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狩獵(三)

淅瀝瀝的小雨不知何時下了起來。

淺淺的地面積水因為雨點而泛起陣陣漣漪,當馬蹄從上面飛速踐踏過時漣漪擴大使得水面上的落葉來回晃動。

雨水點滴順著鋼盔的帽檐流走,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打濕了包括羊毛衣物在內的所有穿著。

綾緊皺眉頭,抓住韁繩的同時又幾乎是一步三回頭地向著身後看去。她所擔心的不光是那些西瓦利耶騎士是否有追上,還有為了保護她們背後挨了一戟的咖來瓦。

「啊嘶——」每一次起落顛簸,他都會倒吸一口氣。雖然不深但卻狹長的傷口先是快速逐漸改為緩慢地滲出鮮血,因雨水打濕了衣物緣故漸漸蔓延開來,逐漸到後背的下沿都被染紅。

「啊嘶——」馬匹奔馳的震動使得傷口根本無法止血,臉色略微泛白的咖來瓦催促馬匹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導致他所騎乘的那匹馬逐漸逐漸地便與前面二騎月兌節。

旅店商家出身之前又從事搬運工作的咖來瓦對于騎乘的擅長程度與戰斗相似,基本上若是沒有與亨利和米拉相遇他一輩子也不可能接觸到的程度。

外行的騎乘技巧加上有傷在身,稍微分神的片刻他就已經和前方隊友拉開了數十米的距離。

「你們先走。」賢者拽動韁繩使得馬匹減緩速度,緊接著轉過身靠到了年青人的附近。臉色泛白的年青人眼見他轉過頭回來在放緩催促讓馬匹從奔跑改為慢行的同時,神色略微松懈以感到安心的模樣看了過來,但同時帶著歉意地想要開口。

「先別說話,下馬,咬緊牙關。」亨利靠到他的附近,麻利地翻身下馬之後仿佛舉起小孩一樣將身形與他差不多的年青人從馬上扶了下來。緊接著抽出匕首直接割開了胸甲的皮帶。

「嘶——」「忍著點」被戟 開的背甲金屬邊緣翻卷刺入了皮膚之中,在割掉肩帶和腰帶以後亨利迅速而精準地除下了背甲,緊接著將周圍的衣物「撕拉」一聲扯開,借用雨水清理了傷口的周圍之後從防水的腰包當中取出了針線。

「會有點疼。」賢者如是說著,而年青人悶聲點了點頭。

長戟尖端 穿了背甲造成的巴掌長傷口正好在臨近 柱邊緣結束,因為護甲的存在它只撩開了皮膚,若是沒有護甲的話恐怕咖來瓦就要直接 柱受創當場癱瘓在原地,這場逃亡就根本無從談起了。

冰冷的針尖刺穿了因為失血而蒼白的皮膚,緊接著通過線將兩側拉到一塊兒。賢者以麻利而毫無遲疑的手法縫合傷口,而年青人的右手握緊了又松開,傷口皮膚拉在一起並被針線緊密縫合之後賢者又掏出研磨成粉末狀的龍血脂——這種莫比加斯內海常見的低矮灌木樹脂具有很強的吸水性能,因此常被用來灑在傷口上止血。

「雖然很快會濕掉,但現在沒得選。」同樣從皮包中取出的還有疏松亞麻布條制作的繃帶,亨利將它迅速地纏緊之後又要求咖來瓦活動了一下。

「提神的,喝一口。」之前從市場購買的多種物資當中還包括了用蜂蜜和薄荷調兌的甜品,但這種飲品賢者並非當做點心使用,而是借用蜂蜜提供的能量和薄荷的強烈清涼感用作鎮痛和分散注意力所用。

兩分鐘左右的時間,手腳麻利地處理完傷口後咖來瓦的神色也多多少少有所緩解。賢者起身將胸背甲遠遠地甩到了樹林之中,又幫著年青人重新上了馬。

雨勢逐漸變得 烈起來,在匆忙之中遺失了馱馬與物資的他們只能依靠身上現有的衣物遮蔽。

輕裝馬匹的速度優勢使得他們與那些西瓦利耶騎士拉開了一定的距離,而在幫助咖來瓦簡單處理好傷口後二人又迅速重新上馬向前進發。

大雨打濕了泥土地使得馬蹄印更加清晰可辨,在這條小路上來往行人不算多的情況下幾乎是為後續的追蹤者指明了方向。

視力絲毫不為雨幕與陰天所干擾的賢者清楚地看到了地上米提雅留下的印跡——跨度遠比一般戰馬更大,蹄印也大了一圈的痕跡很好辨認。體格矯健並且速度非凡的米提雅顯然有足夠的能力甩開那些追蹤者,他們繼續向前,本應在亨利的要求下先向前進發的路路和綾停在原地淋著雨等他們,而等候的原因除了擔憂自然也與地面上灑落了一地的物資有關。

掉落在地面上的小鐵鍋傾斜著裝了半鍋的雨水,柴火和各種物資也都被浸濕。

「前面可能還有他們的人。」博士小姐如是說道,同時她擔憂地看向了受傷還在淋雨的咖來瓦,後者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什麼大礙。掉落在地面上的篷布盡是馬蹄印的痕跡連雨水一時半會兒都沒法沖洗干淨,他們變換了陣型改由賢者在前,咖來瓦抽出了放在馬鞍套上的那柄特殊的戟,但在亨利的示意下暫時沒有啟用。

馬匹喘著粗氣,他們所騎乘的終歸連正規戰馬都算不上,只是較好的騎乘馬。之前離開露營地之後的短暫狂奔已經足以讓它們感到疲勞,但他們不能在此刻停下,交談和觀察的數秒過後合流的3騎再度向前奔馳,只是向前又行進了十數分鐘他們都未有看見任何其他人的蹤跡。

不論是理應在前方的西瓦利耶騎士,後方追兵。

還是白發的女孩兒。

但在分離的眼下也只能信賴米提雅優于一般戰馬的體能和米拉的經驗足夠讓她們月兌險,比起她來,帶有傷員騎乘的馬匹還低劣許多的他們四人才處于更加危急的情況。

馬蹄飛馳而過,林間小道四通八達,雨勢繼續增大到雨點打在臉上都生疼的地步後,早前留下的足印也逐漸在雨中化成一片片水窪,無從判斷米拉和追蹤她的騎士們到底選擇了什麼方向。隨著馬匹的體能終于透支到極點,一行人只能從奔跑改為緩慢步行,但就連這樣這些平凡的馬兒也越喘越大聲。

他們是幸運也是不幸的。

不幸的是在馬兒的體能到達極限的時候,他們都還沒能找到米拉。

幸運的是,他們遇到了其他人。

一行正慌慌張張地在樹林邊緣試圖搭建營地的西瓦利耶步兵。

西瓦利耶人永遠是西瓦利耶人,哪怕天塌了,騎士之國也仍舊要秉持騎士精神。

騎士老爺和農民步兵之間永遠都必須要保持不平等,這就是高貴的騎士精神。哪怕這種高傲與隔閡所導致的騎兵步兵月兌節曾經在至關重要的戰役中導致了西瓦利耶的戰敗,騎士們也只會責怪那些低劣的,可憎的,頑固的,愚昧的農民們竟然無法跟上全速沖鋒的自己。

高貴的騎士永遠是正確的,他們完美而高效,只需要遵循恆定的戰法以一次沖鋒來定勝負,其它所有的花樣都只不過是會在騎兵沖鋒之下潰敗的可笑兒戲。

農民兵舉起了長戟,亨利騎著喘粗氣的馬匹一個轉身,因為疲勞而忘卻了恐懼的馬兒在馬刺的作用下緩慢地轉過了身。

「阿雷(別過來)!」西瓦利耶的農民兵以三分恐嚇七分恐懼的語調大喊,而賢者騎馬向前抽劍揮舞,剎那之間便將農民兵所用的劣質長戟 成了一根燒火棍。

「奪——」未經打磨盡是黑銹的戟頭戳在軟爛的泥地之中。

接下來這十來名西瓦利耶步兵便為他們展示了什麼叫做「一觸即潰」,這些農民兵幾乎不可能是自願來到帕德羅西當佣兵的,他們是騎士領主的所有物,低賤的步兵負責做騎士們不願意做的工作。

當這些貴族不願意服從于亞文內拉的合並而逃到東海岸時,他們也被一並帶了過來。

大雨傾盆,待遇淒慘,領主又拋棄了他們,瘦弱的民兵們穿著寬大的二手裝備本來就只能在順風的戰局里發揮一些打雜和壯大聲勢的作用,眼下遇到這麼一個拿著大劍的北方老哪怕人數佔優他們也提不起拼命的勁來。

作鳥獸散的農民兵們丟盔卸甲連武器都舍棄轉身逃入了密集的叢林之中,而賢者只是向前一步抓住了一開始拿戟對著他的那個民兵,剛一開口對方便像倒豆子一樣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報全都說了出來。

不論是還有十幾名像他們這樣的民兵在護衛騎士們的輜重,還是他們的騎士老爺追蹤那個洛安人前往的方向。

雨水在對話的時間內達到了極點,但幾乎就是在亨利所需要的情報全部得到的剎那,雨勢就肉眼可見地變小了起來。

「啪——」賢者丟下了矮小的農民兵,對方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感謝著老爺的不殺之恩,緊接著連滾帶爬地起了身就也往林子里跑去。

「還不如足輕啊。」自到里加爾以後第一次目睹與貴族軍隊交戰的綾有些目瞪口呆,她本以為自己國家的足輕就已經算得上貧弱,但在看見這些民兵的軟弱模樣之後算是開了眼界。

「三天餓九頓,好不容易打了勝仗,戰利品還得想辦法埋到貴族老爺們不知道的林子里不然就會被收走。」

「而且根本沒什麼像樣的訓練。」僅僅只下了半個多鐘的陣雨迅速消散,重新出現的光照讓賢者微微眯起了眼楮。

「準備反擊了,不過在那之前,得先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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