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笑道︰「老張，怎麼就喝上了？」
「你猜猜，我喝的是什麼酒？」
「悶酒。」
「為什麼是悶酒？」
「戴一民拍拍走了，留下一個開發公司前途難料。作為五十多歲的你，怕因此而節不保。」
「知我者，陳揚也。坐下坐下，喝酒喝酒。」
陳揚坐下，但老張心情不好，他堅決不喝。
陳揚要了支煙，點上火吸了幾口。
「老張，其實你也沒什麼好郁悶的。戴一民心存高遠，他來澤谷鎮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他隨時都有可能離開。」
老張點了點頭，「也是，我應該有這個思想準備。」
「對了，蔡美麗也調過去嗎？」陳揚問道。
「蔡美麗不去。」
「得，成了兩口子了，反而要分居兩地了。」
老張笑笑，「不說他們了。咱們也向前看，說說姚興平。」
陳揚也笑了笑，「你我都認識的，你問你自已啊。」
「不是很了解。」
「我也不是很了解。」
老張點了點頭，「那就說說開發公司。戴一民在的時候，你不願說。現在戴一民走了，你總可以說了吧。」
對開發公司，陳揚確實有自己的一套，確實不願意對戴一民說。
面對老張，陳揚全盤托出，毫不保留。
老張是全神貫注。
听罷，老張長舒了一口氣，「揚，你要是來當開發公司經理，我就高枕無憂了。」
「現在有姚興平，問題也不大。姚興平這個人比較老實，你出主意，他肯定听你的。」
「還有，你要繼續給我當參謀啊。」
「這沒問題，只要你老張需要，我肯定義無反顧。」
二人酒逢知己，相談甚歡，不知不覺，直到深夜。
陳揚步行回家。
待回到家里，洗了澡，坐在書房里，陳揚看了一眼書桌上的一新一舊兩本台歷。
一九八八年來了。
村里來了通知。
一月三號上，召開支部會議，選舉新一屆支部委員會。
一月三號下午，召開黨員和村民代表聯席會議，選出九人選舉委員會，專門負責新一屆村委的換屆工作。
一天開兩個會，夠忙的，住在澤谷鎮的陳揚他們，要起早出發。
三號早上，六點剛過，一條機動船就載著陳揚他們出發了。
十一個黨員，七位村民代表，一共十八個人，其中包括像童老貴和陳耀平這樣既是黨員又是村民代表的人。
冬天的早晨，又乘船吹風，冷得刺骨入肉。
陳揚特意從陳兵的廠里借了十件舊的軍大衣，他自己不用，專門給爺爺以及童老貴他們年紀大的人。
陳揚還吩咐蔡赧梅，他負責出錢，做了八十個包子，以及每人一碗熱豆漿，坐在船上慢慢的吃。
蔡赧梅也在船上，他也是村民代表之一。
八點十分，船靠陳家村河埠碼頭。
駐村的鄉領導馬玉堂，與支書陳生梅一起，前來迎接大家。
九點整，支部大會召開。
支部現有黨員四十五人，其中二人因故難以到會，所以實到四十三人。
馬玉堂主持會議，並做了重要講話。
重頭戲當然是支委會的改選，以及差額選舉制度的推出。
馬玉堂宣布，經鄉黨委批準，新一屆支委會仍然由五人組成。
候選人有七個，分別是陳生梅、陳揚、蔡岳松、陳田春、陳美良、陳玉花和童老貴。
接著是公開征求大家對候選人的意見。
陳揚率先起身，並拿出一份書面報告，申請退出候選人名單。
陳揚的理由有三。
一是能力不夠。
二是沒有時間，他住在澤谷鎮，難以兼顧村里的事情。
三是他在讀書，可能要去上海住上幾年。
陳揚表態，希望大家不要選他，但他會履行黨員的職責，堅定不移的支持村里的工作。
說完，陳揚沖著大家鞠了一躬。
陳揚的態度，贏得大部分與會者的熱烈掌聲。
接著是支書蔡生梅起身。
他做了口頭說明，表示退出此次改選，不再擔任支書一職。
理由有二，一是能力不足，二是身體不好。
同樣的，支書的表態也贏得了掌聲。
馬玉堂先向二人表示感謝，然後說明，選票已經印好，陳揚和陳生梅的名字不好劃去，只是請大家在劃票時注意就行了。
選票發下來了。
每一張選票上都是一個七人名單。
還是七選五，五個打勾，兩個打叉。
四十三人，每張票選五個，總票數兩百一十五。
很顯然，要想當選，起碼要過半數，就是二十二票。
馬玉堂邀請蔡國平和蔡朝陽二人，上來與他一起收票計票。
結果有點意外。
陳揚票數最多，共得三十五票。
其他依次是蔡岳松三十一票、陳生梅二十九票、陳美良二十五票、童老貴二十三票、陳玉花二十一票、陳田春十八票。
七個人的總票數只有一百八十二，兩百一十五減一百八十二，少了三十三票。
顯而易見，有不少人並沒有遵守七選五，而是選擇了七選四甚至七選三。
初步結果是，陳揚、蔡岳松、陳生梅、陳美良和童老貴當選，陳玉花和陳田春落選。
馬玉堂又宣布，因為陳揚和陳生梅退出，接下來進行補選。
補選倒也簡單，參選者只有陳玉花和陳田春二人。
二人分別得了二十六票和二十四票，算是順利過關。
新一屆支委會誕生。
不過，有一點與大家原來得知的消息不同。
支書是蔡岳松，副支書不是陳田春，而是陳美良。
原來，鄉里有一個預桉。
如果陳田春在第一輪就當選，那他就是副支書，可他是第二輪補選上來的，讓他擔任副支書，說服力就不夠了。
就這樣，不聲不響的陳美良，超越了高調的陳田春。
陳田春的臉當場就黑了，要不是身處會場，說不定會氣暈過去。
午飯時間到了。
村里早有準備，請村里的飯店送來了飯菜。
加上村民代表，共擺了七桌。
吃過午飯，陳揚去找張校長下棋。
張校長已經退休，但他老兩口的小賣店還開在村小門口。
二人下棋，楚河漢界，不講套路，大砍大殺。
觀眾只有蔡國平一個。
蔡國平也是有意討好陳揚，華子煙接二連三分的遞。
陳揚笑道︰「蔡國平，你就放心吧，即使你不遞煙，我也會支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