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所里靜悄悄的。
只有診所外不遠處傳來一頭驢「啊～～嗷～～啊～～嗷～～嗯～～嗯～～」的拖長寂寞的叫聲，惹得診所外寂寞的黑虎也不時汪汪地叫兩聲回應，不過這叫聲打擾不到李茂陽的心神，對這樣的叫聲他早已習慣了。
在這叫聲中他看完了四斤的舌象，舌體有些胖大，這是氣虛的表現。
然後他再次直視四斤的眼楮︰「你別眨眼。」
四斤就努力地不眨眼楮，不過她卻忍不住地好奇，從來沒見過一個中醫大夫盯著病人的眼楮看的。
當然，她多多少少知道點中醫的知識，知道這也是大夫望診的一項內容。
尤其對于女病人，由于臉上涂脂抹粉的，望診中也只有看眼楮和舌頭。
只是幾乎沒有一個中醫大夫會傻乎乎地盯著病人眼楮看。
這個李茂陽還真是一個……嗯，不能叫奇葩，只能說是有點兒古怪吧。
李茂陽傻乎乎地盯著四斤的眼楮看了近一分鐘，最終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按照中醫的理論，眼楮正中間的童孔是黑色的，黑色主腎，所以看童孔就是看腎髒。
土克水，童孔外的第一圈代表脾土，控制著腎水別亂跑。
所以觀察這圈兒等于觀察脾土。
木克土，代表脾土圈兒外面的一圈兒就是肝木，觀察這一圈兒可以觀察肝髒的情況。
然而讓李茂陽有些沮喪的是，他觀察到了其中的「木紋」，卻無法確定其是疏是密，所以也就無法確定四斤的肝氣是不是虛了。
心中嘆一口氣，他向系統匯報道︰「望診結論，患者溫小青舌體較為胖大，代表肝木圈兒木紋較為稀疏，據此初步判斷患者肝氣虧虛。」
「宿主診斷基本準確，獎勵藥效推演一次！」系統的機械音道。
哈？
李茂陽心中頓時振奮了起來，這也行？
看來觀察眼楮是他的一個新的望診項目，系統對他放寬了要求了？
「你睜大眼楮我再看看！」李茂陽趕緊對四斤道。
當大夫必須要知道什麼是正常，然後才能「以常衡變」。
四斤的代表肝髒圈兒的木紋有些稀疏，那麼他李茂陽也要牢牢記住什麼叫稀疏！
這可是代表肝氣虛的表現！
他必須一點點地積累這方面的經驗！
四斤無奈地繼續睜大了眼楮給李茂陽看，李茂陽又看了近二十秒鐘。
哦哦，看慣了四斤的這雙眼楮，也就是一雙眼楮嗎，在他李茂陽的眼里，已經沒有什麼光彩奪目傾倒男子的一說了，就是一雙平平常常的眼楮。
然後他開始對四斤聞診。
除了脂粉味也沒嗅出什麼異常的味道來，至于聲音，他也沒听出多少異樣來，不過他投機取巧地給系統匯報說患者的聲音有些虛，結果系統的機械音懶洋洋地說他診斷不夠詳細，沒有給他獎勵。
好吧，系統也並不是次次都容忍他的投機取巧的。
接下來問診。
「你的癥狀還是你前面給我說的那些嗎？常常感到心中寒涼，左半身下墜，睡覺不敢左側睡臥，並且飯量也很小？」
李茂陽看著四斤問道。
這是他前面通過微信從她那里詢問到的。
「現在還多少有些頭暈惡心的感覺，眼楮也稍微有些模湖的感覺。」四斤道。
李茂陽點點頭，這里面有長途趕路的疲勞原因，也有些水土不服的原因，當然也有肝氣虛的原因。
李茂陽伸手去按了下四斤的左肩膀，四斤了一下牙，同時皺緊了眉站了起來。
「一坐下左半身下墜的感覺就很明顯嗎？」李茂陽看著站起來直伸腰的四斤問道。
四斤點頭。
「系統，患者溫小青常感覺心中寒涼，睡覺不敢左側睡臥，此乃肝氣虧虛，不能溫養心火和以氣充體之故；患者常感覺左半身有下墜感，眼楮也有些模湖的感覺，此乃肝氣不升，不能提升身體和榮養眼楮之故；患者飯量很小，此乃肝克脾胃之故。」
「宿主回答不夠詳盡。」系統的機械音道。
李茂陽一皺眉，這才想起他忘記回答四斤頭暈惡心的情況了。
瑪德，白白錯過一次獲得獎勵的機會，他懊惱地皺起了眉來。
然後他拿過脈枕來，示意四斤坐下，他要開始給她脈診了。
這一次，他同樣脈診了十幾分鐘，把四斤的左右手腕來回擺弄，然後貌似戀戀不舍地放了開來。
「系統，患者溫小青左脈微弱不起，同樣代表其肝氣虧虛了！」
李茂陽再次向系統匯報道。
「宿主回答基本正確，獎勵藥效推演一次！請問宿主，是否將兩次藥效推演獎勵合為一次本系統代為開藥獎勵？」
「合！」李茂陽毫不猶豫地道。
同時他心里又是一陣振奮，迄今為止，他手握三次系統代為開藥獎勵了！
給四斤用一次，還剩兩次！
「下面，本系統代為患者溫小青開藥，請宿主做好記錄！」系統的機械音道。
李茂陽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拿起筆來做記錄。
他只是安靜地坐在那兒听完了系統報出的藥方。
總共只有四味藥。
生黃 、柴胡、川芎、干姜。
每天兩劑，上午下午各一劑。
生黃 和柴胡皆有升陽之效，其中生黃 又有補氣之效，柴胡又有開達氣結之效。
川穹，血中行氣藥。
干姜，溫中之藥，肝已克脾，自然需要此藥。
可是，只有這四味藥嗎？
所謂的效專力宏嗎？
李茂陽思索著，然後他想到了查找到的有關資料中的一句話︰凡遇肝氣虛弱不能條達者，皆可重用黃 ，再以少許理氣藥左之，效如桴鼓。
雖然這麼分析也基本符合了醫理和藥理，但李茂陽只感覺這里面還應該有他不懂的細節關卡在里面。
可是沒辦法，他暫時也只能理解到這種地步了。
「我妹這病到底是什麼病？」
溫小軍見李茂陽沉思了一會兒後雙目一亮，一副似有所悟的樣子，就趕緊問道。
「需要驗證。」李茂陽簡短地道。
四斤肝氣虧虛這一診斷結論已經得到了系統的肯定，而系統開出的藥方也是補肝陽的。
可是肝木為剛髒，體陰而用陽，肝氣郁滯、肝陽上亢、肝陽化風這些病證多見，氣血虧虛也比較多見，單純肝氣虧虛這種病證卻是極少的，單純補肝陽也是目前中醫理論中的一個禁區。
（這也是四斤這病找了許多大夫都沒給治好的原因之一，以前大夫給她開的都是健脾養胃和補助腎陽的方子。）
所以，李茂陽這時只能先賣個關子，不給溫小軍一下子說出他的診斷來。
因為他此時即便說出來，恐怕溫小軍也不會相信的。
畢竟先前四斤也說了，她哥溫小軍略懂中醫，為了她這病一定也已經查找過不少資料，補肝陽為中醫理論禁區這種事他想必也是知道的。
那他的這一診斷結論，剛開始看病就不如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