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李茂陽睜開了眼楮。
患者張洪亮這病，很明顯靠治療脾虛濕盛的參苓白術散已經拿不住了！
因為他不僅僅是脾虛濕盛，他是脾和腎都陽虛，從而導致水濕泛濫啊。
水濕都跑到四肢上了，導致四肢都已經水腫了！
絕對已經算是陽虛水泛了！
所以，必須用溫陽利水的真武湯了！
（友情提示︰以下幾段有點兒過于深入了，但想來想去，還是稍微很淺很淺地寫寫吧，萬一有看懂的書友挑刺兒呢？
至于看不懂的書友，也可借此稍窺中醫辨證的難度。）
至于患者脾腎陽虛之下，本應四肢厥逆，體內寒冷，但患者反而出現低燒。
（記住︰陽虛的病人︰1，體寒；2，無力。）
這使得其病癥顯得復雜化。
但這反倒迷惑不住他李茂陽。
病人身上出現寒熱錯雜的各種癥狀是經常有的事。
什麼上熱下寒，內熱外寒，內寒外熱，真寒假熱，假寒真熱……
情況多了去了！
這里面關鍵要判斷誰為真，誰為假！
以及，誰為矛盾的主要方面，誰為矛盾的次要方面！
就患者張洪亮目前這情況來說，自然應該是真寒假熱。
脾腎陽虛到連水都排不出去了，都跑到四肢上去了，那還不是真寒嗎？！
（排水也是需要陽氣給予動力的！）
所以，陽虛導致的真寒才是其病癥矛盾的主要方面！
那假熱是如何出現的呢？
1，正邪相爭，其體內即為正邪相爭的戰場，打得熱火朝天的，豈能不發熱？
2，陽氣虛衰，不能把津液蒸騰輸布到全身，身體缺乏津液的滋潤，豈能不熱？
（再說一遍，津液不是廢水！津液是高質量「純淨水」啊！）
而人家仲景先師的那段話（上章末尾處），也鐵嘴錚錚地點了出來，（只要是真寒），此時身熱也可用大辛大熱之附子！
此時身熱也可用真武湯！
原因就在這兒！
……
李茂陽這麼前思後想一番，毅然把真武湯匯報給了系統！
系統藥效推演通過！
「果果，麻煩你回去跑一趟，取點附子來！這副藥，咱們得親自給這位張大哥示範著煎一下！」
李茂陽一邊寫藥方，一邊對喬果果道。
真武湯因為有附子，需要提前單獨把附子多煎煮一段時間，所以必須給患者示範一下的。
這個大意不得的。
這段時間，喬果果來這兒就從藥店帶著一些常用藥，但其中沒有大辛大熱，峻走十二經的附子。
「啊？要用附子啊？」喬果果擔心地俯過身來看他的藥方。
李燦陽也過來看了一下。
李茂陽看了他倆一眼，喬果果沒再說什麼，出去開車回她家藥店去取附子。
李茂陽的目光很平和，但也很堅定，喬果果覺得自己應該信任他。
當然，回去之後她還是短不了要和老爸探討一下的。
「下一個！」
李茂陽示意張洪亮等一等後，抬頭叫道。
但下一個病人剛來到他身邊，診室門簾一掀，就從外面先後走進三個人來。
師父鄭老爺子的女兒鄭小梅和她丈夫帶著她婆婆來了。
「等不住你來，只能我們自己過來了！」
五十多歲的鄭小梅笑道。
「不好意思！鄭姐，我還準備半夜再去你家的！」
李茂陽站起來撓撓頭開玩笑道。
一邊給剛才來到他診桌邊的病人道歉，請他再等等。
他得先給鄭小梅的婆婆看。
一來人家鄭小梅昨天就給他打電話了，他還答應人家今天過去她家給看看的；最關鍵的是二來，鄭小梅是他師父鄭老爺子的寶貝女兒啊，就是插隊，他李茂陽也不能說什麼啊！
鹽從哪來，醋從哪酸，對鄭老爺子的授業之恩，他得永遠記著的！
……
鄭小梅婆婆的病情就是長年頭暈。
李茂陽給她四診完畢，正像他昨天想的那樣，老太太這就是年齡大了，氣血虛弱再加上體內有淤堵上不了頭，腦袋缺乏氣血供應，就造成了長年頭暈。
當然還有點兒風證。
治當補氣補血+通陽升陽，化瘀通絡，鎮肝熄風。
李茂陽給開了一副八珍湯加減方，里面少加了幾味升陽藥和鎮肝熄風藥。
一番說笑，沒算接診費，又給少算了不少藥費，好不容易才把這三位給送走。
……
這一天李茂陽一直忙碌到晚上近九點，才算把所有病人都給接診完。
嗯，這當然不包括那幾個下午來被排上號沒有接診的病人。
喬果果帶著喬朗朗回去了。
李燦陽躺在炕上開始刷快音，美名其曰為轉換腦筋。
自然主要是看美女，在四斤的直播間呆了半個多小時，刷了總數一百多米的禮物。
這是他今天當日工資的九分之一。
李茂陽還是很康慨的，給李燦陽和喬果果的工資一樣。
楊晴和喬朗朗也各給了一百。
李茂陽自己則繼續坐在診室里刷醫桉。
就是喬果果今天記錄下來的醫桉。
李茂陽刷一遍鞏固一下，還偶爾給一些醫桉添加一點兒感想。
正刷著醫桉，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過來，說話聲音很小很輕。
是任曉靜。
「您好，是李大夫嗎？我任曉靜……」
「你好，任姐，我李茂陽。怎麼樣？他們給你縫合氣管沒有？」
「縫……縫住了，我今天感覺好多了，謝謝……謝謝李大夫的救命之恩！」
「不用謝，你不要多說話了，听我說，我們加個微信好友，我給你在視頻上復診一下！」
《最初進化》
「好的好的！」任曉靜急忙道。
兩人迅速加了微信好友，然後李茂陽通過視頻給任曉靜做了復診，又做了一番醫囑。
任曉靜給李茂陽一連發過來幾個紅包！
李茂陽趕緊收了，又把紅包反發了回去。
「任姐，你不要多想，錢我就不收你的了！我好不容易做一回好人好事啊，你讓我有點兒榮譽感好不好？就這樣，再見，你再發紅包我就刪除你這好友了！好了，回聊，有人給我打來電話了！」
退完紅包，李茂陽給任曉靜發了個語音。
確實有人給他打來電話了，是甄曉丹。
「李大夫，你好！」
「你好，甄姐！」
「我給你打電話的意思，你大概也猜到了吧，不知道能不能麻煩給梁雅楠——就我那個閨蜜，能不能讓她插個隊，給早點催眠治療一下？」
「不好意思啊，甄姐，我這都給人家排好了隊的，做催眠的時間也給排好了，你這樣讓我很為難的！你知道我的診所也才剛起步，必須得照顧信譽的。」
李茂陽腦子都沒過就婉拒道。
這樣的說話方式，在他來說就算相當的委婉了。
「嗯，你可能不知道，我這個閨蜜吧，她其實是兆力集團總裁梁文和的親女兒……」
草，李茂陽一听就有些火大了，你特麼早說啊，這下讓我怎麼挽回頭來！
兆力集團的老總啊，他還真是想巴結一下的，錢多啊，隨便薅薅羊毛就不少！
現在怎麼辦？
李茂陽一時都有些氣急敗壞了……
不過他還是用心平氣和地語氣道︰「不好意思啊，甄姐，我連你的面子都不能給，我怎麼能給那個梁總的面子呢？」
他這話一說出口，就听到甄曉丹在電話那邊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李大夫你還真是一個妙人啊，咯咯咯，好了，我也不為難你，這樣，我說個辦法你看行不行？」
李茂陽道︰「你說。」
「這樣，你跟那個排在第一個的患者說一下，給他少點費用看行不行？你少下的這部分費用我給你出，這樣行不行？」
「那——好吧，我跟那個患者商量一下再給你回話吧。」
李茂陽順著桿子往下爬道。
以少交一部分診療費為條件，李茂陽很快說服了排在第一位的準備接受催眠治療的那個病人，然後他給甄曉丹回了話，把梁雅楠排在了第一位。
做完這件事，李茂陽把它記錄在備忘錄中，就把這件事丟到了腦後去了。
畢竟，這件事他也不可能讓梁雅楠和甄曉丹領他多大人情的，頂多也就能做到不得罪而已。
他李茂陽也不是個純二愣子，有些事，該變通還得變通一下，有些關系，該維護還得維護一下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