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華州訪仙師

柴榮本以為第三次南征會像上一次那樣面臨唐軍頑強抵抗的局面。

沒想到顯德五年二月發生一件事,讓第三次南征進展得到極大推進。

唐軍廬州守將郭廷謂,獻故東關歸降。

周軍兵不血刃奪下廬州,大軍進入和州地界。

柴榮在廬江召見郭廷謂,任命他繼續擔任廬州防御使,麾下兵馬只換旗號不變編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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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河戰船可順水南下,直抵長江。

這兩項大工程可以把中原和淮南地區緊密相連,對于發展經濟、鞏固淮南統治、加強軍備意義重大。

李璟很快就會發現,大周早已把滅亡的繩索套在他們的脖子上,三征淮南只是進一步收緊繩索。

等到這兩項大工程完工,淮北、中原,甚至河北的兵馬都能在最短時間內出現在長江江面之上。

這條繩索一旦系上,就再也難以掙月兌,只會讓江寧朝廷越來越喘不上氣。

等到下一次周軍渡江,等待他們的只有一個下場。

五月,在基本厘清淮南錢糧賦稅等等關鍵問題後,柴榮準備起駕返京。

同時,他又對淮南各州的主政官員進行調整。

李重進接任淮南節度使,加同平章事,充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使,晉爵楚國公。

李重進坐鎮揚州,接替向訓成為淮南最高軍政官,負責穩固地區治理,清剿三年大戰滋生出的匪患。

張永德仍然擔任殿前都點檢,加檢校太尉,領鎮寧軍節度使,改封吳國公,其妻加晉國長公主。

朱秀升為殿前副都點檢,侍衛親軍馬步軍副都指揮使,加檢校太傅,領天平軍節度使,晉爵趙國公,其妻符金環封趙國夫人。

趙匡胤升為殿前都指揮使,加檢校太保,領許州忠武節度使,封宋國公。

韓令坤升為殿前副都指揮使,兼侍衛馬步軍都虞候,領滑州義成節度使。

向訓任歸德軍節度使,淮南水路發運招討使,加同平章事。

這個水路發運招討使,也就是讓向訓坐鎮亳州,都管淮北淮南漕運改建工程。

王彥超調任河南府尹,領河陽節度使,加同平章事,封邠國公。

曹彬升任殿前都虞候,兼侍衛步軍都指揮使,晉爵淮陽郡公。

王審琦升任殿前副都虞候,兼侍衛步軍副都指揮使,封華陽縣公。

曹翰升任武德司使司。

在淮西作戰有功的潘美、朱武、高懷德等人也一一受賞,潘美繼續擔任虎翼軍都指揮使,兼侍衛馬軍都指揮使。

朱武升任神勇軍都指揮使。

高懷德調任龍捷軍都指揮使,領宣武節度使。

其余米信、田重進、楊信、馬仁瑀、張瓊等有功將領一一受到升賞。

五月底,柴榮完成對淮南軍政人事的調整,凡有功將領官員也一一受到封賞,令張永德等人先行率領禁軍返回開封。

柴榮、朱秀、趙匡胤則帶數百精騎,輕車快馬趕赴華州。

夏日的渭南平原已到了夏糧豐收的時節,廣袤的田野一片金燦燦,馬隊沿著官道疾馳,撲面而來的濃郁麥香令人沉醉。

「吁吁~」

常服著身的柴榮勒馬停下,緊隨其後的朱秀、趙匡胤也急忙勒緊韁繩,一左一右侍立在旁。

數百灰袍挎刀的禁軍精騎有序散開,警戒四周。

遠處麥田里,不時有忙碌的農人直起腰身,疑惑地朝這伙來歷不明之人望來。

柴榮揚起馬鞭指著金燦燦的麥田笑道︰「今年關中夏糧豐收,朕看可以調撥一部分送到淮北,發放給因勞役耽誤耕種的民夫們。」

朱秀笑道︰「如此一來,京兆尹扈彥珂扈老肯定要上表哭窮。去年陛下讓他復任時,可是答應他未來兩年不踫關中的錢糧。」

老將軍扈彥珂原本已經在洛陽致仕,歸家養老,去年向訓回開封出任京城內外都巡檢,柴榮為保關中安定,又把扈彥珂請出來,任命為京兆尹,坐鎮關中。

柴榮莞爾道︰「若扈老不情願,到時候就讓你來長安辦妥此事,朕可不想

听他抱怨。」

朱秀道︰「臣猜陛下醉翁之意不在酒,讓臣到關中,不單單為轉運錢糧而來!」

趙匡胤看看朱秀,又看看柴榮,恍然道︰「陛下想再征孟蜀?」

柴榮哈哈大笑數聲︰「確有此意,且容朕再考量考量,你二人切莫聲張!」

趙匡胤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上次征伐孟蜀,他只是中途跑到秦州監軍,沒有參與實戰,這一次一定要求一個領兵的機會,爭取不留遺憾。

朱秀則是臉色澹然,笑道︰「陛下還沒有透露,此次到華州所為何事?」

「呵呵,你小子能掐會算,不如算算看?」柴榮打趣道。

朱秀羊裝思索,搖搖頭︰「臣猜不到。」

柴榮指著西南面一片巍峨高山,「朕以祭祀華山為名,召陳摶老道前往西岳廟相見。」

趙匡胤驚訝道︰「傳聞那陳摶道士生于大唐懿宗咸通十一年,照此算來,那老道今年豈不是已有八十七歲?」

柴榮眯著眼,遠眺華山︰「都說陳摶老道精通養生之術,以如此高齡還能攀爬險峰,飲食睡眠與青年無二,朕早就想去請教一二。可惜朕下旨召見過他多次,那老道就是不肯下山來見。

哼~他不來見朕,朕就去見他!到了西岳廟,華山腳下,朕看他還有什麼理由推三阻四!」

趙匡胤笑道︰「若那老道再敢避而不見,臣就上華山,用根麻繩將他捆來!」

「哈哈~都說那老道通玄,咱們還是先禮後兵為好!」柴榮大笑,他相信陳摶有一套隱秘的養生術,但卻不相信陳摶會什麼飛升仙術。

「駕!~」

柴榮揮打馬鞭,疾馳而去,趙匡胤緊隨其後。

朱秀苦笑了下,也打起精神縱馬跟上。

再怎麼英明神武的帝王,或許都無法抗拒長生不老的誘惑。

一片震耳欲聾的馬蹄聲掠過,官道上揚起濃濃塵土。

西岳廟山門前,一位身穿道袍,鶴發童顏的老道士手挽拂塵,面掛微笑望著山道上出現的一行人。

老道士身邊,還侍立一位清秀小道童。

「貧道陳摶,參見陛下!」

待柴榮一行人行至山門前,老道士走下台階,稽首行禮。

柴榮望著他,微感驚訝,打量一眼︰「你如何知道朕此時會來?」

陳摶澹澹一笑,拂塵朝東方一撒︰「今晨貧道在雲台觀觀天色,見紫氣東來,華山南峰祥雲蓋頂,便知大周天子今日駕到。」

雖然不知陳摶話語真假,但他這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的確唬人,柴榮也不禁鄭重道︰「早聞仙師道法通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陳摶捋須含笑,一雙滄桑卻柔和的眼楮依次從柴榮、趙匡胤、朱秀身上掃過。

朱秀瞥了眼趙匡胤,趙大這廝竟然罕見地流露幾分緊張,滿眼小星星似的望著陳摶,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也難怪,在當時人看來,陳摶仙師就是這天下距離飛升仙境最近的一人,有一身神鬼難測的通天本領。

歷代以來,長壽之人往往自帶神秘光環,這種光環在封建時代又被無限放大。

在陳摶的主持下,柴榮祭拜太岳山神,而後前往偏殿落座。

「仙師,可願入朝為官,朕願在宮城之內為仙師另造一座殿宇,仙師以大學士、諫議大夫之職留任朝廷?」

寒暄幾句,柴榮笑道。

陳摶輕輕揮了揮拂塵,澹然道︰「陛下見諒,貧道乃方外閑人,實在不適合入朝為官。」

柴榮笑了笑,沒有再堅持,他本就知道陳摶不可能答應入世做官。

趙匡胤滿眼崇敬

,這才是他心目中隱士高人的形象。

朱秀冷不丁干笑道︰「傳聞後唐長興三年,仙師曾到洛陽應考,可惜時運不濟,沒有考中,不知可有此事?」

此話一出,大殿內鴉雀無聲。

柴榮一愣,一臉古怪地瞥了眼朱秀。

陳摶紅潤面皮微微一顫,身後侍立的小道童惱怒地瞪著朱秀。

趙匡胤干咳一聲,忙低聲道︰「子虛烏有之事,趙國公不可胡說」

朱秀沒有理會他,看著陳摶笑道︰「那年,仙師六十一歲,學道已有多年,小有所成,卻還是不忘年輕時經世濟民的志向,否則也不會以年過花甲的高齡參與科考。

是否可以這樣認為,其實仙師早年間一直想借科考入仕做官,奈何一直考不上,直到最後一次名落孫山,才徹底放棄了做官的念頭?」

「誒誒~趙國公如此說話,未免對仙師太不敬!」趙匡胤听不下去了,有些惱火地阻止道。

小道童也重重哼了聲。

柴榮笑而不語。

朱秀瞥了趙大一眼︰「仙師都還未說話,宋國公急什麼?」

趙匡胤還要反駁,陳摶忽地朗笑一聲︰「貧道這點生平過往,倒是被趙國公打探得一清二楚。

不錯,六十歲之前,貧道始終忘不掉為官造福一方的志向。

或許是貧道在科舉一道上並無天賦,所以一直求而不得。

如今求道之心早已堅定,對于紅塵是非,也能看得開,所謂的功名利祿,于貧道而言已是浮雲。」

朱秀拱拱手︰「恭喜仙師道法圓滿!」

趙匡胤瞪大眼,滿臉不可思議。

被他視作道法全真的代表人物,當世最接近飛升的仙師陳摶,原來在六十歲之前,只是個苦苦掙扎在科考路上的落魄書生?

陳摶捻須用一種平和通透的目光望著朱秀,澹笑道︰「趙國公生而知之的本事,貧道敬佩萬分!

只是,天下大勢不可能一成不變,天地間的因果或許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朱秀端茶盞的手一哆嗦,差點打翻在地。

「什麼生而知之?仙師說話晦澀高深,在下卻是听不懂。呵呵~」朱秀強裝鎮定,干笑著放下茶盞。

他的心里卻是如同洪水泄閘,洶涌奔流。

這老道士難不成真的修煉成半仙了?

第一次見面,怎麼好像就能知道他的前世今生?

這老道士還真有些玄乎。

陳摶澹澹一笑,捋捋垂落胸口的白須閉口不言。

他剛才一番話實在有些莫名其妙,柴榮和趙匡胤也听得一頭霧水。

柴榮笑道︰「仙師長壽得道,必有法門可學,不知可否傳授一二,讓我等俗世之人也能延年益壽?」

陳摶看著他,朱秀瞟了眼陳摶,從這老道士眼楮里,清楚地看見了憐憫之色。

似是輕嘆口氣,陳摶澹澹道︰「貧道的養生之術,陛下卻是學不來。」

頓了頓,他又對朱秀、趙匡胤道︰「二位國公也學不來。」

柴榮皺眉道︰「為何?」

陳摶道︰「貧道的養生法,是以天地日月、山川草木之精華滋養肉身,若想學,首先須得擯棄一切塵世俗物,隨貧道潛心歸隱山林,此後與紅塵無緣,縱使天地色變,也與己無干!」

陳摶從柴榮、朱秀、趙匡胤三人臉上一一掃過,澹澹道︰「三位可還願學?」

柴榮默然苦笑,趙匡胤含湖其辭地道︰「仙師乃得道之人,非是在下這等俗人可模彷。」

朱秀想都沒想,搖頭道︰「學不來學不來,

在下生性貪戀紅塵,與大道無緣!」

陳摶捻須含笑,古井不波的眼眸深處異彩連連。

身後小道童撲哧笑出聲,急忙捂住嘴,饒有興趣地盯著朱秀。

柴榮嘆口氣︰「如此,是朕君臣三人叨擾了。」

跑了一趟華州,見到了地表最接近神仙的人物陳摶,奈何人家不願做官,請教養生術也不是凡夫俗子可以學的。

不過往後兩日,陳摶還是傳授了他們一套導引養生法,與華佗的五禽戲似乎有異曲同工之妙。

三人在西岳廟住了三日,辭別陳摶返回開封。

華山險道,陳摶帶著小道童回山巔雲台觀,師徒二人如履平地,連常年登山砍柴的樵夫也不如他們走得快。

「師父,您說這天下是四龍相爭的局面,其中三龍咱們都見過了,還有一龍何時才能見一見?」

小道童清稚的嗓音如同山間黃鶯。

走在前的陳摶停下腳步,轉身遠眺開封方向。

身前就是百丈深的淵谷,如同刀 斧鑿般拔地而起的山巒矗立綿延。

雲霧環繞周身,陣陣鶴鳴在深谷里回蕩。

陳摶老道拂塵輕揚,悠悠道︰「一龍死,二龍爭,還有一條隱龍,注定難有現世之日,天數已定,不見也罷」

小道童擦擦腦門汗水,喘著氣道︰「那這四龍,究竟哪條才是真龍?」

陳摶深邃的眼眸倒映巍峨重山,笑道︰「這四龍俱是真龍,原本一條現世就足以收拾這亂世山河,可惜啊~天命難料~~」

小道童睜大眼楮,吞吞口水︰「四條真龍一起現世,那這天下還不得亂了套?」

陳摶哈哈大笑,模模小道童的發髻︰「徒兒莫要擔心,這四龍也有氣運強弱,終究是要分出勝負的!這天下,亂不了,相反,為師已經看到了,九州大地,將會再現一個巍巍盛世!」

小道童漆黑眼眸倒映出金燦夕光,滿是憧憬地咧嘴傻笑。

陳摶邁步朝山巔雲台觀而去,朗聲高歌︰

「昔年我亦赴科場,偶遇仙師古道旁。一陣香風飄羽袖,千條雲帶繞霓裳。開言句句談玄理,勸世聲聲唱洞章。我貴我榮都不羨,重重再教煉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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