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中醫大這一段,九點多的大街好像車流也不太擁堵,不過車行依然不快。
所以李茂陽決定還是去坐地鐵。
他小跑到了地鐵站,乘地鐵趕往郭海濤所在的酒店。
地鐵列車里明亮亮的,他坐著開始回顧給郭海濤寫的催眠預桉,可是有些看不進去,心里突然就總有些活跳跳的……
他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就總浮現出郭海濤唱歌的小模樣來……
也許是喝了點兒酒的緣故吧,他心里這樣想,趕緊運氣周轉一下全身,全身涌起來的那種騷熱的感覺才退卻下去了。
手機響了,喬果果發來了邀請,李茂陽心頭跳了一下,趕緊接通了。
「剛下班?」
他見喬果果神情有些疲憊,就問道。
說這話時,他的臉頰都有些肌肉跳動,感覺嘴巴也有些軟塌塌的。
這自然是心虛的表現。
「剛下,累死我了!咦~,你這是在地鐵里嗎?」喬果果驚訝道,「怎麼這時候了還在坐地鐵?」
「剛去和鄺文奇教授坐了一下,正往回返。」李茂陽笑道,「白天要幫侯寶來找治療癌癥的頂尖中醫大家,顧不上,人家鄺文奇教授那邊也顧不上。」
這話半真半假。
現在他說話好像已經很少有純粹說真話的時候了,不由得就要扯謊。
有時根本沒有必要扯謊,但他只要覺得事實難以表述清楚,為了省事也會扯謊。
……
兩人這麼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好一陣子,李茂陽說他要下地鐵了,喬果果那邊才掛了。
其實他這邊還得有幾站才下地鐵的。
他就是感覺今天有些心虛,不敢和喬果果過長時間的。
然後阿麗亞也發過來一條,是一個豬頭的頭像,這是在罵他是豬頭!
因為他沒讓她跟來,所以她現在還生著他的氣。
李茂陽給她發了一副凶狂吼叫的狗子的圖像,這是表示對阿麗亞的「嚴厲譴責」。
……
下了地鐵他又快步小跑了十幾分鐘,終于到了郭海濤所在的酒店。
按著她給他發來的樓層房號上去,走廊道里鋪著的厚實的地板毯走上去軟綿綿的,讓他的雙腿稍微有些發軟,心卻跳得稍微有些快……
他再次運氣周轉了一下全身,認清了房號後,敲響了門。
敲門聲在這個相對閉塞幽靜的環境里有些響,這讓他心里矛盾了下,甚至想立即轉身離去……
然而他的腳下如被膠水粘住了一般,有些挪不動……
而在他微微的猶豫間,房門打開了,戴著浴帽,穿著浴巾的郭海濤出現在了門口。
「啊~,對不起,以為你還得一會兒才過來,跑了一天,累得渾身黏湖湖的,洗了一下……不介意吧?」
郭海濤笑著讓開門,李茂陽咬咬牙走進去。
雖然他有些不理解她說的「不介意吧」是什麼意思,但他是來給她這個患者來做催眠治療的,沒道理中途退卻……
….
「對不起,桌上泡好了茶,你先坐著喝茶,我換一下衣服。」
郭海濤笑了一下拿起床上的衣服走進了洗浴間。
李茂陽不發一言地坐到沙發上,拿起杯子倒上茶就咕都都地灌下去,茶水溫度正好,不燙也不冷,正好滋潤一下他此時干得有些冒火的喉嚨……
他明白,這是心火上炎了……
趕緊地,他閉目再次運氣周轉全身……
但他馬上又停下了運氣,因為他此時心里太亂了,在打架,這時運氣真說
不定會走火入魔的……
……
這種時候,「他們」會怎麼說?
李宏柏會說︰瀟灑走一回。
催眠需要雙方身心放松。
只要雙方你情我願,這就只是一種更好的更純粹的治療……
……
梁東山會說︰遠飄近賭,男人就要抓住時機,雙方住得很遠,沒有後遺癥,完事也就完事了,不會糾纏太深,也沒有負責不負責一說……
……
管仁慶會說︰要允許年輕人犯錯,年輕時,能承擔得起這些錯誤……
……
但這些都只是事情的一方面。
而另一方面——
李宏柏同樣也會說︰不是這世上所有的美好你都要去擁有,有些花朵,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當你伸手摘下了那一朵鮮花時,它就已經不再是枝頭鮮艷綻放的那一朵了……
……
梁東山同樣也會說︰有過之後,其實也就那麼回事,有時你都回想不起來當時到底干了些啥,是怎麼個滋味……
……
管仁慶同樣也會說︰一次的沖動,可能需要十次百次地去償還錯誤……
……
李茂陽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這樣猶豫矛盾!
一切的一切,好像在他和郭海濤打電話定下今天晚上在這里做催眠時就注定了……
他此時才發現,或許原本在他的心里深處,在打那個電話時,心里就有這條根子!
這一條思想根子,最多的是來自李宏柏的影響!
雙方都在外地,都沒有家室,甚至都沒有正式的戀人,又都對對方有一定的感覺……
這好像真不能怪他……
可是事情總是這樣……
握手都握手了,擁抱算什麼;擁抱都擁抱了,親吻算什麼,親吻都親吻了……
底線一旦被一步步突破,那就意味著根本沒有底線!
他李茂陽,要成為這樣的一個人嗎????
何況他都沒救過來人家的父親!
當然,救過來也不行……
……
李茂陽終于呼地站了起來,逃也似的大步走出了房間!
「抱歉,今晚我酒醉心亂,明天中午再給你做催眠吧。」
一口氣逃到酒店外面,他給郭海濤發去這條,單方面告知了對方他的決定。
「明天我要回去了……」郭海濤回過這麼一條來。
李茂陽也沒細想這條是什麼意思,直接又回道︰「那你後面來我診所那邊做吧。」
然後,郭海濤就再沒回過來……
李茂陽大步走到街邊,伸手攔出租車的工夫,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樓上酒店房間里,郭海濤看著路燈下李茂陽這樣抽了自己一嘴巴,默默地笑了……
笑著笑著她就感覺有些苦澀。
看來她是真的太成熟了,已經再沒有了去奮力追逐這深深心動的勇氣……
她繼續定楮望著那路燈下站著的那道男人的身影,在心里默默地問自己,這家伙,到底是什麼地方吸引了她?
是二十一歲蓬勃的年華?
是小神醫的名頭?
是粗獷不羈的性格?
……
好像全有,又都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對咯,好像就是眼下這家伙的這份定力!
好像第一次見這家伙,她就被他眼神中的這份「定力」所吸引……
現在想來,她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心神不穩,各種的焦躁,好像特別需要這份定力來支撐和安定一下一樣……
這麼想著,她又回了他一條︰「那說好了,明天中午,不會再變卦吧?」
嗅嗅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