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業吃霸王餐的,需得擅長審時度勢,不放過任何一個逃單的機會,而若是沒有機會那就單方面和解,強行跑路。
一桌火鍋吃到深夜十二點半。
廉澤感覺‘差不多’了,便假借酒醉,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並且若無其事的說了一句︰「我去上個廁所。」
他這一去,絕無回來的理由。
白梔正直、白雪蠢萌,都沒拿這件事往‘逃單’方向去想;
流司心思玲瓏,知道但不說;
而賈老板則直接站了起來︰「等一下,我們組個隊,一起去。」
廉澤動作一僵︰「賈大哥,你怎麼也有下水道功能?」
「滾犢子,滿嘴瘋言亂語,有那麼多好詞不用,你怎麼專挑邪門的講?」
賈老板現在使用的‘身體’可以不行五谷輪回之事,他走上前推了廉澤一把,廉澤只好不情不願的‘組隊’一起去了。
……
‘二次緣’二樓廁所。
這個時間點,酒樓的員工都下班走了,酒樓里邊就他們這一伙人,說話不用太多防備。
廉澤站在立便池前,有沒有都努力了一下,同時聊道︰「大哥,你這樣子守在門口,搞得我很緊張誒。」
站在男廁門口的賈老板點起了一根雪茄,這架勢看著甚有‘黑幫老大’的氣場,他回道︰「不守著你,你怕不是一尿不回了。」
「哈…哈…….大哥多慮了,小弟豈是那種會溺死在廁所里的人。」
「見微知著,這可不好說。」——指真有對方的‘小同胞’在這兒溺死過。
「唉……」
廉澤呼了口氣,接著稍稍正經了一些,說道︰「要是牛繡花也敢跟我們一起吃火鍋就好了,我看她的廚藝一點兒也不比我差。」
——言意不一,其實是在感嘆牛繡花挺不錯的,但無奈與他們玩不到一塊兒。
賈老板呼了口雲煙,神情有些悵然︰「若是‘天梁’還在,牛繡花又怎會如此心惶?」
‘天梁’是牛神之首,能力極強,在某些方面甚至能與大神一較高下。
牛神之首猶如一家之長,家中無長,小輩若再自信不足,在外人面前容易抬不起頭來。
廉澤斜眼瞄了對方一眼︰「他還活得好好的吧?我記得‘天梁’一直在鎮守域外魔神的殘骸埋葬地——天傷嶺,怎麼就唉聲嘆氣了?」
賈老板︰「那里魔神氣息嚴重,久之易被侵蝕。」
「看你這幅表情,‘天梁’應該已經被侵蝕了吧。」
「那些混亂之物不死不滅,從性質上來看,等同于我們的‘神格’。不鎮守不行,鎮守又易被侵蝕,而一旦被侵蝕……其心向外,唉……一言難盡。」
——‘其心向外’,指域外魔神的來源處,易即另一個‘大世界’。
……
與賈老板的凝重不同,廉澤倒是一臉輕松︰「寬心一點,有‘侵蝕’,那麼自然有‘排異’。你要放心不下,哪天我安排一位蟲神將他換下來,叫他去草木宮找人治愈身心、排除異物。」
——這里說的蟲神自然也不是一般的蟲神,一般的蟲神可鎮不住那里。
「呵~」
賈老板听了這話,呵笑出聲︰「你一個在野的大蟲神,去哪里找你的得力干將?再說,鎮守‘天傷嶺’乃是獸神宮的職責,你樂意,我們還不肯呢。」
頓了頓,他接著道︰「不過……草木宮什麼時候有治愈跟排除‘侵蝕’的能力?」
——其實一直都有,只是效果欠佳,所以這一句實際上指的是‘更加有效的能力’。
廉澤抿了個笑容︰「本來沒有,我跟她們合作研究了幾千年,就有了。現在還有些問題沒搞定,估計再過個幾百年,就可以公布于眾。」
「喂!如此重要的事情,你們怎麼不早說啊?」
「早說的話,我蟲神宮、你獸神宮,還有蒼穹、海洋、冥界、天人……誰不想進來摻一腳?不純粹的藥物便是毒物,有些技術,我不想讓別有用心的人掌握。」
沒有早說,所以這份成果獨屬于蠊大將與草木宮。——其中又涉及到了非常大的問題。
賈老板皺起了眉頭︰「可你如此做法,是否背離了蟲主?」
廉澤擺了擺手,頗有些隨意︰「我跟她是老交情了,這點小事,她介意了也不敢對我怎樣。」
先前兩人說了幾句‘說不得’的話語,其中包括——‘蟻會長是蟲神宮內定的下一位大蟲神’
蟲神宮的大神沒有空缺,後來者想上位,必需原有的一位大神退位。
賈老板不能不多想,他盯著對方,想要看穿對方表面之下的真實意圖︰「蠊大將,你到底在想什麼?」
廉澤拉好拉鏈,略有些傷感道︰「雖然很想說,我心逍遙,自在隨意,然而到底還是不能完全放下。」
賈老板想到了什麼,口中呢喃出聲︰「……域外魔神。」
是啊,域外魔神。
‘飛廉軍團’因征戰域外魔神而亡,那些軍士,無不是蟲族翹楚,無不與蠊大將感情深厚。
軍團滅亡,大將獨活,生者背負的痛苦與悲傷何其巨大。
蠊大將能走出來已屬不易,又怎能完全放下?
其對于‘域外魔神’,必有無數想法。
「……」
賈老板還想問點東西,但這時候,那幾個待在包廂里的人都出來了。
這會兒要是說話,難保會被那幾個人听到。
好在也聊得夠多了。
「唉,你個死蟑螂。」
賈老板微微搖了搖頭,他熄滅雪茄,丟到一旁垃圾桶里,然後轉身往辦公室去了。
……
半分鐘後。
廉澤走出廁所,往一旁的員工通道瞄了一眼,「賈大哥真是宅心仁厚啊。」
剛才大好的機會,就算不談話,也可以逼他買單,結果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了。
——只能說,對方比他更有‘道德心’吧。
廉澤心寬,出了廁所便將先前講話的沉重拋到腦後,又變回了沒正經的樣兒。
他哼著小曲,回到了吃火鍋的地方。
門一推開,里邊果然一個人都沒有。
「嘖,一幫吃白食的,居然背著我偷偷跑了?」——他倒好意思說人家。
桌上剩下的全是殘羹剩菜,打包回去,也就狗跟蟑螂不嫌棄。
廉澤暫時還沒墮落到這份上,他轉念一想,鬼鬼祟祟的往廚房去了。
「賊不做空,豈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偷菜大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