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節 都寫在臉上了

阮靜從他手里接過藏雪劍,凝神看了片刻,道︰「這是六翅水蛇毒,污損飛劍,難以拔除,幸好只是沾染了少許,你用丹火洗煉了試試,或許能驅除毒質。」

說著,她從袖中模出一只瓷瓶,晃了晃,又道︰「還剩幾顆乾坤一氣丹,都送給你吧,抓緊時間把烏金融入劍中,你接下來的對手,可是越來越強了。」

魏十七原本擔心耗盡了真元無從補充,遲遲沒有著手重煉飛劍,有了這幾顆乾坤一氣丹打底,他大可放手一試。

阮靜撥弄著溪水,忽道︰「你明天的對手是少陵派的丁一氓。」

「他很強?」

「對你來說很強。瀝陽派的向漁號稱劍氣以下無敵,丁一氓與向漁並稱,就算不及,也相差不遠了。」

魏十七捏捏下巴,問道︰「師姐的意思是干脆棄權認輸?」

阮靜想了想,道︰「如果可能的話,接他一劍,漂亮一點,然後再棄權認輸。」

「這有什麼差別?」

「有啊,接下丁一氓一劍,之後的比劍你會輕松很多。」

魏十七明白她的意思,他擊敗李暮和申屠平的場面並不佔優,不服氣的人很多,必須盡ku i展示實力,才能避免陷入車輪戰的困境。

「丁一氓……實力如何?」

「劍芒大成,距離劍氣關尚有半步之遙,他的飛劍是百鳥朝鳳劍,以迅猛見長,一劍化百影,把你克得死死的。你若還是那三板斧,不等近身,早被他飛劍洞穿了十多回。」

魏十七清楚她所說的「三板斧」指什麼,鐵棒月兌手一擊,拳腳近身搏殺,再加上藏雪劍偷襲,只是……這個世界也有「三板斧」的說法?他很想問一句︰「師姐認不認識程咬金?」又咬著舌頭忍了下來。

阮靜玩夠了水,擦干腳穿上鞋襪,起身拍拍手道︰「好了,你就留在這里洗煉飛劍,我先走了。」

魏十七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樹叢中,听她哼著婉轉的歌謠,調子很動听,卻一個字都听不懂。

空山寂寂,杳無人跡,魏十七吞下一顆乾坤一氣丹,催動丹火洗煉藏雪劍,將烏金一點點融入其中,直到午夜時分才停手。他試著驅動藏雪劍,六翅水蛇毒已被丹火焚盡,飛劍恢f 了靈動,融入烏金後,分量重了不少,速度卻快了一倍,一抹藍芒稍縱即逝,肉眼難以分辨。

將藏雪劍收回劍囊,魏十七靠在樹干上,透過枝葉縫隙,仰頭望著星空,想起下一個對手丁一氓,低低嘆了口氣。他手頭已經翻不出底牌了,唯一能夠倚仗的,就是戰術。

即便是阮靜,也只看到他的「三板斧」,沒有留意到他針對對手的弱點,選擇了最恰當的戰術,將自身的優勢發揮到最大,最終成為壓倒駱駝的那根稻草。紙面上實力並不決定實戰的結果,比劍更與生死相搏有著本質的差別,魏十七眯起眼楮,心想︰「讓我來給你們好好上一課吧!」

他臆想中的學生,是阮靜和丁一氓。

蟲聲啾啾,溪水潺潺,愈發襯出山谷的寧靜,樹叢深處,隱約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漸漸接近。

一片衣裙,一抹倩影,踩著沙沙的落葉來到他身前,魏十七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凝視著她清冷的容顏,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只是拍拍身邊,道一聲︰「你來了,坐吧。」

余瑤忍不住想笑,她想象了無數次,當他們再次重逢時,他會說些什麼。她沒有猜對這一句。她沒有矜持,也沒有猶豫,並膝坐在他身旁,下頜磕在腿上,側頭望著他。

「很多年沒見了,什麼時候到的?」

「昨天晚上。」

「有沒有來看我比劍?」

「沒有,有點累,心煩,差不多睡了一天一夜。是阮長老告s 我你在這里,讓我來找你。」

「她不讓你來,你會來嗎?」

「不知道,也許吧。」

沉默了片刻,余瑤幽幽道︰「不問我為什麼來赤霞谷嗎?」

「跟你當初去鎮海關,是相同的原因?」

「……師父說魯長老傷勢將愈,命我前往赤霞谷暫避。是有人告s 你,還是自己猜到的?」

「都寫在臉上了,還用得著猜嘛!」魏十七伸手去撫模她的眉心,余瑤扭頭躲開,把他的手臂推到一旁。

「我們生疏了。」

余瑤輕笑道︰「我們熟稔過嗎?」

「我已經拜入昆侖御劍宗,阮靜代父收徒,她是我師姐。」

余瑤眼中閃爍著異樣的神采,道︰「恭喜你,我們也算是同門了。」

「答應過你的事,我從未忘j 。」

余瑤閉上眼楮,長長舒了口氣,道︰「我知道,謝謝你。」她忽然覺得一陣輕松,鼻子發酸,忍不住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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