能嫁給秀哥兒也是朱家的福分。

吳友娣欣慰的同時,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嘆氣,這件事算是老朱家對不起周娘子。

「小叔要娶媳婦嘍!」朱芳歡呼著跑來,小丫頭正在換牙,說話時嘴里漏風。

朱秀模模她腦袋上可愛的發髻,偷偷朝周憲打量。

這妮子,也不換身喜慶鮮艷的裙裳,只是隨便穿了身襖裙。

好在她沒有穿僧衣,已經算是賣朱秀幾分薄面了。

不給朱秀搭訕的機會,周憲朝吳友娣福身屈禮,找了個借口告退而去。

朱秀張嘴欲言,可惜佳人已經飄然而去。

吳友娣拍拍他的手︰「慢慢來,急不得。」

朱秀朝老娘勉強笑笑。

吳友娣恍若自言自語般呢喃︰「成了婚,往後可得好好過日子不管是符娘子、靈雁娘子、周娘子,你都得好好待人家,不可辜負了人家對你一片情意」

「娘放心,孩兒記住了。」

「從今起,你就是有家室的人了,做官也好,在外面闖蕩也好,都得學會顧家,做事情小心謹慎你不光要對得起自己,也要對得起這家里的女人,還有一大幫跟著你討生活的部下

還有,你得跟符娘子好好商量,你們小兩口,早些生個女圭女圭出來,趁娘還有幾年活頭,好幫你們照看照看你大哥有亮娃子和大丫,你還沒有後,娘不放心」

朱秀干笑道︰「娘放心,這種事用不了多久,孩兒一定會努力的!」

「那就好那就好」

吳友娣喃喃著,臉上帶著欣慰滿足的笑容。

「娘,我攙扶您進屋歇歇~」

朱秀攙老娘回房歇息,剛月兌了鞋上榻,斜靠著沒一會,吳友娣便睡著了,傳出陣陣呼嚕聲。

朱秀坐在榻邊,安靜地陪伴一會,起身躡手躡腳離開屋。

臨近晌午時,陸陸續續有賓客到來。

潘美、李重進、張永德、趙匡胤、石守信等人相繼來到,他們都要隨同朱秀前往淮陽王府接親。

張規也早到了,送來一篇李太後親手抄寫的《地藏菩薩本願經》,意在為朱秀一家祈福消災。

李太後親筆抄錄的佛經可比什麼金銀珠寶珍貴得多,朱秀朝著太平宮方向拜謝,讓馬慶收好,等婚後找匠人裝表。

張規是宦官,年紀上也是長輩,不好得跟著朱秀瞎胡鬧,便請他在侯府歇息。

張規卻閑不住,自告奮勇說是要當禮官。

他在宮里多年,耳濡目染,懂得許多禮制,有他從旁指點也好,免得禮節上鬧出什麼笑話。

臨近晌午時,賓客陸陸續續到來。

潘美、張永德、李重進、趙匡胤、石守信等人最先來到,他們都要跟隨朱秀前往淮陽王府接親。

廳室里,眾人濟濟一堂。

李重進和張永德各坐一邊,誰也不搭理誰。

潘美、趙匡胤、石守信三人夾在中間有些為難,兩邊輪流找話說,既不敢過于冷落誰,也不敢過于親近誰。

朱秀來到一看,兩個家伙明顯還在較勁,想來是之前整頓殿前禁軍的矛盾還未了結。

「我說兩位大哥,今日好歹是小弟我成婚的大喜之日,你二人擺出一副龍爭虎斗的架勢,不太合適吧?

萬一待會打起來,我這婚禮還能不能辦?」

朱秀攤攤手。

趙匡胤、潘美、石守信三人哭笑不得,這種話也就朱秀敢當面說。

張永德茶盞「彭」地一放,冷冷道︰「你放心,某可不像有些人,不明事理,不懂規矩,手里掌了一點權力,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李重進黑毛大手拍桌子,呼哧站起身怒道︰「張抱一!你少他娘的指桑罵槐!老子是大內都點檢,殿前禁軍如何整頓,老子說了算!不服氣的話,你盡管上告官家,罷了老子的職!

你他娘的少瞪老子,要還是不服,咱倆找地方練練?」

張永德倏目如電︰「你放心,彈劾你的表文已經送到官家御前!今日是君侯和朱秀的大喜之日,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今日過後,你想怎麼練,我奉陪!」

李重進牛眼冒火︰「你個王八蛋,還真就彈劾老子?你起來,老子現在就跟你好好練練!」

張永德斜睨他一眼,鼻孔里重重哼了聲,自顧自地端起茶盞。

李重進氣得哇哇叫,眼看就要沖上前揪住他的衣領,朱秀趕緊攔住。

「喂喂~休得胡來!你這黑廝,想攪和了我的婚事不成?」

李重進咬牙切齒,兩只砂缽大的黑毛拳頭捏得卡卡響,卻也知道今日是喜慶日子,萬萬不能動手。

好說歹說,才把這頭渾牛勸住,朱秀看看二人,拱手道︰「兩位大哥,今日賣小弟一個面子,別吵也別鬧,更別動手,有什麼事咱過了今日再說。」

二人相互怒視一眼,哼了哼扭過頭。

趙匡胤暗自苦笑,因為殿前禁軍整頓一事,李重進和柴榮、張永德鬧得相當不愉快。

這種時候,滿朝上下也就只有朱秀能當和事老。

朱秀分別給兩位大哥奉茶,笑道︰「不知柴君侯在宮里準備得如何?」

張永德道︰「宮里規矩繁瑣,即便按照親王禮制簡化操辦,也有一大堆麻煩事,公主昨日就進宮幫忙去了。」

李重進哼哼道︰「宮里哪有外面熱鬧,還不能鬧洞房,沒意思。」

閑談片刻,眾人隨意用了些飯菜,到了出門迎親的吉時,朱秀穿戴齊整,跨上頭扎大紅花身披彩鍛的紅孩兒,準備前往王府接新婦。

「老潘,來一嗓子!」

朱秀身後,潘美李重進幾人也跨上馬。

潘美清清嗓,放開喉嚨吆喝︰「啟程,接新媳婦去嘍!~」

「 里啪啦~」一連串鞭炮炸響,青煙騰騰,浩大的接親隊伍在街坊四鄰的歡送下出發,沿街敲鑼打鼓而去。

大把的銅錢從籮筐里灑出,撿喜錢的小孩兒們歡呼著一擁而上。

各色糕點糖果發放給沿街圍觀的百姓,引來陣陣喝彩祝福聲。

跟隨接親隊伍前去湊熱鬧的人群越聚越多,從街頭到街尾,人群摩肩接踵一眼望不到頭。

趙匡胤騎在馬背上,周身有彩帶紙屑飄落,笑道︰「誰能想到,一個從九品屯田令史成婚,熱鬧程度堪比王孫公侯。」

身旁的石守信笑道︰「從九品小官成婚,來恭賀的賓客卻盡是三五品的朱紫大員,這也算是一大奇聞!」

「哈哈!~朱秀奇人干奇事,就連成婚也不同凡響!」趙匡胤大笑。

頓了頓,趙匡胤道︰「石郎如今貴為內殿直都虞候,都點檢麾下親信大將,用不了多久,說親的媒人就能把你家門檻踩爛。」

石守信赧然道︰「趙大哥說笑了,小弟仕途剛有起色,還不想過早成婚。」

趙匡胤道︰「石郎此言差矣!大丈夫成家立業並不沖突,一門好的親事對于仕途而言助益頗多!成了家有了後,做事也能更加沉穩。」

「趙大哥教訓得是。不過小弟是武人,功勞必定自馬上取,娶媳婦還是娶個安分會過日子的,將來我出征在外,能幫我守好家業就行。」石守信笑道。

趙匡胤笑了笑,「我母親杜氏娘家倒有幾位表妹,與石郎年歲相彷,尚未婚配,改日石郎到我家中來,讓我母親替你張羅張羅。」

「呵呵,此事不忙,等以後得空再說,多謝趙大哥關心。」石守信抱拳。

趙匡胤還想說什麼,朱秀回頭沖石守信招招手,石守信告罪一聲,拍馬上前,與朱秀腦袋踫腦袋說些什麼,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趙匡胤眉頭皺了皺,旋即恢復平靜神色。

看得出,石守信對他說的杜氏女子並不太感興趣。

趙匡胤有些懊悔,這件事他應該早些跟石守信提的。

以前石守信只是內殿直一個小小都頭,義社小老弟,他還有些猶豫,畢竟老趙家的親戚就那麼幾個適合聯姻的,他還有更重要更需要拉攏的人選。

如今石守信當上內殿直都虞候,跟李重進、朱秀走得近,一下子成了殿前禁軍炙手可熱的青年將領,根本不缺媒人介紹好親事。

趙匡胤看著石守信跟朱秀、潘美、李重進等人談笑不羈,心里默默嘆口氣。

他能感覺到,石守信這位小老弟,跟他有些漸行漸遠了。

石守信提兩大籃子禮物主動來拜見朱秀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世上沒有真正的傻子,誰都會為自己的前程做考量。

如今義社一盤散沙,李繼勛外調、韓重遭貶,王審琦也刻意與義社中人保持距離,就連他趙匡胤自己,也只能在兵桉司當個押司。

相比之下,投靠兵權在握的李重進無疑是更好選擇。

朱秀雖然被貶成從九品小官,但明眼人都知道,以他和柴榮、李重進等人的關系,遲早都會有起復的一天。

趙匡胤嘆口氣,義社不成氣候,歸根結底還是缺乏主心骨和權勢吸引。

說白了,作為創設人之一,他趙匡胤還沒有真正成勢,籠絡不住真正有能力的人才。

「我趙匡胤的機會,究竟什麼時候才能來到」

~~~

淮陽王府門前,圍觀人群擠得里三層外三層,朱秀大手一揮銅錢開道,拋撒出大半籮筐錢幣,接親的隊伍才被允許通行。

在一片哄笑聲中,朱秀翻身下馬,朝四方人群揖禮,接受眾人道賀。

抬眼一看,府門卻是緊閉,符昭信這廝,身披 亮朱漆山紋甲,頭戴鳳翅兜鍪,提一桿亮銀點鋼槍,威風凜凜地把守府門。

「符大哥這是何意?」朱秀拱拱手。

符昭信昂著頭道︰「兄弟,今日我符氏嫁女,你也別怪哥哥我不給面子,得讓你知道符氏娘子可不是好娶的,你得拿出點誠意來!」

幾十個聚攏在符昭信身後的符氏青年男女們大聲起哄,圍觀人群大笑。

朱秀壓壓手,等到周遭安靜,笑道︰「兄長想要怎樣的誠意?」

符昭信道︰「迎親詩總得來一首吧?」

周遭眾人起哄,朱秀笑道︰「這好辦,且听好!」

清清嗓,朱秀高聲道︰「喜看聯駐宜家室,佇待歸程做棟材,願了向平昌史乘,阿翁應備合歡杯!」

人群爆發歡呼叫好聲,氣氛熱烈哄鬧。

這迎親詩就圖個吉利彩頭,不講究什麼文采對仗押韻,更不會有人深究,鬧就完事了。

符昭信可不會讓朱秀輕易過關,揮手命人抬上來一壇子烈酒,揭開泥風,酒香四溢。

「兄弟,請吧!」符昭信不懷好意地指著酒壇。

朱秀接過一碗︰「喝多少?」

「先喝著吧,哥哥我不喊停,你就不許停!」

朱秀眉梢微揚,這一壇子太白醉,三四碗下肚,他這婚事只怕就要醉著辦完了。

李重進和張永德相視一眼,緊要關頭也顧不上矛盾,十分默契地沖上前,一左一右架住符昭信胳膊。

「符兄啊,走走走,咱弟兄幾個到旁邊說去!別耽誤正事~」

兩個家伙二話不說,架住符昭信就拖走。

符昭信驚怒掙扎︰「撒手!你們兩個混蛋~嗚嗚嗚~~」

沒等他叫罵幾聲,李重進直接上手捂住嘴巴。

三人的武藝在伯仲之間,李重進和張永德聯手,符昭信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侯府接親啦!~」

畢鎮海一馬當先,率領十八條河西壯漢擠開人群,趁著府門還未落閘硬生生撞開,嘩啦一聲簇擁朱秀進了王府。

湊熱鬧的人群潮水般跟著涌進去。

王府中廳,符彥卿和夫人楊氏早已高坐等候,兩大主婚人,老太師馮道和三司使鄭仁誨、樞密副使魏仁浦等十幾位重臣分坐兩邊,眾人有說有笑,氣氛和諧歡愉。

朱秀整理發冠,在無數雙眼楮矚目下步入廳中,朝各位長輩大老一一見禮,最後拜倒在符彥卿夫婦面前。

馮道打趣道︰「淮陽王,你不是說要在送親之日賦詩一首,以示喜慶?不如你翁婿倆來個當眾對詩可好?」

鄭仁誨魏仁浦捻須含笑,一眾大老發出善意的輕笑聲。

符彥卿老臉赧然,干咳道︰「既然朱秀已經作過迎親詩,老夫這里就不再作了,以免耽誤吉時。」

馮道揶揄似的撇撇嘴。

朱秀偷瞟一眼略顯尷尬的老岳父,暗暗發笑。

沒听說符彥卿會作詩,他的詩作水平,恐怕也只能停留在十八模的調調上。

符彥卿語重心長地道︰「朱秀啊,從今起,老夫就把環兒交給你了,望你二人白首與共,相攜一生!」

朱秀肅然拜倒︰「小婿謹遵岳丈教誨!」

符彥卿又道︰「待會禮成,你就可以帶環兒回府,老夫和你楊姨還要趕進宮拜見官家。三日後,你再帶新婦回門。」

朱秀趕緊恭恭敬敬答應,在一眾大老的打趣聲里,率人一 小跑趕往後宅秀樓接新婦。

秀樓早已被符氏的七大姑八大姨,幾十個女卷堵得水泄不通。

都是一窩婦女,朱秀也不敢讓畢鎮海率領河西大漢四面出擊,只能著臉一一問安討好求饒,又撒出幾十緡喜錢,才被允許上樓。

等朱秀上了樓梯,不知從哪里跑出來一群小娘,都是十幾歲的年紀,一個個嬉笑著拿裹纏厚布的短棒,拼命朝朱秀身上招呼, 頭蓋臉一頓好打。

打得朱秀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跑到二樓,身上喜袍被扯得皺巴巴,連發冠也松散歪斜,模樣狼狽。

閨房外,墨香看著驚慌失措的朱秀笑彎了腰。

「姑爺快進去吧,二娘子都等得不耐煩了。」

朱秀咽咽唾沫,小心翼翼伸長脖子往閨房里張望。

墨香笑道︰「姑爺放心,不會再為難您了。」

確定房間里沒有其他埋伏,朱秀才松了口氣。

穿戴嫁衣霞帔的符金環端坐披紅床榻,沒有用紅蓋頭遮臉,只是華麗頭冠垂下的珠簾稍稍遮擋了面龐。

朱秀心頭一熱,快步走上前。

一個穿紅裙的小娘子突然從屏風後跳出來,揮舞一根街市上常見的玩具,是根據《大唐西游記》取名的如意金箍棒,朝朱秀腿上打了幾下。

「你就是二姐夫?」小娘子凶巴巴地大聲道。

朱秀打量她,這小娘子沒怎麼見過,樣貌和符金盞符金環有三四分像。

符金環笑著叱道︰「菀兒,不許無禮!」

小娘子嘰嘰喳喳地道︰「二姐你別管,今日你出嫁,我得好好教訓他,免得他以後欺負你!」

符金環撲哧笑出聲,得意洋洋地朝朱秀眨眼楮。

朱秀拱拱手道︰「我知道了,你是六娘子符金菀!」

符金菀驕傲地昂著小腦袋︰「你知道就好!成婚以後,你要好好待我二姐,要是敢欺負她,我就用金箍棒打破你的腦袋!」

朱秀忍住笑,揖禮道︰「謹遵六娘子吩咐!」

見朱秀被她訓斥得服服帖帖,符金菀很得意,退開幾步︰「你可以接走新娘子啦!」

朱秀模模她的環髻,惹來小娘子一頓白眼。

這小丫頭,原本應該是趙二的媳婦,歷史上第三位符皇後。

不過如今,歷史的車轍發生重大偏移,符二娘子成了自己的媳婦,符六妹的命運又該如何變化,朱秀也猜不透。

輕輕牽起符金環的手,兩人各拿紅綢一端。

「環兒,我們成婚了,跟我回家。」朱秀摩挲著佳人柔荑,滿眼寵溺。

符金環面頰酡紅,抿嘴輕輕嗯了聲。

牽著新婦下樓,在一眾符氏女卷的簇擁下,兩人又回到中廳,拜別符彥卿夫婦。

楊氏哭成淚人,她雖不是符彥卿的元配,也不是符家姐妹的親生母親,但自幼照顧符家姐妹長大,對她們視若幾出,母女間感情相當深厚。

符金環本不想哭,受楊氏感染,也哭得梨花帶雨雙眸紅腫,為這喜慶吉日平添幾分離愁傷感。

符彥卿又拍著朱秀的手殷切叮囑一番,直到馮道和鄭仁誨催促,小夫妻二人才拜別娘家,在敲鑼打鼓聲中返回侯府。

符彥卿夫婦簡單收拾行李便入宮去了,今晚不出意外,他們應該會被官家留宿宮里。

馮道、鄭仁誨幾位重臣隨接親隊伍回到侯府,他們會先在侯府吃一頓喜宴,等到酉正時分,下午六點左右,再進宮準備參加宮廷晚宴。

宮廷酒宴,皇帝御前,自然是不能敞開肚皮吃喝,所以干脆先在侯府酒足飯飽。

新婦進門,直接送入後宅,一串長長的鞭炮炸響後,喜宴便算正式開始了。

雙方親朋和三品以上賓客在中廳入席,其余賓客按照官職高低和親疏遠近依次在前廳、偏廳、敞院等地方入席。

朱秀和符金環還要舉行一系列拜堂儀式,由鄭仁誨的老妻負責主持。

新婚夫婦先拜過天地、先祖,然後共牽同心結坐床,互剪一綹頭發用紅線捆住收入錦盒。

再吃過同牢食,飲過合巹酒,成婚禮便完了大半,只等喜宴結束行過撤帳禮,新婚夫婦便能入洞房。

李重進原本盤算著鬧洞房,朱秀早有防備,讓史向文搬來個馬扎,扛著渾鐵棍守在院中,想來鬧洞房先受三棍子再說。

李重進在臥房外嚷嚷了幾嗓子,終究還是闖不過史向文這關,只能悻悻而退。

洞房鬧得不過癮,李重進拉著朱秀灌酒。

今日成婚,左右是逃不過的,朱秀也就抱著大醉一場的準備陪他們喝個夠。

侯府流水席開了不知多少桌,禮單記了有一丈多長,一直鬧騰到天擦黑才結束。

今晚要參加宮廷晚宴的官員們都提前告辭,李重進和張永德幾個直到宮里派人來催才走。

「送侯爺入洞房!」在潘美一嗓子吆喝下,和畢鎮海左右架住胳膊,把渾身酒氣燻人的朱秀送回婚房。

把人一扔,幾個家伙就嬉笑著跑了,跨院里很快一片漆黑安靜,只剩主臥屋子還亮著燈。

「姑爺咋喝了這麼多酒」墨香蹲在床邊為朱秀月兌靴,剛月兌下靴子,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朱秀睜開眼楮坐起身子。

墨香嚇一跳︰「姑爺,你沒喝醉呀?」

符金環坐在妝台前,摘下項鏈、耳環、手鐲,回頭瞥了眼,笑道︰「你家姑爺真要喝醉是不會說胡話的,只會蒙著頭呼呼大睡,以後你就知道了。」

朱秀豎起大拇指︰「夫人只見我醉過一次就觀察到了細節,這份眼力細致入微!」

符金環妙目白了他一眼,繼續摘下掛滿身上的首飾。

等墨香伺候完洗漱,朱秀也月兌下喜袍,換上一身干淨內襯白衫,侯府里也漸漸安靜下來。

「行了,你下去歇息吧~」朱秀揮揮手,示意墨香退下。

墨香捏著衣角滿臉通紅,原地站著不動。

「怎麼?」朱秀不明所以,還以為她有什麼事。

符金環強忍臉蛋羞紅,瞪了他一眼,低聲對墨香道︰「你退下吧。」

墨香小聲道︰「婢子就睡在耳房,夜里姑爺和夫人有事,只管喚我」

說完,她屈膝福禮,偷瞟一眼朱秀,略顯慌張地跑了。

「她這是」朱秀一臉不解。

符金環嗔怪道︰「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墨香是陪嫁的通房女婢,按照規矩,往後她也是你的人!今夜她原本是要留下來伺候的」

朱秀睜大眼︰「這有啥好伺候的?你我夫妻新婚之夜,有個外人在場多尷尬!用不著伺候,我一個人可以的!」

符金環大羞,抬起手不輕不重地打了他一下,兩只女敕滑柔荑被朱秀緊緊捉住,放到嘴邊嘬了兩口。

符金環粉臉紅暈滿布,在一對紅燭的映照下愈顯嬌媚動人。

「環兒,你真好看」朱秀迫不及待擁著軟玉溫香入懷,雙雙倒在榻上。

「等等!蠟燭還亮著呢!」

「亮著吧,為夫我正好觀賞觀賞」

嘶啦~

哼哼哈嘿;-)

芙蓉帳暖,被翻紅浪,春宵滿室,正是巫山雲雨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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