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節︰北歐羅拉的初雪(三)

縱使意志力強悍,冬季北歐羅拉的早晨也會讓你眷戀于被窩的溫暖,不想離開。

亨利三人攜帶的大型冒險者用尖頂帳篷面對雪天十分好用,不過它充其量只是遮擋了頭頂上可能會落下的積雪,並且形成了一個讓熱量不輕易散去的空間。除此之外,地面濕氣的隔離卻也是極為重要的一項。

理想情況的話你不應當直接躺在地上,能用木架子撐起來睡在遠離地面的床上會舒適許多。在這種寒冷的天氣直接躺在沒有隔離物的地面上,即便把積雪清理干淨,潮濕氣息也仍會讓你整夜都睡不著,隔天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痛整個人反而更加疲憊。

所以他們大包小包帶的東西除了帳篷以外,最多的便是冬季用的保暖裝備。

厚重的羊毛氈布不光可以防水防雪作為遮蔽物,裹在身上的時候保暖效果也奇佳。搭配斗篷袍子和外衣形成的多層隔離,但在最里側靠近身體的部分則是一件一米左右的帶毛羊皮。這種羊皮價格不貴,經過除臭和各方面處理的它時常被拿來作為斗篷或者袍子的保暖內襯用。而直接單獨作為小毯子的鋪在身下或者蓋在身上的做法也十分常見。

月兌下來的袍子、斗篷或者棉甲外衣蓋在身上,最內層還有一層帶毛羊皮,然後外面是厚毛氈布。之後身下又是一層毛氈布,但在毛氈布的下面還有被譽為「旅人之友」的雲杉墊層。

雲杉這種墨綠色的耐寒樹種壽命悠長,在東西海岸都有存在。它的作用非常多,是重要建材的一環。人類社會當中四分之一的木材來自雲杉和同屬的其它杉樹不說,冬季拾取或者劈砍長有厚厚針狀葉子的枝椏,湊成厚厚一層鋪在身下的話,還能成為十分舒適柔軟並且隔離濕氣的墊層。

除此之外它的葉子摘下來放進小鍋里燒煮,還能成為我們的賢者先生十分中意的帶有略微酸味的雲杉茶。

燃燒的篝火將熱量反射在帳篷之中,溫暖的煙氣除了加溫以外嗆人的部分還會從頂端開口排出。身上裹著保暖的毛毯,手里捧著熱騰騰的雲杉茶;往外看去的話,在帳篷門口遮蔽簾之外,漫天白雪輕輕飛舞——如此的冬季旅行,加上有話可聊合得來的同伴,倒也確實十分不錯。

小獨角獸和兩匹馬被安置在了樹林之中,他們用額外的毛氈也給它們拉了一塊傾斜的防雪屋頂。而三匹就這樣依偎在一起,靠彼此的體溫取暖,十分安生。

舒適暖和的被窩是早晨起床的最大阻力,所幸昨夜篝火的余溫仍在,可以在暖和的帳篷內迅速穿上鞋子和外衣,再打開簾子走出門去。

起來之後要做的事情有許多,首先是撥弄余燼把火重新升起來,然後燒水做些早餐和供自己洗漱。之後必須檢查物資還有照料座駕,這樣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序並且分工明確的話能夠十分麻利地就解決。不過即便如此,在這一切做完以後也已經是早晨8點左右。

熱騰騰的早餐弄完時,三人基本上都已經徹底醒來了。咖萊瓦一如既往地在記載著一些什麼,因為紙筆都不能算是便宜的緣故,他養成了言簡意賅的習慣,修辭和語言的調配方式某種程度上甚至比起本地的貴族都要高一些。

據年青人自己的敘說,他家的旅店原本是祖輩作為抄書員寫出作品獲得名氣以後建立的。不過後面幾代人重心放在了旅店的經營上,盡管沒有把文化教育方面落下,但卻只是作為一種家庭傳統。

光靠他讀寫文字的能力,咖萊瓦其實可以謀求遠比搬運工更好的職業。但他呆頭呆腦不善言辭的性格只有在書寫時會有改變,用米拉的話來說是「拿起筆就變成了另一個人」,之前也曾有數次沖動愚蠢的舉動,考慮下來怕是也不會有什麼金主會願意雇佣這樣的人。

簡短的旅行早餐通常是湯與面餅,配上雲杉茶簡單但卻也滿足。

吃完以後亨利和咖萊瓦開始收拾起東西,而洛安少女也沒有逞強。在把這種重體力活都交給了兩名男性去處理後,她拿起了賢者之前被弩矢命中過的布里艮地式板甲衣,掏出針線包開始縫補起上面的天鵝絨覆層來。

硬度不如板甲衣高的弩矢箭頭沒能貫穿鋼板,但是卻給外面的織物造成了一道很大的劃痕。板甲衣這種防具和一體化的胸甲不同,為了方便折疊收納還有靈活貼合身體,構成它的甲片與甲片之間是沒有連接的。換而言之甲片是鉚接在織物上,所以織物若是有損壞的話就要隨時修補,否則的話可能整件板甲衣都會因此散架。

當然那位矮人工匠下工夫的不光是甲片部分,表面覆蓋的織物也同樣強韌,但終歸有了漏洞的話就應當去縫線修補。任何防具和武器其實都是如此,嶄新的防具和武器在經過戰斗以後就會出現損壞需要維修,時間長了到了最終實在無法修理的情況便需要徹底更換。

這都是很常見的事情,迄今為止如此違背常理似乎無法被損壞的,就僅有亨利手中的那把克萊默爾。

而因為它實在過于堅固的緣故,我們的賢者先生以前幾乎是把它當成了萬能工具來用。

面對沖擊時當成定位樁,沒有斧子的情況下拿來砍樹。如此一把理應是所有劍士夢寐以求的至高寶劍,他卻把它當成了這樣的東西來用。雖說是自己的老師,但同為劍士,米拉在想起這些時仍舊免不了會想要向他投去一個白眼。

亨利在最初送給她的那把小劍,如今已是洛安少女的標準備用武器。只不過那把短劍盡管劍刃的制作工藝與克萊默爾相同,使用材料卻有不同,因此只是相較普通的劍更加優越一些,還沒有達到堅不可摧的程度。

但照賢者所說,之後她也能獲得一把如同克萊默爾那般強悍的武器了——想到這一點,洛安少女忽然感覺有點雀躍。

時間轉瞬即逝,在一切處理完以後,三人重新踏上了旅途。

他們足足走了又有半天多的時間,因為離目的地已經不遠的緣故,午飯是用干糧迅速解決的,之後就繼續前進。一行人途中經過了一面又一面結冰的湖泊,等到注意到新出現的湖泊結冰程度並沒有別地那麼嚴重時,迎面吹來的風之中已經帶著一絲絲咸腥的氣息。

海鷗在很遠的地方盤旋著,幾艘商船停泊在港口的地方,但在更遠一點的部分,卻還有一些其它的船停在了令洛安少女和咖萊瓦有些迷惑的地點。

兩人習慣性地把眼光投向了賢者。

「是干船塢。」而他也不負眾望地開口解答︰「蘇奧馬里納是目前世界範圍內最大的干船塢,因為已經靠近外海的緣故,冬季暴風到來的時候,普通的海港根本沒有辦法保護好船舶。」

「所以先把船開進去,之後借助一系列機關排干水,讓船舶停在陸地里,停在船塢的保護之中。」

「那我們來這兒是——」米拉望向了亨利,雙眼亮晶晶。

「嗯,我們要找。」賢者回過頭看向了二人︰「能夠有勇氣進入波濤洶涌的北黎加羅海的船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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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將會是迄今為止沒有體驗過的漫長旅途,盡管之前乘船也已經有幾次,但在莫比加斯內海旅行和前往北黎加羅這種凶險的外海完全不可相提並論。

他們必須做足準備找到靠譜的船長和船只,這必然會花上相當一大筆的資金,但在那之前,卻還有那名年青士兵的委托需要完成。

蘇澳馬里納的佔地面積不算大型,也就是和波魯薩羅相當的小鎮規模。這是因為這里的大部分居民都是時常出海旅行的水手,他們靠捕殺寒冷北海當中身體富含脂肪的鯨魚為生。附近的各種小島上零星的捕鯨站有許多,而在小鎮的一端還有提煉鯨魚油的地方存在。

鯨魚油是重要的蠟燭和肥皂原料,很多在這里捕殺的鯨魚提煉出來的一桶桶油脂還會被運送到南境城邦聯盟的加工廠去。亨利和米拉曾去過的髒兮兮的肥皂工坊,絕大多數的原料就是由此地提供。

居民的主體是水手,蘇澳馬里納余下的那些人,自然是依托他們而生,為水手提供各種服務的行業了。酒館和其它各種各樣的娛樂設施隨處可見,民房不多但旅店卻一大堆算得上是這座城鎮的特點。而除了這些人之外,鎮里存在的第三方勢力,便是蘇奧米爾王國最北端的軍事指揮,兼管了北方陸軍和海軍的珀尤斯堡壘指揮所。

名號听起來十分響亮,雖然‘珀尤斯’這個詞只不過是蘇奧米爾語里頭‘北方’的意思,但在外來者听起來還是有一種神秘而強大的感覺。

可盡管如此,駐扎在蘇澳馬里納港的所謂海軍,其實不過兩艘快船和一艘老舊商船改造的大型戰船。而這里的陸軍人數規模雖然不小有個三萬多人,但裝備和訓練卻十分差,而且還與塔爾瓦-蘇塔一般,有倒賣軍備拉幫結派敲詐路人的現象存在。

遠洋港口的歷史悠長,賢者在過去也曾經來到過這里。不過後面關于駐軍倒賣物資和敲詐旅人的事情則是當地人的介紹,在向人打听堡壘的位置時,收了小費的旅店老板如是警告著,顯然類似的事情並不是萬中無一的罕例。

不過話雖如此,糟糕的也就是一部分人罷了。如同那名委托三人的年青士兵那樣正直的人還是不少的,不然的話當初追殺他的人就該是一整支騎兵部隊了。

不論如何,他們只能希望掛牌注冊佣兵的身份有點分量,讓那些欺軟怕硬的家伙不湊過來找麻煩。

在把馬匹和主要武器托管在附近旅店以後,三人開始向著堡壘的方向走去。

而在經過的途中,他們倒是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處刑啦,處刑啦,貪污物資的兵士被處刑!贊美勒溫南伯爵紹利大人,大人公正英明,絕不容忍任何貪污風氣!」一名戴著輕盔穿著棉甲的士兵拿著手里的羊皮紙大聲地叫嚷著,吸引來了不少居民的圍觀。而他口中的這位勒溫南伯爵,便是青年士兵所說的貴族長官。

若是還在帕德羅西的話,此刻想必已經響起了一陣歡呼。但蘇奧米爾人的性子內斂,因此人們只是圍在那兒安靜地觀看。

入境幾個月的洛安少女已經勉強可以听得懂蘇奧米爾語言,不過要她用它來交談還是有些困難——但吸引她還有亨利和咖萊瓦的注意力的,卻還是那潦草畫像上面的士兵面容。

「是之前那個弩手。原來如此,這位大人看起來確實正直又可靠!那也許我們已經不需要去匯報了?」咖萊瓦有些遲疑,而米拉將眼光投向了亨利。

「接了委托就要好好做完。」賢者微微地搖了搖頭這樣說著。「也是。」咖萊瓦小雞啄米似地點頭,而米拉注意到亨利看向那海報的表情並沒有什麼喜悅,雖然在不熟悉的人看來是一如既往地平靜而又冷淡,但惟有熟悉她注意到了他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

堡壘位于小鎮的東北角高處,在步行又走了10分鐘總算到達以後,上方的蘇奧米爾鈴蘭旗幟于冬季凜冽寒風中獵獵作響的聲音已是清晰可聞。

「停下,佣兵。」門口的士兵交叉了手中的短矛,守城的士兵和外出人員裝備有異,他們身上沒有穿著盔甲,只是著保暖常服,帶著大盾和矛,頗有古典時代步兵的風範。

這並不是裝備被倒賣的緣故,如是的堡壘守城人員在冬季的蘇奧米爾還是挺常見的。盔甲這種裝備的弊病在于「冷著更冷;熱著更熱」,加之以輕盔和單片胸甲這種普通士兵階級穿戴盡管與騎士相比算是輕裝,但長時間穿著也會疲累。為了更長時間地站崗,他們便更多是穿保暖服飾,然後以大盾作為防具。

在守衛狹窄入口時盾牌是很好用的防具。不同于旅行時是將防具穿在身上方便,在城堡守門時可以隨時把盾放在地上,所以就長期站崗來說,這種做法是更好的選擇。

「有什麼事。」同行是冤家,何況佣兵一直被看成是亡命之徒,這些士兵的態度顯得不怎麼好。

「我們受一位駐守士兵所托,這是他的信物,說是和軍中貪污有關。這里還有他口述轉寫的重要訊息,要向伯爵大人匯報。」亨利開口用流利的蘇奧米爾語這樣說著,三人沒有攜帶主武器只帶了匕首這一點讓這些人的排斥沒有那麼強烈。兩名士兵對視了一下,然後其中一人說了一句「在這等著」就回頭跑到了堡壘之中。

約莫5分鐘以後,他們獲得了進入的許可。

伯爵直接在會客室里頭親自接見了他們,正在清理門戶的他召集了不少士兵,而踫巧在這個時間點撞上門來的一行三人,也順理成章地加入了會面之中。賢者三人進來時,場內的士兵們正巧結束了拍掌,顯然是這位一頭白發英姿勃發的壯年貴族,剛剛完成了某種激動人心的演講。

「人領到了,屬下告退。」士兵行了一禮就退了出去,而亨利和米拉都用拉曼式的平民對待貴族的禮節施禮。咖萊瓦笨手笨腳地有樣學樣,而伯爵抬起了一只手︰「免禮了。」

場內的士兵和軍官圍觀著他們三人,而伯爵也是如此。

打量的眼光第一眼從體型開始,但在瞧見了咖萊瓦那拘謹的模樣和不符合劍士身份的站姿以後伯爵就略過了他。之後他又看向了右側神情自若掛著橙牌的洛安少女,在米拉的小臉和頭發上目光駐留了一會兒,最終把注意力投向了明顯是領導者的亨利。

「要報道的,是什麼事情?」伯爵開口用拉曼語這樣說著。

「已經全部寫在了卷宗上,請過目。」亨利從隨身的腰包里頭拿出了紙卷,而一名親兵走了上來接過了它。他沒有讓賢者靠近,因為盡管是輕武裝他們也仍舊帶著匕首,小心大意的話,要是他是個刺客就會出大問題了。

親兵把紙卷轉手遞給了伯爵。

「」英姿勃發的勒溫南伯爵解開了繩結,會議室內隨後陷入了相當長時間的沉默之中。他看了好一會兒,眉頭越來越緊。

「原來如此,這麼看來鄙人抓捕的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嗎。沒有想到這腐爛的部分已經如此根深蒂固。這個好小伙子有膽識啊!將交易地點和時間還有遺失的物資盡數記得,這可是確鑿無疑的證據,涉案人員也全都明白了——嗯、嗯,甚好甚好,之前抓捕時鄙人還十分頭痛,現在看到麾下仍有這麼正直的部下存在,寬心不少。」勒溫南伯爵磨蹭著下巴的胡須點著頭這樣說著,而他的話語也使得周圍的士兵們連連點頭。

「這位好小伙子,現在可是在靜養中啊?」他開口問道,而亨利點了點頭︰「是的,他被追殺惡人所傷。重傷不已,此刻仍舊在北方的歐伊納里小鎮休息,在拼盡一切跟我們說完消息過後,就再度陷入了昏迷。醫生說——」

「只怕是撐不住了。」賢者垂下了頭,表情沉痛。但身後的咖萊瓦和米拉對視了一眼,都是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

‘歐伊納里是哪兒?’咖萊瓦看向米拉的眼神之中明明白白地寫著這幾個字,但洛安少女只是示意他別有其它動靜。

「是這樣啊」伯爵嘆了口氣,然後晃悠著走了幾步,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樣癱坐在椅子上。

「何等可敬的忠賢之士,但卻落得如此下場。」他用唏噓的語氣這樣說著。

「大人節哀,吾等不會讓他的死白費。」而旁邊的軍官們也適時地開口。

「唉,甚好甚好,有你們在,鄙人便還有前進下去的信心。」

「不提這個了,值得信賴的佣兵啊,獎賞你們需要多少——」伯爵開口說著︰「盡管提吧,這珀尤斯堡壘雖說軍費緊張。但即便是從鄙人自己的財產當中拿出獎賞來,也絲毫不會委屈你們的!」

他如是說著,而賢者點了點頭,說出來的數字卻讓伯爵也瞪大了眼楮。

「你這也,太貪得無厭了吧,佣兵!」剛剛開口表達信心的軍官有些憤怒地叫罵著,而旁邊的軍官則是勸解了他︰「他們畢竟是佣兵,不會做無償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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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分鐘過後,拿著裝著20個金幣的錢袋,亨利、米拉還有咖萊瓦離開了堡壘。

「為什麼要撒謊?他明明熬過去了啊,而且地點也不對。」他們從西側的小道向著旅館方向前進,而洛安少女謹慎地用亞文內拉語如是開口問道,賢者聳了聳肩︰「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在場的人也不止伯爵大人一位吧。」

他回答用的是拉曼語,這是照顧到咖萊瓦想讓他也能听得懂。

而年青人雖然笨拙但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避免他們派人繼續謀害那個人。」

「那麼錢也?」米拉也換成了拉曼語。

「伯爵大人都這麼慷慨了,我們又受之無愧,為何不呢。」亨利再度聳了聳肩︰「而且啊。」

「膚淺又貪財的佣兵,不是最好對付的麼。要是真的是完全一腔熱血滿心正直,人家就不會那麼輕易放我們走了。」

「——雖然我是想這麼說的,但看來。」

「20個金幣可能要得有點太多了。」

小巷的陰影灑落下來,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群佣兵打扮的人。

「咻——」米拉警惕而咖萊瓦慌張地回過了頭,身後也出現了一些同樣是這種打扮的人,封鎖住了退路。

「怎、怎麼回事?」年青的搬運工緊張兮兮地抓住了他的廉價匕首。

「沒怎麼回事,滅口而已。所以我早就說了。」亨利的眼神變得冰冷了起來。

「這件事會有一個老套又無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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