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龍潭虎穴

城西二十里外,有一座荒山,鬼氣陰森,鮮有人跡。

那里有一顆大槐樹,大到有些不正常,遮天蔽日,足有十幾丈高,有人說這棵槐樹成了精,喜食人。

一對師徒深夜造訪。

楚南有點害怕,握緊手中的鐵鍬,道:「師父,就是這里了。」

他是本地人,對大槐樹的傳聞有所了解,便帶著顧陽來到這里。

顧陽刀劍在背,手中也握著一個鐵鍬,望著這大到有些妖異的槐樹,目光一動。

「開挖!」

武俠世界,你以為是蘭若寺呀,就算是樹妖姥姥,老子今天也要挖!

兩人就在槐樹下挖起來,你一鏟我一鏟,顧陽也不敢用太大力,生怕不小心挖斷了白珞的尸骨。

不過兩人並沒有挖多久,鏟子就踫到了尸體,顧陽將其抱出來,血腥味很重,小女孩的心髒被人剜了一個大洞,那顆稚女敕的心已經不翼而飛。

楚南有些反胃,差點吐了出來。

顧陽望著她稚氣的臉,這樣的年紀,在後世應該要上幼兒園了,每天學知識玩游戲,期待著老師的小紅花,但在這里,卻成了一具冰冷的小小尸體。

雖然他很想說這只是一個npc,是數據,但眼前的真實卻讓他無法相信。

「是她嗎?」

顧陽問道。

楚南看了看她的右手腕,道:「不是,白櫻說過,她阿妹右手腕有一個梅花樣的胎記。」

兩人繼續挖,沒幾鏟子,又挖出了一具小小的男尸。

兩人越來越沉默,誰也不說話了,只是不斷挖著。

一具、五具、十具……

兩人不知道挖出了多少具尸體,數也數不清了,只知道坑邊已經尸體成堆,白骨累累。

「找到了……」

楚南聲音有些沙啞,他終于挖到了白珞的尸體,沒有任何奇跡發生,看著那個和白櫻有七分像的面容,他臉色發白。

白珞找到了,但尸體還有很多,透過被挖得松軟的土層,還能看到下面隱約的白骨。

那些小小的尸體堆成大大的尸山,強烈的對比讓人觸目驚心。

大槐樹被挖斷了好些樹根,已經搖搖欲墜,顧陽終于知道它為什麼會大的不可思議了。

楚南身體有些顫抖,他畢竟還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這一幕對他的沖擊太大了。

「師父,你說為什麼有的人……會這麼壞呢?」

顧陽嘆道:「江湖險惡,而比江湖更險惡的,是人心。」

「可是師父,不是都說人在做,天在看嗎?為什麼太守做了這麼壞的事,卻依舊長命百歲,榮華富貴?」

頓了頓,他咬牙道:「難道老天爺是瞎了嗎!」

轟隆!

一道驚雷炸響,青色的雷光如刀鋒般劈開夜幕,照亮楚南煞白的臉。

老天爺仿佛被這句大逆不道的話給激怒了,滾滾烏雲彌漫,似是在醞釀著一場暴雨。

楚南有些畏懼,他對冥冥之中的鬼神之說,還是有所敬畏的。

一只溫暖的手模了模他的頭,撫平了他心中的畏懼,他一抬頭,看到師父正望著天穹,目光如刀。

「這種壞人,蒼天不收,我顧陽來收,地獄不判,我顧陽來判!否則我還學個屁的武,練個鳥的功!」

轟隆!

雷光再起,卻只是照亮顧陽那張殺氣騰騰的臉。

他望著這一地白骨,無數冤魂。

「這事,老子管定了!」

嗡!

搖搖欲墜的大槐樹終于轟然倒塌,蕩起一片塵土。

楚南的目光再次變得堅定,他望著那個頂天立地的身影,心里再沒有了一絲害怕。

……

是夜。

太守府前的守衛都在打著哈欠,突然一道人影擋在他們面前。

「什麼人!」

那人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年輕但堅毅的臉。

「安陵縣令魏高軒,來太守府,緝拿嫌犯崔三!」

守衛一听頓時樂了,嘲諷道:「安陵縣令?你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嗎?就你一個人也敢抓我們崔三爺?快滾快滾!」

魏高軒義正言辭,道:「我手下听說要抓崔三,都已經跑了,但就算只有本官一個人,也要抓!」

守衛已經拔出了刀,明晃晃的刀光照亮魏高軒年輕的臉龐。

他卻凜然不懼,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

他想著安陵縣的那些丟了孩子的父母,那些絕望的目光,還有那些孩子,一些他還親手抱過,他們稱自己為包公叔叔。

在他們小小的心中,自己這個被貶謫的官員,只是不偏不倚地斷了幾個案子,就成了他們心中的包青天,成了英雄。

他不是英雄,更不是包公。他只是安陵縣令,九品小官。

也是一方父母官。

「本官已查到,嫌犯崔三,多年來不斷拐賣孩童,其罪罄竹難書!必須關押徹查!」

「徹查?」

守衛怒極反笑,道:「怎麼,你還想查我們楊大人不成?」

魏高軒上前一步,斬釘截鐵。

「就算是太守,也要查!」

守衛不想再和他廢話,調轉刀背,就想把他打暈。

魏高軒並沒有練過武,他眼中露出一絲悵然。

他真的盡力了,他拼死查到了許多證據,但偌大的雲州,無人敢收。

他想上訪京城,半路卻被人砍了馬頭,他的妻兒也受到了威脅,甚至連他遠在青州的老父母,都被人拿來要挾。

但他還是來了,因為他查到消息,前段時間消失的孩子,已經被送進了太守府,危在旦夕!

他遙拜父母,哄睡妻兒,穿上官服,孤身而來。

他始終忘不了那個大冬天,父親一邊賣烤紅薯,一邊對著在一旁讀書的他笑道。

「軒兒你記得,以後要是當大官了,要讓大伙兒都吃得上烤紅薯……」

鐺!

這一刀被人擋了下去,兩道人影飄然落下,一男一女,身穿同樣的白色勁袍,手持長劍,目光湛然。

「魏大人不要擔心,我們師兄妹二人定保你周全!」

手持長劍的年輕男子,望著魏高軒的目光中透著一絲敬佩。

年輕女子則是眉目清秀,眼中透著靈氣,她笑嘻嘻道:「魏大人放心,有我二師兄在呢,他的狂風快劍已經練到小成了,那可是一流劍法呢!」

魏高軒眼楮一亮,隨即又擔心道:「原來是兩位華山派的高徒,之前你們已經幫了我很多,不過此事太過凶險,你們還是趕緊走吧!」

這兩個人,男的叫陳浩然,女的叫陳曦,是華山劍派的真傳弟子,游歷到此,在之前的查案中已經幫了他很多,魏高軒不想連累他們。

陳浩然笑道:「我華山派是名門正派,豈有除惡不盡的道理?倒是魏大人不會武功,不如先走吧。」

魏高軒搖搖頭,道:「我不能走,我是朝廷的官,我若走了,以後百姓還能相信我,相信朝廷嗎?」

「那好,我們就一起闖一闖這個龍潭虎穴!」

陳浩然說罷一馬當先,劍光一閃,守衛已經被敲暈過去。

他混元真氣吞吐,長劍頓時爆發出無數道狂風般的劍氣,將朱紅大門斬的支離破碎。

府內察覺到了動靜,守衛們紛紛趕來。

「二師兄,讓我來!」

陳曦眼楮一亮,她也手癢了,腳下一點,如靈燕般飛身而出,長劍連點,或刺或劈,或雲或擋,如行雲流水一般,劍招險峻,步法靈動,華山劍法已練到登堂入室。

鐺!

她一劍擋下三把刀,氣力不足,但她絲毫不慌,長劍一轉,卸力之後便是一招有鳳來儀,鋒利的劍光瞬間刺破了三人的手腕。

三柄長刀落下,此時地上已經多了十幾把長刀,守衛們都被她紛紛刺破了手腕。

她舞了個漂亮的劍花,收劍入鞘,挺起胸膛道:「二師兄我厲害吧!」

陳浩然剛想夸幾句,突然他面色一變。

嗖!

一道銀光閃過,快到了極點,瞬間濺起一朵血花。

陳曦手中的劍落到地上,她的右手腕已被一柄薄如蟬翼的飛刀洞穿,血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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