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裴瀟瀟一個激靈，猛地彈坐起來，頂著濕噠噠的劉海、碎發，幽幽盯著小韓氏。
小韓氏腰板挺了挺，壓低聲音︰「三弟還在休息，我只能用更安靜更快捷的方式喊醒你，你說的，無論用什麼方法。」
裴瀟瀟閉了閉眼，從牙齒縫中擠出幾個字︰「我真是謝謝你！」
小韓氏擺手，語氣大度︰「好說，好說。」
說著話，她腳步輕快離開東廂房。
裴瀟瀟朝宋瑜那邊瞅。
光線昏沉，蚊帳中的人沒有坐起來。
裴瀟瀟松了口氣，抹了把臉上的水漬，起身。
她洗漱完時，宋瑞在院中踩踏板攪打肉泥，賈氏和小韓氏在廚房中調配料和燒水，為待會的捏肉丸與定型做準備。
廚房中還有一個空著的灶頭，特意留給她用。
香芋扣肉卷是個大菜，不算特別難，就是步驟有點多。
她用茴香蒜蓉蘿卜等配料調好醬汁，放在一旁備用。
又將香芋去皮，切成手指大小的芋條塊，扔入油鍋中炸至表皮金黃，放在一旁備用。
十斤豬五花切成三大塊，焯水後煮熟，用竹簽在豬皮上扎許多小孔。
油燒熱至六七分，將豬皮按到鍋底。
滋啦——
美妙又令人肉痛的響聲。
賈氏和小韓氏眼皮直跳。
小韓氏有些不滿的咕噥︰「三弟妹啊，五花都有那麼多肥肉了，為什麼還要浪費那麼多油？現在雖然能掙錢了，但也不能做傻事不是？」
裴瀟瀟扭頭看她一眼，輕飄飄道︰「浪費？傻事？我要是听你的意見，你現在還有每天做肉丸的工錢？」
小韓氏︰「……」
賈氏笑著打圓場︰「二弟妹，瀟瀟這麼做一定是有她的理由……別分心，記得放調味料。」
小韓氏悻悻錘首，開始慢而專注的攪拌肉泥與佐料。
裴瀟瀟勾唇。
早上被冷水強行喚醒的郁氣消散了些呢。
「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宋瑜的聲音從廚房門口傳來。
裴瀟瀟正舉菜刀，對著剛撈出來的幾塊五花肉犯愁。
听到宋瑜聲音，她驚喜回頭︰「宋瑜，你幫我切薄肉片吧！」
扣肉要將芋條卷起來，必須薄，又不能爛。
這要求處處均勻，且不能超過3毫米厚。
上次在後山燒烤，他切的肉片就不錯。
裴瀟瀟讓出砧板和菜刀︰「幫我把這些肉片切成跟碗壁差不多厚的肉片，可以嗎？」
說著拿過一個碗比劃。
小韓氏又忍不住開口︰「弟妹，你這是在為難人啊，自家人隨便吃吃就算了，不用那麼講究的。
裴瀟瀟白她一眼︰「誰跟你說這是自家吃的？」
小韓氏瞪眼︰「今天是娘的生辰，我還以為你特地早起給娘的驚喜呢！」
裴瀟瀟驚訝︰「娘的生辰？」
她看向宋瑜。
後者點了點頭。
好吧。
裴瀟瀟道︰「我會留下一部分。」
「話說，你這是要拿去哪里啊？」
「九江樓。」
「為什麼？」
「因為昨天客似雲來讓我不爽，我要幫九江樓支稜起來，把客似雲來踩在腳下。」裴瀟瀟昂著小下巴放出豪言壯語。
小韓氏仿似在看傻子︰「就你？」
賈氏神情也是一言難盡。
裴瀟瀟想做的事情，好比一只螞蟻，要幫老黃牛犁地一樣。
痴人說夢！
宋瑜笑眯眯撇裴瀟瀟一眼︰「想法很好。」
裴瀟瀟瞪他︰「你也不相信我？」
宋瑜沒答，只問道︰「客似雲來怎麼惹你了？」
裴瀟瀟氣憤起來，將朱掌櫃羞辱她以及羞辱她的原因都給講了一遍。
小韓氏嚷道︰「我的天啊，三弟你們居然背著家里人去干壞事，還得罪了大酒樓，這可是要命的！」
夫婦倆都沒理她。
宋瑜眸色沉沉︰「瀟瀟，待會我陪你去城里。」
裴瀟瀟狐疑看他︰「你去做什麼？」
「你要慶幸朱掌櫃昨日只是想羞辱你……你一個女人毫無防備的跟著他們入後院廂房，萬一……總之，不太安全，我陪著你去。」
「我去的是九江樓……昨天他們也沒對我做啥，應該……」說到一半，她頓住。
她也不熟悉九江樓，誰知道會出什麼蛾子。
畢竟她這麼美。
重要的是，她今天拿過去的扣肉及配方……價值不低。
誰能保證九江樓不會見財起意？
她現在可沒有系統積分……
不行，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她想通，答應。
宋瑜開始專心切起肉片。
他常年耍兵器，刀工自然不差。
刷刷刷。
一片片不足3毫米，厚薄處處均勻的五花薄肉，很快被整整齊齊碼在盆中。
裴瀟瀟不吝贊揚，對宋瑜豎大拇指︰「你真行。」
宋瑜微微一笑︰「我跟娘子說過的，利用我，給我點利息就好。」
裴瀟瀟︰「……」
這廝真的是個古人嗎？
想到上次被他按在樹干上的情形，裴瀟瀟渾身不自在。
她啐他︰「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小韓氏幸災樂禍給裴瀟瀟找不痛快︰「哎呀，做工付錢天經地義，怎麼到了三弟身上就是不要臉了？你不能這樣欺負人啊，三弟妹！」
宋瑜回頭給了小韓氏一個「說得好」的眼神，看向裴瀟瀟的神情一臉委屈︰「娘子，你不能厚此薄彼。」
裴瀟瀟︰「……」
誰把這貨拉走？
得到別人肯定，小韓氏眉飛色舞。
不想給宋瑜工錢，卻被逼著給，臉這麼紅，一定是被氣的！
小韓氏更來勁︰「要我說，以前三弟幫剁肉的那些錢，也應該要補回來。」
其實妯娌倆的關系已不如過去那樣勢同水火。
可日常給裴瀟瀟找不痛快，已經成為小韓氏刻入靈魂的下意識行為。
宋瑜笑︰「二嫂說的是。」
小韓氏微微昂起下巴︰「對啊，三弟妹你如今可是個小富婆，不會不願意給這點工錢吧？」
裴瀟瀟埋首，跟手中的薄肉、芋條和削細的竹簽較勁兒。
平鋪薄肉片，芋條放在中間，兩邊肉片往中間卷，簽子一插，固定好了……完美！
嗯，再來一個。
嘶……
戳到手指，莫名有點不爽呢。
再來！
她很專注。
可整個人幾乎紅成了蝦子。
宋瑜眉眼含笑，不時瞧她兩眼，眼中盡是促狹。
他家娘子羞澀時，不似平日張揚，模樣怯怯，還和鴕鳥一樣自欺欺人……
好笑又令人心軟，更想讓人……
欺負！
身後。
賈氏無語的掃了眼小韓氏。
這二愣子……哎！
他們口中的利息，指不定說的啥呢！
沒看到夫妻倆間的氣氛曖昧得快把人燻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