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人說的話嗎？
小二完美的笑臉終于出現了絲龜裂。
宋瑜差點笑出聲來。
離開藥鋪，裴瀟瀟非拉他來「客似雲來」酒樓，說是要感謝他願意幫她報仇。
他懷疑裴瀟瀟其實是饞了，請自己是順便。
大概是之前沒來過，不知道這麼貴。
這不就尷尬了？
「小娘子，如果你想吃到平價又美味的菜品，祥記酒樓是個不錯的選擇。」小二恢復完美笑容，不動聲色將她往東家的另一家酒樓引。
說白了就是在趕人。
裴瀟瀟當然知道，但她沒有絲毫尷尬。
她放下菜單，起身，打算換個地兒請客。
開玩笑。
素菜四十上下，普通肉菜六十到一百五十文不等，湯也差不多這個價。
宋瑜是個大高個，加上她，至少一湯兩肉一素。
粗粗一算，三四百文可不就沒了？
她手上的一兩四錢是少拿了兩天藥省出來的。
本想花個百來文吃頓好的，剩下的錢尋思著弄個什麼小生意來做。
等賺了錢，續上湯藥養身體，再將宋瑜腿疾公中墊付的那三兩銀子給還了。
沒想到，這酒樓就跟搶錢似的。
不吃！
等有錢了再吃！
然她剛起身，便看到門口進來的五六個男人。
裴瀟瀟復又坐下，滿臉真誠看向宋瑜︰「說了是感謝，當然要請吃好的……相公，你看看有什麼想吃的不？」
宋瑜眉頭一挑，抬眼撇了下門口，似笑非笑︰「那就多謝娘子了。」
「呵呵。」裴瀟瀟心虛，狗腿道，「要不要上壺酒？。」
又繼續給建議︰「听說這兒棗泥糕不錯，要不來一碟？嗯，酸辣粉皮，開胃菜，也上一個？還有，糖醋排骨據說味道也好，考慮一下？」
「得了，我不是豬。」宋瑜好笑的制止她，將她提到的那幾個菜都點上。
忽然，他想到她身子沒好，重新換成清淡的，在裴瀟瀟郁悶的眼神中，把菜單遞還小二，「就這些吧。」
雖然詫異這位小娘子前後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但有生意，小二自然不可能再趕人。
他記好菜品，微笑退下。
剛進來的五六個男人，被招呼到大堂靠窗的那一桌，正對著宋瑜，卻是在裴瀟瀟的視野盲區。
宋瑜手肘支桌，上身微微前傾，問對面的人︰「是哪個？」
裴瀟瀟尷尬一瞬，迅速恢復正常，也湊近宋瑜，壓低聲。
「就左下頜有大黑痣，右臉頰有刀疤的那個。」
宋瑜微微頷首，不動聲色打量那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道︰「可以對付，但人有點多，很難做到悄無聲息。」
「他們進來的時候，應該看到你跟我在一起了，若我被他們認出來，你日後可能會有危險。」
「要不你蒙個臉？」
「蒙臉也沒太大用處。」
裴瀟瀟︰「為什麼？」
「我身量高，眉眼長得好，正常人看一眼就很難忘記。」
裴瀟瀟︰「……」
要點臉行不？
她有些不甘心？
難道只能另尋時機？
心里咋這麼不得勁呢？
與此同時，那邊也在點菜，嗓門還挺大。
裴瀟瀟想看情況，便裝成小娘子想靠自己相公更近的模樣，坐到了宋瑜旁邊的座位，余光剛好能打量到。
黑痣男人聲音洪亮︰「兄弟們有什麼想吃的，盡管點！哥今兒個開心。」
「大哥仗義。」
「哥，跟著您真好。」
裴瀟瀟撇嘴︰「用別人的錢，真是大方。」
想了想，她眼楮咕嚕一轉，招來小二。
「你們這兒有沒有蒲公英茶？」
「有的，小娘子要上一壺嗎？」
「來一壺，最大壺的那種，不過不是送到我們這兒，而是送到靠窗那桌去。」
「好。」
「別說是我送的，就說你們酒樓今日搞活動，他們幸運得到贈品。」
小二臉上顯出為難。
裴瀟瀟避開眾人視線，往他手中塞幾個銅板，又一臉羞赧解釋。
「那桌有個大兄弟，是我們村的，他之前幫過我，我說要答謝他，老是被拒絕，我真的很過意不去……你就幫幫我吧！」
其實他們酒樓的確偶爾會推出一些贈送的活動，小娘子又這般有心……
小二捏著袖中的銅板，點頭︰「好，我會給你辦好的。」
說罷退下，去準備贈品。
宋瑜撐著下巴，笑問道︰「蒲公英茶有什麼用？」
裴瀟瀟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湊到宋瑜耳邊小聲嘀咕︰「利尿的，待會他如果中途上廁所，你就動手……對了，他請客，身上肯定有不少錢，你記得拿，我倆平分。」
宋瑜︰「……」
「你別不說話啊，這計劃能行不？」裴瀟瀟問道。
「可以一試。」宋瑜沉吟片刻，又豎起大拇指，「你真行。」
裴瀟瀟笑容靦腆︰「低調，低調。」
事實證明，人都是貪小便宜的。
無論這個便宜他需不需要。
黑痣男人與小弟們在喝酒，忽然被送一壺茶，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
「大哥，你今日不僅手氣好，出來吃個飯，還能得到贈品，真是鴻運當頭啊！」有小弟吹彩虹屁。
「這架勢，看來大哥往後是要一飛沖天啦，可別忘了小弟哦。」有小弟不甘落後。
「好說好說，跟著哥混，以後都能吃香喝辣的。」黑痣男人紅光滿面，「來，我給你們倒茶。」
「哎，您今日是主角，怎麼能勞駕您？」有機靈的小弟先他一步拎起茶壺，感慨道，「如果送的是酒就好了。」
「茶也不錯，這代表的可是福運呢，來，給大家都滿上！」
一片歡聲笑語。
裴瀟瀟也笑，唇邊的弧度怎麼也壓不下來。
晚飯是人一天中最放松的時刻。
尤其是身邊有談的來的人時，吃的更是慢。
黑痣與幾個小弟邊喝酒，邊暢談人生。
邊吃美味佳肴，邊暢想未來。
好不愜意。
酒過三巡，他與之前兩個小弟一般，尿意上涌。
暫時離席，晃晃悠悠往酒樓後院去。
宋瑜不動聲色收回視線，咽下最後一口飯，起身︰「等著。」
裴瀟瀟想跟著去，踹上幾腳，剛要起身就被男人大手按住。
宋瑜聲音微沉︰「你傷還沒好，不宜劇烈運動。」
好吧。
裴瀟瀟滿臉失望坐回椅子，端起飯碗吭哧吭哧干飯，心情不是很美。
她小臉鼓鼓囊囊，嚼吧嚼吧，像只小倉鼠。
宋瑜輕笑了聲，快步離開。
酒樓後院。
黑痣繞過回廊，又拐過花園，終于看到茅房。
他嘀咕道︰「瑪德這些有錢人，真豪橫啊。」
一個酒樓而已，居然比他家大十幾倍。
不僅樓上有包廂，就是後院的那些廂房，也裝修得如此豪華。
等他發達了，也要進這些包房走上一遭！
終于釋放完，黑痣渾身舒暢，哼著歌兒推開茅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