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親會聚餐兼總結會開罷,也就下午兩點多了。
李茂陽目送李燦陽他們的車離去,然後回酒店洗漱了一把,跟要去游明長城遺址的喬果果和阿麗亞說了一聲,然後去見李榮昌。
李榮昌的公司富榮集團三十層樓高,很有些氣勢宏偉,單從這一座辦公樓上,也可以看出這富榮集團的實力來。
不過,有道是高處不勝寒,其實一家民營集團搞到這個規模,煩心的事也是一堆一堆的,外人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壓得一個老板其實也絕不會輕松。
李茂陽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單從李榮昌低調的言行舉止上也能看出一些端倪來。
他本人的車也不過是一輛普通的奔馳,平時的穿著打扮也比較簡樸,宗親會上也不願太多張揚。
這些情況應該不單單是李榮昌個人的性格原因,應該也是很有危機感的心理原因所致。
具體的危機感來自哪里,稍微有點兒頭腦的人想也能想出幾分。
所以對李榮昌如今貌似顯赫的地位和身份,李茂陽也不是太過羨慕。
緩步走進大樓,李茂陽打量一眼樓下大廳,還挺氣派的。
大廳的一側還有一個櫃台,後面坐著兩個身穿統一黑色西服的年輕女子。
李茂陽從李燦陽那里得知李榮昌所在的樓層,所以也不需要問別人,正要往里走,卻被櫃台後的一位女子給叫住了。
「您找誰?」
一口較為標準流利的普通話。
「李榮昌。」
「您找李董什麼事?」
「他讓我來找他。」
「您貴姓?」
「李茂陽。」
「那您稍等。」
彬彬有禮的年輕女子隨即打了個電話核實一下,打完電話她走出櫃台來,做了個請的手勢道︰「我帶您去。」
嘿!李茂陽被這架勢搞懵逼了一下,這還搞得挺規範的,這女子看來應該是樓下執勤的吧。
看來他久不出江湖,倒真是有些老土了。
要不是這女子叫住他,他還不知道這大樓里也不是隨便能亂闖的。
電梯也不是亂進的,他見這執勤女子還用一個類似酒店客房的小圓卡刷了一下,擋在電梯和步走樓梯前面的過道玻璃門才打開了。
坐電梯到了李榮昌所在的十九樓,一間門上貼著董事長牌子的辦公室門外,走廊里的長條椅子上等著好幾個人。
這見一下人還得等啊?
李茂陽頓覺麻煩,不過帶他來的女子和這邊貌似一個秘書的年輕男子交代了下,這年輕男子敲開門,就讓李茂陽進去了。
這一番操作下來,就讓李茂陽進去辦公室後見到李榮昌有些拘束了。
辦公室里很闊大,窗明幾淨的。
李茂陽掃一眼辦公室坐到沙發上,貌似秘書的年輕男子去給李茂陽倒茶。
「茂陽,到這邊來。」
坐在闊大的辦公桌後的李榮昌抬起頭來,面容顯得有些疲憊地指指他辦公桌前面的一把高背椅子,對李茂陽道。
李茂陽過去坐下,年輕男子把給他倒的茶端過來放到他面前的辦公桌上,然後輕輕地帶上門出去了。
一切都顯得規範而規矩。
對這種情況很有些不適應的李茂陽就覺得渾身不得勁兒,好像他整個人都被這種環境給束縛住了一樣。
好一會兒,他都不知道該開口跟李榮昌這個本家哥說什麼,所以就沉默著。
「你們那里,地里收成怎樣?」
李榮昌打量著他開口問道。
「還行。」
「你診所收入怎樣?」
「還行。」
李榮昌笑了笑道︰「我們是兄弟,你不要這麼拘束。這里的環境就是這樣,別人這麼搞,我們也得這麼搞,這也就是一個公司的門面活。」
他的話說得有些模湖,不過李茂陽听明白了,他在椅子上活動一下腰身,又喝了一口茶,整個人才像還魂一樣醒悟了過來。
「我從沒進過這麼彬彬有禮又有些嚴肅的場合,給整不會了。那個,大哥,你找我啥事?」
李茂陽伸手抹一把臉抬頭問道。
「有沒有心思過這邊來發展?」李榮昌還忙,也就不兜圈子了。
「沒有。」李茂陽直截了當地道,「我不適應你們這兒的環境,到處是山,一眼都望不出去,空氣質量也比不上我們那兒。」
李榮昌就詫異地看著李茂陽︰「你一個年輕人計較這些?」
他的言外之意,不應該是首先注重自己的發展嗎?
「當然,住慣哪里哪里好。」李茂陽笑道,隨即伸出手,「來,大哥,我給你搭下脈吧,來一遭也不能白來。」
他的意思是來一遭辦點實事,可這話落在李榮昌的耳朵里就給听歪了,以為他想在他這兒掙一筆醫療費。
不過李榮昌也想看看李茂陽的醫術到底怎樣,就伸出手來讓李茂陽給搭上了脈。
隨後一番三診,李茂陽沒對李榮昌問診就診斷出了他有高血壓和酒精肝,正在接近肝硬化。
「大哥,你不能這麼勞累了,得適當給自個兒減輕一下擔子了,你這高血壓和酒精肝也挺嚴重的!」
李茂陽三診完,直截了當地對李榮昌道。
李榮昌看著李茂陽好一會兒沒說話。
這下他真確定了,眼前這年輕人是真有兩下子。
他的病情也只有他家里的人知道一些,從不讓熟悉的外人知道的。
為了保密,他都從不找當地的醫生看病的,包括常衡山常老爺子,他也從不找他看病。
李茂陽一個以前從沒見過他的人,只把把脈,打打面相,看看舌頭就診斷出他有高血壓和酒精肝,這說明茂陽這小子是真有醫術的。
他卻不知道李茂陽在高血壓和酒精肝、肝硬化這一系列的病情上用了不少工夫來鑽研,又看過了幾個相關病人後,只靠三診診斷出他的這兩個大致病情真不算太難。
這一點本事,李茂陽相信唐延齡和喬春旺都有。
常衡山更不用說,李茂陽相信常衡山只用他李茂陽花費的一半時間就可以診斷出來的。
這點手段,他李茂陽也只能拿出來在李榮昌這種完全不懂中醫的人面前裝裝逼,踫到一個真中醫他都不好意思顯擺的。
隨後,李茂陽才開始對李榮昌進行詳細問診。
一番問診後,他給李榮昌開出了一副名醫劉渡舟常用的三草湯加減方。
夏枯草、龍膽草、益母草、白芍、甘草、石斛、玄參、石決明、珍珠母、半夏。
這副藥方,清肝、柔肝、養陰、潛陽、化瘀化痰、散結之意都有了,正對李榮昌的高血壓和酒精肝的背後之證,順利地通過了系統的藥效推演。
「我這里有外地的一名老中醫給我開的藥方。」
李榮昌看了看李茂陽的藥方單後,從桌子抽屜里拿出一張藥方單遞給李茂陽道。
「什麼時間開的?」
李茂陽看過藥方後問道。
「前天剛開的。」
「那這也是一名水平很一般的中醫,大哥你還是用我的藥方吧。」李茂陽道。
他不是胡說,因為李榮昌拿出的這副藥方組成繁雜,都快三十味藥了,可在治療方向上卻很不精準。
甚至完全可以說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明顯是在撒網捕魚。
這樣的藥方,不要說無法通過系統的藥效推演,連他李茂陽的「法眼」都通不過。
「大哥,」李茂陽看了看李榮昌,「我去看過你們這兒的常衡山常老爺子,和他聊過,他的醫術還是很不錯的,我建議你以後可以經常找他給你專一調理治療,盡量不要去外地踫運氣,看病不是踫運氣的事。」
李榮昌眨眨眼楮︰「茂陽,我的情況……嗯,不想傳得到處都是……」
「大哥你的為難之處我也知道。」李茂陽搖搖頭道,「可我覺得還是身體要緊,找大夫還是要找可靠的大夫,找庸醫不加重你病情都算你走運。
行,那大哥你忙吧,我走了。」
李茂陽說完就站起身來,向李榮昌擺擺手就要走。
「哎,茂陽,你忙什麼?再坐坐。」
「不了,我今天下午再去常老爺子那兒觀摩學習一下,晚上再和他聊一聊,明天一早得回去了。」
「你還得向常老爺子學習?」李榮昌月兌口說出這句話來,又急忙擺手笑道,「當然,茂陽你還很年輕。」
李茂陽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師,何況常老爺子的醫術確實不錯。」
說完這句,他話音一轉道︰「不過,我相信常老爺子治療疑難雜癥和危重病的精準度不如我。」
這話自然是建立在他有系統的基礎上的。
他說這句話的用意,一當然還是出于裝逼的心理;二來卻是怕李榮昌沒信心服用他給他開出的藥方。
「茂陽,你這信心從何而來?」李榮昌詫異笑道。
這本家小兄弟未免有些太吹牛了吧。
「我就是有這個信心。」李茂陽也不解釋,「大哥你忙。」
他再次擺擺手轉身就走。
李榮昌沒有再出聲留他,卻是望著他出去關上的門呆呆出神。
這本家小兄弟最後那句話,讓他李榮昌莫名覺得這小子有點兒神奇的地方。
甚至他都因此忘了他前面還想著給李茂陽一筆錢來著。
然後,他決定再給梁文和打一個電話。
梁文和昨晚好像對他這個本家小兄弟評價很高?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昨晚也沒有詳細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