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用此方，可效如桴鼓，立起沉痾！」
李茂陽寫完藥方遞給梁雅楠道。
聲氣粗壯得像在小飯館里拍著桌子讓上酒一樣！
李中通嚇了一跳，待耳朵擺月兌旁邊老中醫蕭堂貴的嘴巴想要伸手阻攔時，梁雅楠已經如獲至寶般地把那張藥方接過去了！
李中通只能趕緊湊到梁雅楠身後看那張藥方。
只瞄了一眼，他的太陽穴那兒就躥起了一根青筋來！
字太丑了！
簡直就像狗爪子抓著筆寫出來的一樣！
這小子，叮囑他多少次了讓他好好練字，結果他這筆臭字還沒改變過來！
閉閉眼楮忍耐一下，李中通趕緊睜開眼楮再看——
哎？
李可老先生的破格救心湯合真武湯？
這二愣子佷孫，怎麼和他想到一塊去了？
他先前還想著用李老先生的破格救心湯哪，只是心里百轉千回，終是沒敢說出口來，畢竟這藥方太凶悍了！
一個用不對那可能就是一條人命啊！
到他這年齡，真的是不敢用了！
「炮附子陸拾克？！」
一邊看著的一個四十多歲的西醫大夫驚叫了起來。
對于附子這味中藥中的悍將，他作為一個西醫大夫，自然也是略知一二的。
「你這藥開得也太凶了吧？這……這樣用藥簡直是違反規定的！」
李茂陽听了這話盯著這個西醫大夫冷笑了起來︰「凶什麼凶？要的就是附子的這股凶勁兒！不凶怎麼能救得了人！
嗨～，我就奇怪了，你們西醫大夫也敢說我們中醫凶？
你們西醫開刀問心問腦的凶不凶？不凶你們讓家屬簽什麼手術同意書？
嗨～，我就覺得這事太怪了，允許西醫對心髒和腦袋動刀動剪，這麼凶險的事都允許西醫做，卻偏偏不敢讓中醫下重藥來搶救病人！
這真是哪門子的……」
李茂陽這話一說出來，直接把一邊的李中通給嚇得渾身一激靈！
「茂陽，住嘴！」
李中通厲聲喝道。
這小子真是太野了，竟然敢在這市醫院里說這種話！
這要傳出去還了得！
李茂陽被二爺爺一聲喝住，也就閉嘴不再把這話說下去了，他也意識到他說的話有些過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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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四十多歲的西醫大夫被李茂陽這麼一頓 嗆，一時也找不到恰當的話來反駁。
再說李中通都已經呵斥李茂陽了，他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病房里一時沉寂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後——
「附子有大毒吧？好像其中烏頭堿的含量很高。」
挨著病床守著梁文和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道。
李茂陽見他眉眼長得活月兌月兌的就是梁文和的小號版，就問一邊的梁雅楠︰「這位是？」
「我弟梁勁達。」梁雅楠道，一邊看著李茂陽猶豫道，「這附子……能不能不用？」
「不用這附子，這藥方便沒有了靈魂，就像一支軍隊沒有了主帥一樣。」
李茂陽口氣平澹下來道。
「這副藥方，主要用的就是附子的大辛大熱，峻走十二經脈的純陽之性，它是強心主帥，其毒性正是其起死回生的藥效之所在。
梁總如今全身被陰寒所罩，心陽虛衰，正需要這附子擊退陰寒，重振心陽！
沒有附子，其他藥扛不下這副重擔來。
李可老先生的破格救心湯，按照附子的劑量大小，有大方、中方和平方的區分，我給梁總開的這副藥方中的破格救心湯部分，只是李可老先生的平方。
這副藥方，附子的劑量已經用得很低了，再低就起不到應有的藥效了。」
梁雅楠听了為難起來，就轉頭掃了一眼身邊的丈夫高啟來。
高啟來便看向李中通和蕭堂貴兩個老中醫。
他們兩個，一個是市中醫院退休後返聘回中醫院的頂梁柱，一個是市醫院中醫科退休後又返聘回來的老中醫，在市里都是很有名氣的中醫大夫。
這時候，自然要征求他倆的意見的。
病床上的梁文和也看向李中通和蕭堂貴。
他對中醫一竅不通，再加上此時病在自身，身體不行，自顧不暇之下，腦子思維也不那麼趕趟了，哪里還有平時在公司里說一不二的決斷力？
所以，他此時看向李中通和蕭堂貴的目光，也是充滿了軟弱猶豫的求助之意。
李中通和蕭堂貴互相看了一眼，幾乎同時道︰「你說吧。」
屋里其他醫生見兩人這麼互相推讓，都是或低頭的低頭，或轉頭的轉頭。
如今中醫勢微力薄，中醫人都被折盡了銳氣，連老中醫都很難有那種舍我其誰的膽魄了。
當然，李中通和蕭堂貴兩人此時彼此謙讓的態度，可能也算是中醫文化的一種體現吧。
眾人的反應落在了李中通和蕭堂貴的眼里，卻是反過來又激發起李、蕭二人的一點兒火氣來——
「那我先來說幾句……」
兩人又幾乎是同時這麼說道。
李中通及時停下話頭，伸手做了個你先請的手勢。
李茂陽是他的佷孫，他因此覺得自己不便先說什麼。
蕭堂貴便咳嗽一聲道︰「那我先來說幾句。
小李開出的這副藥方，現在爭議最大的就是李可老先生破格救心湯這部分。
這破格救心湯是李可老先生始創于上世紀60 年代初期，經40 年臨床實踐，逐漸定型下來的一副藥方。
此方月兌胎于《傷寒論》中的四逆湯、及其衍生方參附龍牡救逆湯，後又借鑒和增加了張錫純的來復湯組方而成型的。
此方破格重用附子、山萸肉和麝香，以附子為補陽強心主藥，以山萸肉為固月兌主藥，以麝香為醒神開竅主藥。
嗯，當然了，小李這副藥方中沒有用麝香，因為梁總目前的情況，不需要用麝香來醒神開竅……
……」
（李可的破格救心湯組成︰附子、干姜、炙甘草、高麗參(另煎濃汁對服)、山萸淨肉、生龍牡粉、活磁石粉、麝香。）
（李茂陽此時開出的藥方︰炮附子(先煎)、干姜、山萸肉、黨參、龍骨(先煎)、牡蠣(先煎)、磁石(先煎)、甘草、高麗參(另炖，兌服)、茯苓、白術、赤芍。）
蕭堂貴哩哩啦啦地說了這麼一長串。
說了一長串誰也挑不出他刺兒，也賴不住他的發言。
因為他的發言里基本沒有他自己的觀點……
大家——尤其是李茂陽，好不容易才等到蕭堂貴嗦完這一長排話。
他的嘴巴差點兒咧到後耳朵叉那兒了，被他二爺爺不動聲色地踢了一腳。
當然，也不能說蕭堂貴的話完全沒有用。
也有用，最起碼讓大家多多少少听明白了這破格救心湯的來歷，以及李茂陽開這副藥方的用意。
……
然後輪到李中通說了。
他說得很簡短。
「李可老先生從事中醫臨床46 年，在缺醫少藥的農村，用他自創的這副破格救心湯成功地治愈了千余例心衰重癥，並使一百多例現代醫學無法挽救的垂死病人起死回生。」
說完這麼短短的幾句，他就不說話了。
但他的意思很明確，人家李可宗師的這副破格救心湯是很管用的，你們自己敢不敢用，那就看你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