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八十章︰凶禍樂園

中午,拒絕了‘陌生’同事的午飯邀請,謝銘拿著自己的便當走到了學校的天台陰涼處,隨意的坐了下來。

「奇怪為什麼感覺今天會這麼累?」

伸展了一下胳膊,謝銘喃喃的說道︰「還有,那玩意又是什麼?」

「那是新天宮塔哦,老師。」

「凜禰,你來了啊。」

「嗯。」

凜禰慢慢的坐到了謝銘的旁邊,視線同樣看向遠方。那里,有著一座仿佛由數根粗壯藤蔓糾纏在一起後直沖天際的奇妙高塔。

不比起‘高塔’,用‘巨樹’來形容的話反而更加合適一些。

「那玩意,是建築?」

謝銘露出了一絲微妙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人工制造出來的東西吧?」

「哈哈哈哈哈,當初很多人都這麼認為哦。」凜禰捂嘴輕笑道︰「所以在真正建造出來後,好多人都嚇了一跳呢。」

「到了現在,它已經成為天宮市的象征了。話說,老師你真的沒有事情嗎?怎麼連這種事都忘記了。」

說著,凜禰輕輕用手掌貼住了謝銘的額頭,一臉擔心︰「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唔有可能吧。還有,太近了。」

手指點著凜禰的額頭,將其推遠了一點,謝銘無奈的說道︰「我說凜禰小姐,這里可是在學校啊。」

「有什麼關系嘛?」

凜禰報復性的靠在了謝銘身上︰「妹妹和哥哥關系好一點,有什麼問題嗎?」

「但老師不能和學生算了算了。」

看著凜禰的表情逐漸暗淡下來,謝銘嘆了口氣︰「那也別貼太近了,大夏天的難道不熱啊?」

「和老師一起的話,一點也不熱。」

瞥了眼挨著自己的凜禰,謝銘無奈的搖了搖頭。

因為天氣的炎熱,少女已經襯衫領口編程蝴蝶結的紅色緞帶解開,襯衫最上面的一顆紐扣也沒有扣上。

晶瑩剔透的水珠順著臉頰的輪廓緩緩滑過,滴落在露出的鎖骨之上,散成無數的小水珠。

雖然穿著淡棕色的校服背心,防止了因為汗水而走光。但光是謝銘剛剛一瞥看到的那副美景,恐怕就能讓小年輕們的荷爾蒙上升到危險的程度。

「睜眼說瞎話。」

從兜里掏出手巾,輕輕幫凜禰擦了擦臉上的汗,謝銘沒好氣的說道︰「都熱成這樣了,還說不熱。」

「那不一樣。」

凜禰小聲嘟囔了一下後,同樣也從兜里掏出手巾。但看了看謝銘,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老師,你怎麼一點也沒流汗啊。」

「誰知道。」

謝銘聳了聳肩,畢竟他雖然說著熱,但實際上他到現在身上沒有出一滴汗。哪怕被太陽直曬,他也感覺到任何溫度。

原因是什麼,他也不知道。

「是嗎感覺有些可惜啊。」凜禰有些遺憾的收起了自己的手巾︰「早知道今天就陪老師晨練了。」

「想什麼呢。」

輕輕敲了下凜禰的腦袋,謝銘沒好氣的說道︰「你自己不也要晨練嗎?網棒球部怎麼辦?」

「唔~~」

捂著謝銘敲的地方,凜禰撅起了嘴。

「好了好了,該吃飯了。」

裝著沒有看見凜禰的表情,謝銘拿起一旁的便當盒︰「今天你做的是什麼啊?」

「老師你最喜歡的肉蛋卷、章魚香腸和清炒豆芽。」

「哦哦。」

謝銘挑了挑眉︰「能將凜禰你的飲食習慣掰回來,我很欣慰。」

「是是是。」

凜禰有些哭笑不得的回復了一句,同樣也打開了自己的便當盒。兩人對視一笑,雙手合十齊聲說道。

「「我開動了。」」

——————————

太陽西下,從邊境開始將整片天空都染成了血紅色。

在整理完所有的資料後,謝銘也拿著公文包走出了學校。這個點,就連大部分參加運動部的學生們都已經回家了。

留在學校的都是那些特別勤奮的,有目標所以自主加練的人。

「快點回去吧。」

伸了個懶腰,謝銘喃喃道︰「凜禰應該準備好晚飯了。」

不過,話雖然這麼說,但謝銘的目光還是情不自禁的向著一個方向看去。

那是新天宮塔所在的地方。

雖然常識在告訴他,那是再正常不過的地方象征建築。可內心的某個地方總是在躁動著,在喧鬧著。

在告訴他,那不是什麼常識。在催促他,必須要去一趟。

「」

「要去一趟嗎?」

直覺告訴他,應該要去。但理性卻告訴他,不應該去。凜禰還在家里等自己呢,這一去一回至少要大半個小時,會讓她擔心的。

當理性的思考和直覺產生沖突時,該如何進行選擇?關于這個問題,每個人都有著屬于自己的正確答案。而謝銘的正確答案是︰權衡。

去的話,後果是什麼。不去的話,後果又是什麼?

掏出手機,給凜禰發了條晚歸的短信後,謝銘踏上了前往新天宮塔的道路。越接近那個詭異的高塔(巨樹),內心的悸動就越發猛烈。

這,絕對不是什麼人為的建築。

謝銘否定了這個常識。

那麼是凜禰欺騙了自己嗎?

「不管看多少次,新天宮塔都是這樣奇妙啊~」

「是啊是啊,真想知道那位建築師的名字。」

結伴的游客從謝銘的身旁走過,談話的內容鑽入到了謝銘的耳中。

奇妙?建築師?

他們居然相信這種東西,是人能夠建立起來的?

開什麼玩笑!?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依靠著路邊的欄桿,謝銘注視著新天宮塔︰「是我出了問題?還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

當所有人覺得這件事沒有問題,唯獨自己覺得這件事很奇怪的時候,人往往會陷入到混亂之中。

錯的是自己?還是世界?

這是一個非常中二的自問,但中二的問題有時候卻極為符合這荒唐的現實。

眾人皆醉唯我獨醒,其實是可以和眾人皆醒唯我獨醉畫上等號。因為當人失去了衡量的標準後,自然很難分清什麼是醒什麼是醉。

所以在這個時候,堅持自己的標準其實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氣的事情。因為這代表,你將舉世皆敵。因為這代表,你將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你將成為雞群中獨立的鶴,或者鶴群中混入的那只雞。

這就需要自己對自己,有著一個明確的定位。你知道自己是什麼,那麼自己就是什麼。自己這個定位,不會因為大眾的變化而隨波逐流。

自身,將會成為新的衡量標準。

所以謝銘非常確認,這個世界存在問題。而問題的關鍵,就在那個成為眾人常識,被命名為新天宮塔的巨樹。

「去查個究竟吧。」

眯了眯眼楮,謝銘向前走去。但在踏出了第一步,身形便驟然暴退。因為一顆粉色的能量彈,在他剛剛的位置炸開。

「轟」

「有沒有搞錯啊能量彈?」

眼角抽搐了幾下,看著從天空中緩緩落下的漆黑人形,謝銘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身著宗教味濃厚的白色教服,背後的三對羽翼讓自己保持著懸空狀態。

沒給謝銘太多思考時間,又一發粉紅色能量彈從漆黑人形的雙手中激射而出,將謝銘剛剛所站的位置轟出一個大洞。

「該死!」

一個單手撐地的回身跳躍,謝銘再次和敵人拉開距離的同時,也將周圍的環境觀察了個遍。

市區,街道,無人。兩邊的建築受到攻擊的話,很有可能對自己造成無法躲開的範圍性打擊。而武器

有了。

小腿微微用力,謝銘瞬間化為一道黑影,快速的從地上撿起了一根被炸斷的鐵桿,沖向了白色教服人形。

第一招,挑開了敵人刺向自己的白色長槍,鐵桿上出現裂痕。第二招,鋒利的斷裂口穿透了敵人的咽喉處,隨後炸成無數鐵屑。

看著逐漸化為飛灰的六翼黑影,謝銘緩緩的反應了過來。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再看了看自己被崩裂的鞋子、西服和褲腿。

「合著,原來我是超人啊?」

「不對我原本就好像有著這樣的力量?」

隨著戰斗本能的帶動,記憶開始逐漸沖破封鎖復蘇。謝銘的眼眸,也在虹色和黑色之間不斷切換著。

「我是!!!!」

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直沖脊椎骨,讓謝銘下意識的鑽進了空間裂縫中,閃現到了百米外。而右手,也已經握住了一把閃著冰冷銀光的長刀。

「妖刀‧魘我是」

「老師。」

一身紫色教皇服的少女從天空中緩緩落下,看向謝銘的目光中滿是復雜和頭疼︰「您,真是一個麻煩的人啊。」

「我才讓您離開視線多久,您就已經快要恢復完全了。」

「凜禰?」

雖然少女的變化大到和之前截然兩人,但謝銘還是認出了少女︰「你怎麼不」

黑色的瞳孔已經完全化為虹色,謝銘的神色逐漸冰冷。

「園神凜禰。」

「是,老師。」

看到謝銘的表情,凜禰的眼眸中不斷波動,有悲傷,有苦楚,更有著失落。但最終,還是定格在了可以稱為堅決的平靜上。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只是想讓老師獲得幸福而已。」凜禰淡淡的說道︰「想讓老師獲得和普通人一樣,安穩又簡單的幸福。」

「選擇自己喜愛的女孩子,和她成為戀人,和她接吻,結合,結婚,生子,然後白頭偕老。」

「你有什麼資格替我決定我的幸福?」

妖刀前舉,謝銘冷冷的說道︰「你怎麼知道,現在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那麼現在的生活,是老師您想要的嗎?」

凜禰反問道。

「不是,但卻是通往我想要的生活的道路。」謝銘盯著凜禰︰「而且,你所說的幸福,就是讓我上個班都要死上兩次嗎?」

「」凜禰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可察覺的尷尬。

關于這件事,她還真不好辯解什麼。在發生之後,她其實也想了挺多的。感覺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經過敏,過度緊張了。

可沒辦法,她對謝銘的了解,全部都來自于讓她誕生的那巨大的靈力。所以她只能根據那些片段為線索,以自己的想法去擴展創造這個世界。

自然,會有些小心翼翼的去模索謝銘的為人,性格,然後再配合他進行設定。

一旦謝銘觸踫到了‘bug’,那麼自然是需要修改重啟。

「只要你老老實實的,不就不會死了嗎!?」

「」

對于凜禰這有些惱羞成怒的反駁,謝銘只能沉默。無數的經驗告訴他,女人在這個狀態下是完全講不了理的。

況且他現在需要的,也不是說服少女,而是從少女那里獲取情報。

為什麼她會誕生在五年前?五年前發生了什麼才讓她誕生?折紙怎麼樣了?她為什麼會選擇自己?

想問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說服少女,也是要在把情報全部掌握後,再說服。

不然,不管他講出的言語再多再動人,也掩蓋不住其無力的本質。那不叫說服,那叫誘騙。

「凜禰。」

收斂起臉上的冰冷,謝銘認真的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能和我說說嗎?」

「這里再好,對我來說也是虛假之物。只要還有人在等我,那麼我就不可能永遠的呆在這里直到死去。」

「如果你知道有什麼危險的話,和我說說,我們一起解決。」

「如果我們兩個不行,我們還有同伴。大家齊心協力,總能度過危險的。」

「老師。」

凜禰的情緒也恢復了平靜︰「為什麼你想要知道真相呢?知道真相後,你又要去面對危險了,對吧?」

「只要生活在這里,老師你就沒有任何的危險。」

「老師你說,有人在等你。那我也可以把她們都帶進來,大家一起生活,一起簡簡單單的,幸福的活一輩子。」

「但那樣只是在逃避。」

「為什麼不能逃避?」凜禰輕聲說道︰「逃避雖然可恥,但有用啊。能獲得人們用盡一生,都很難得到的幸福啊」

「欺騙自己,從而得到的幸福,叫做幸福嗎?」

「」

「我不這麼認為。」

謝銘微微垂眸,淡淡的說道︰「對于未來視而不見,停留在現在,不願前進。合上眼楮,捂住耳朵,讓自己無知的活一輩子。」

「這,或許是一些人的幸福。但這,絕不是我想要的幸福。」

「凜禰。」右手握緊了刀柄,謝銘平靜的看著少女︰「我不需要,虛假的幸福。」

「那麼老師,你就證明給我看吧。」

掩埋在地面之下的粗壯樹根掀起了混凝土鋪成的柏油路,穿透了房屋。不計其數的粉紅光彈在短短幾秒鐘時間,就塞滿了謝銘的視野。

漂浮在樹根和光彈中央的凜禰淡淡的說道︰「只要是老師的願望,我都會去滿足。」

「但是,唯有這件事,請恕我不能答應。」

「老師你說你可以戰勝那份危險。」

「那麼就請老師你,先贏下我們之間的這場勝負吧。」

「凶禍樂園(ed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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