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見杜柔蕙目光凌厲三分，裴瀟瀟頭皮發麻。
宋瑜，我真是謝謝你啊！
裴瀟瀟如被蜜蜂蜇了般，猛地縮回手，又不動聲色拉開與他的距離。
宋瑜挑了挑眉，掃了圈人群，沒瞧見宋子陽那酸秀才。
心內疑惑，他故意靠近她，語聲溫柔寵溺︰「瀟瀟，今天累壞了吧？」
裴瀟瀟頭皮發麻。
這廝在發什麼神經？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她相信，她已經被杜柔蕙千刀萬剮了。
裴瀟瀟笑容僵硬︰「呵呵，還好。」
言罷不等他有所反應，一溜煙兒回了東廂房。
的確是在刻意跟自己保持距離。
宋瑜眸色沉了沉，扭頭再次掃了眼人群。
宋子陽的確不在。
她在顧忌什麼人？
宋瑜繃著臉走入廚房，大牛叔跟著將炭爐放好，便轉出去趕牛車回家了。
宋家人關好院門，一窩蜂涌入東廂房，圍住正在算賬的裴瀟瀟和宋琪。
「肉丸真賣完了？」小韓氏迫不及待問道。
細細听，還有點酸。
裴瀟瀟似笑非笑︰「二嫂，讓你失望了，我真的賣完了。」
小韓氏︰「……」
宋母岔開話題︰「沒虧錢吧？」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掙了多少。
不過這麼問有要討錢的嫌疑。
裴瀟瀟神情一頓，拿出剛數好的一小串銅板，遞給宋母。
「一共賣了一百五十文，刨去炭火，路費、人工等成本，剩下五十八文，這是二十九文，娘您先收著。」
宋琪連忙道︰「三嫂說我今天出工幫忙，硬給我塞了十文錢，娘，這是五文錢，您拿著。」
出門一趟，忙活半天，公中就有三十四文的進賬……
賈氏由衷贊道︰「哇，都快頂兩個壯勞力了！」
一個成年壯勞力在縣城打零工，一天二十文。
裴瀟瀟和宋琪也就忙活了大半天。
這份活，挺好……
「肉丸很受歡迎，今天都不夠賣。」宋琪笑道，「三嫂說待會訂多一斤豬肉。」
「這麼好賣，你們忙得過來不？」賈氏躍躍欲試。
「就是戳個丸子，收個錢的事情。」宋琪擺手，「明兒個我就不跟著去了。」
「這樣啊。」賈氏有些失望，又扯出個笑，「三弟妹真厲害，一個人就能頂兩個壯勞力。」
「不止！」宋琪道，「明天加量的，說不定能掙近百文呢！」
所有人都啊了聲。
「一百文一天，那一個月不是能掙三兩銀子？」
就是交一半，也有一兩五錢。
裴瀟瀟擺手︰「會有下雨天，一個月掙不了這麼多的，再刨除休沐日，二兩就頂天了。」
二兩也很好了！
六畝地，一年兩收，約產三千斤米，刨除兩成月復水，五文錢一斤，一年也就才十二兩。
換言之，裴瀟瀟一個人掙的錢，就頂他們一大家子忙死累活勞作一整年！
這也太……
宋母樂壞了。
原沒想著裴瀟瀟真能掙到錢。
意外之喜啊！
她就說呢，老三的眼光不可能這麼差，原來是慧眼識珠。
宋瑞依舊在院子劈柴，听到里邊的談話，眼中現出復雜。
沒想到這個攪家精，還真搞出了點名堂。
小孩子們一窩蜂的圍在裴瀟瀟周圍，拈著她給的桂花糕，眼中盡是歡喜。
三嬸真好。
人美，能掙錢，還給他們買好吃的！
幾乎所有人都蠻開心。
小韓氏站在人群後面，臉色陰晴不定。
照這樣看，裴瀟瀟豈不是比她還厲害？
不，這只是個開始，只賣成功一次而已。
做生意，有賺就有賠。
裴瀟瀟能不能一直賺下去，還不好說！
她韓曉娟，才是真正能撐起這個家的人。
夕陽半落。
宋瑜提著兩斤山豬肉往宋三家里去，不巧在他家院門口踫到。
「瑜哥，你過來就過來，還提什麼禮物。」宋三笑著打招呼。
「剛獵到的，新鮮，提過來給你嘗嘗。」
「進來喝兩杯！」宋三盛情邀請。
「不了，我已經吃過了。」
「哎，咱兄弟好好嘮嗑嘮嗑。」宋三不容分說拉著宋瑜往屋里走。
宋三在縣里的衙門當差，家境還算可以，韭菜肉皆有。
「瑜哥，你放心，我早就跟衙門兄弟打過招呼了，他們會幫著注意嫂子那邊，今天也沒發生什麼事。」宋三知道他關心什麼，直接開門見山。
頌瑜笑道︰「多謝。」
「應該的。」宋三擺手，又遲疑著道，「哥，宋子陽也在流雲書院上學……嫂子在那兒擺攤……真不要緊嗎？」
宋瑜捏了捏手中酒杯，片刻後才道︰「只要沒人騷擾她做生意就行。」
裴瀟瀟若敢給他戴綠帽……
打斷小短腿。
宋三點了點頭︰「我已經跟兄弟們打好招呼了，你也跟嫂子說一聲，如果遇到什麼事，讓她直接過來找就行。」
「麻煩你了。」宋瑜再次道謝。
言罷，捏著酒杯微微出神。
指節都泛了白。
宋三知道自己說錯話，連忙轉移話題︰「哥，我這兒有個事情想拜托你。」
「什麼事？」宋瑜回過神。
「你現在不是帶著霆哥兒和霄哥兒學武嗎？能讓我佷子宋季跟著不？」宋三把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拉到跟前，問道。
拜師嗎？
視線落在身板結實的半大小子身上，宋瑜沉吟道，「年紀有點大了，他的資質……」
上次抓人販子那事，欠了宋三人情，倒是不好推月兌。
宋三擺手︰「就是農閑時跟著學點拳腳功夫，練練箭術，日後能當個捕快，或能上山打獵就行。」
「這倒是不難。」宋瑜頷首。
宋三眉開眼笑︰「阿季，還不過來拜見你師傅。」
與普通花拳繡腿不一樣，宋瑜是正經跟高人學過功夫的，有內里的那種。
佷子跟著他，即便只能學到邊角料，日後也無需愁吃喝！
宋瑜微笑道︰「叫我瑜叔就好。」
轉眼九月九在即，重陽節，學院休沐。
裴瀟瀟很開心。
穿越至今，她還沒好好玩過呢。
明天約起來！
不過，出門玩，必須美美的。
修眉、抹胭脂、洗頭發、準備漂亮衣服……也都安排起來。
其他的都好說，就洗頭發這事情最麻煩。
古代的官府、書院一般五日會放一天假，專門給洗頭發洗澡，稱為休沐日。
這些人平日不干苦活累活，干淨得多。
裴瀟瀟每天在太陽底下出攤，比不得這些公務員，讀書人，她兩三天就得洗一次。
然最讓她難以忍受的是，市面上賣的香胰子，沒有養護頭發的作用。
護發素什麼的，是沒有的。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洗得太勤，頭發開始有點干燥。
這讓她很不開心。
為此，她多方打听，終于得到一偏方︰用蛋清。
半下午的光線很好。
宋母與宋琪姑嫂幾人在外堂屋做針線活兒。
裴瀟瀟則是在東廂門口，捏著銅鏡仔仔細細給自己修眉。
嗯，眉形完美，是她想要的，就是有點淡。
明天出門前用眉黛補下色即可。
想起護發的問題，她從懷中模出十一個銅板︰「小雪，去幫三嬸買十個雞蛋……剩下的一個銅板是你的跑腿費。」
宋母頭也不抬︰「家里還有雞蛋，想吃就拿幾個，花那冤枉錢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