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幽說話時,一臉的正經,看上去說的全是真心話。
廉澤斜著眼瞄了瞄對方,感覺莫名的無語跟心累。
且不說甜心蟑螂釀的蜜缺少‘草木芬芳’——這種受草木神喜愛的東西,就說甜心蟑螂的性別,那玩意壓根就沒有性別!而且毫無繁殖能力!
「唉……」
算了,莫跟這個小妮子計較。
普通的改造蟲壽命有限,若沒有大蠊神‘手工’增壽,那兩只甜心蟑螂……估計下個月就壽終正寢了。
廉澤又嘆了口氣,接著說道︰「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懶得管你。我問你,你是不是用什麼東西,堵塞了水脈?」
杏子幽小腦袋一歪,迷迷惑惑、可可愛愛︰「嗯哼?」
廉澤見人可愛,便又伸手敲了對方的腦殼一下,「別耍寶,就說有沒有。」
「啊……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廉澤眼神不善。
杏子幽為了腦門著想,立馬點頭︰「有!」
「帶我去看看。」
「誒……我們先進屋坐會兒好嗎?姐夫,我餓了。」
「你一定要我揪著你耳朵,你才肯辦事是嗎?」
「不!」
……
杏子幽不情不願的帶著人來到了木屋背面。
木屋背面是一片修整過的草地,寬敞處有一棵‘水樹’,近屋的地方搭著晾衣服的竹架,竹架上掛了許多比較私密的衣物。
杏子幽看到那些衣物,俏臉一紅,害起了羞。
女孩的心思難以捉模,她既羞澀,又期待能得到令人歡心的回應。
然而……她的期待從一開始就是多余的。
廉澤到了後面,眼里只有正前方的那棵‘水樹’。
‘水樹’全身由水構成,水有色澤,枝干清藍、葉片青綠,枝葉舒展,在夕陽光下,泛著橘黃、青綠、火紅的光之流彩。
水樹生輝,彩光迷眼,實乃一株奇觀。
……
廉澤賞完了樹的表象,說起了內在的成因︰「這是引水之法,引水脈之力,顯于地表,為人使用。法術本身挺不錯的,就是你個施法的,下手忒粗魯,直接截斷了水脈。」
「……」杏子幽心不在焉,她見對方無視了自己的私密,失落得懷疑起了自己的胸懷跟少女的魅力。
廉澤也沒盼著對方搭茬,他直接放出一道青色的光線,刺入‘水樹’,對‘水樹’進行調整。
在他調整的時候,杏子幽回過神來,鬼鬼祟祟的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後腰,然後問道︰「姐夫,你的腰不好,是不是瞞著我姐,找了個新老婆?」
廉澤︰「老你個頭,我用的人類身體,人類身體孱弱,年歲一高,渾身毛病。再有,別叫我姐夫,還有,你姐是我前女友,別給我暗戳戳的升級。」
「姐夫,那你現在還單身嗎?」
「大人的事,你別管太多。」
「那就是單身嘍?那個……其實……我姐姐她……一直…忘不了你,你們能復合嗎?」——支支吾吾又十分期待。
「呵~我現在喜歡粉毛獸耳大凶富蘿莉,你姐?她那個身材、她那個性格,她算個甚麼玩意?!連獸耳都沒有,叫她滾犢子去吧。」——廉澤凶人是有一套的。
他說了這話,本以為對方會生氣不高興的,但……沒想到對方點了點頭,居然感同身受似的贊同了。
杏子幽︰「我也喜歡富蘿莉,姐夫,英雄所見略同呀。」
廉澤此時的表情像是見到了鬼一樣︰「你……你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
「姐夫,求包養~」
「滾!」
「不是,我真的需要你包養。」
「滾滾滾!」
「姐夫,給我零花錢~」
「去你的,你自個兒找個地方賣參去吧。」
「姐夫~~求你啦~」——撒嬌。
「去找你的監護人冷翠小姐去。」
「她比我還窮,找她沒辦法。」
「她怎麼窮了?」
「她連一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
廉澤恍然大悟︰原來先前看到冷翠一身‘村姑’打扮,是這麼一回事啊,那家伙竟刻意裝窮!
無語了一會兒後,他再看看杏子幽身上的穿著,「說起來,你這身衣服……你穿了多久了。」
杏子幽︰「不久,就一個月。」
廉澤指著對方的那洗到發白的褲子︰「一個月?可我看它,至少得有六、七年了。」
「嘿嘿,姐夫,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這身衣服,是從獻愛心舊衣服回收箱里挑的。」——杏子幽說這話時,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廉澤想吐槽又不想說話,只好抬起手抓了抓臉頰。
他的這個‘前‧小姨子’是擅長隨遇而安的那類人,日子再貧窮,也能從拮據的生活中發現幸福……
這種人…讓她窮死得了。
……
不多時,‘水樹’調整完成,地下的‘水脈’又通了。
廉澤收回法力,說道︰「這棵樹,我調整了一下,現在不影響下方的水脈了。你今後注意點,不要再亂動水脈,免得影響我的大事。」
這時,天光暗澹,估計再過個半小時左右,就入夜了。
說話間,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塵土,告別道︰「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家了,再見~」
杏子幽非常不舍︰「姐夫,你就住下來嘛。」
「……」住你個大頭鬼。
——本著維護和諧社會的願景,廉澤沒說太難听的話,他轉過身,便往來路返回,絲毫不顧對方的好聲挽留。
……
走過菜地、走出山谷、跨過‘隱藏門’。
廉澤回到了那條小溪旁邊,他思忖著,身後這扇門連通的山谷應該就在附近百十公里內,地理上肯定不在嵐都的管轄範圍內,‘門’設在這里,應該是為了方便冷翠出入。
畢竟冷翠跟那只‘小肥鳥’約定在嵐都對賭,一般都不會離開嵐都,而這個‘門’算是取了個巧。
——正思考著,他忽然感覺到了什麼。
地一回頭,只見‘前‧小姨子’提著一籃子蔬菜,含笑嫣然的站在他的身後。
洋溢著青春活力的俏麗少女、色澤迷人的瓜果蔬菜、自然淳樸的野外背景……加起來組成了一副極美好的畫面。
一般人要有個這麼可愛的‘前‧小姨子’,自然會寵愛非常,非常喜歡。
可廉澤不同。
他見到對方後,右眼一擠,滿臉嫌棄︰「你想干嘛?」
杏子幽雙手抬起,遞出了手上裝滿蔬菜的竹籃子︰「姐夫,給你嘗嘗我種的蔬菜。」
廉澤看見了籃子中的青瓜,「不必了,我不喜歡異味的蔬菜。」
「姐夫,我特別推薦這個白菜味的番茄。看它紅紅的,多美麗,我最喜歡咬破番茄表皮時,涌出的番茄汁水帶著清新的白菜味兒,它的口感很軟糯,不像白菜那樣難嚼,但又有更加濃郁的白菜味兒。還要這個胡蘿卜味的生菜,它——」
「住——口——」
廉澤感覺像是在听唐長老念經,話沒听完,他就急躁的出聲打斷了對方。
打斷後,他搶過對方手里的籃子,「蔬菜給我,你別給再給我整什麼蛾子。」
「好的,姐夫。」——杏子幽一臉乖巧。
「……」
前面一個人端著籃子向前走,後面一個人晃著小腦袋,開心的跟在身後。
走到車邊。
廉澤側頭對對方露了個富含情緒的小眼神︰「……」
杏子幽沒看見,她現在正像個好奇寶寶似的,仔細打量著面前的汽車。
她臉貼在車窗上,十分好奇︰「姐夫,這輛車是你的嗎?它好漂亮!」
「……」
車被人夸了,廉澤臉上的神色也跟著好了不少,「是我買的二手車。」
杏子幽︰「姐夫,我做夢都想坐一回汽車……」
「喂,你到這個世界那麼久了,還沒坐過?」
「木欒大姐說它是鐵盒子,不喜歡困在鐵盒子里面。我有一次想偷偷坐車,但是剛上車就被開車的人趕了下來,她說我胡鬧。」
「怎麼個胡鬧法?」
「上車要給錢啊,我沒有人間流通的錢幣,就給了一塊金子。」
「你坐的是公交車吧?」
「對、對。那個開車的人可凶了,一點兒也不像別的好心人。」
「……」
听著對方的話,廉澤搖了搖頭,拿鑰匙開了車門,走到駕駛位上。
他正要關上車門,只見杏子幽像只野貓似的,‘休~’的一下,就從另一邊滑到了這邊,在他關上門之前,半個身子滑進了車內。
廉澤板起一張大猩猩表情包似的嚴肅臉︰「小杏子,你想干嘛?」
杏子幽︰「姐夫,看在姐姐的份上,你能不能實現我的夢想?」
「不能,滾。」
「姐夫~~~」——撒嬌。
「別趴在我的大腿上!喂!!誒,好吧,真是怕了你了。」
「嘿嘿~謝謝姐夫~」
「……」
……
小姨子有特權,就算變‘前任’了,還是有特權。
杏子幽在副駕駛位正襟危坐,好奇地打量著車內的一切。
廉澤提醒道︰「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把安全帶系好。」
「好的。」——杏子幽乖巧地系好了安全帶。
「……」
隨著汽車的發動跟行駛,杏子幽處處都感覺震驚,時時都非常激動︰
「啊,動起來啦。」
「姐夫,車要掉進小溪里面去了。」
「轉彎了……好厲害!」
「哦——還能這樣子。」
「姐夫,這個按鈕是什麼?」
「姐夫,我想听喇叭響。」
「姐夫,你腳底下踩著的是什麼?」
「姐夫,我想听音樂。」
「姐夫,我——」
「……」
——廉澤的‘前‧小姨子’問題很多、好奇心很重。
……
一路狂飆。
兩個小時後。
廉澤在紅姜鎮某路邊停住了車。
他側頭看向一旁︰「好啦,你的夢想實現了,你還有什麼願望。」
杏子幽伸出右手五指︰「姐夫,贊助我五百塊。」
「你要錢干嘛?」
「向冷翠姐買種子。」
「你們不是一家人麼?」
「一家人更要明算賬啊。」
「」
你都被自家人坑騙了,還明算賬……
——廉澤扯了扯嘴角,抬手指向窗外︰「要錢沒有,請你吃一頓晚餐倒是可以。」
「謝謝姐夫~~~」
「說了多少遍了,別叫我姐夫。」
「知道了~」
……
廉澤停車的地方,下了車,面前就是一家中高檔的餐廳。
進入餐廳。
杏子幽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在里邊東張西望,嗅來嗅去。
她的表情有些渴望︰「姐夫,我聞到了肉的香味,這里有肉吃嗎?」
「……」
正常的草木神,一般不喜歡甚至是討厭吃肉。
廉澤的這個‘前‧小姨子’不正常,但他也不好意思說人家,畢竟……對方喜歡吃肉的愛好,嚴格來說,是他培養出來的……
在他還是對方姐夫的時候,他很沒良心的瞞著其他草木神,悄悄帶著杏子幽,蠱惑對方嘗了肉味。
然後一不做二不休,在他滿懷惡意的誘導下,本就與眾不同的杏花仙,很自然的墮落了……
可以說,杏子幽現在的性情跟愛好,有很大一部分是他惡意栽培的結果……
…….
廉澤要了個雅座,接著拿起菜單,點了六道素菜。
杏子幽按捺不住︰「姐夫,你點的菜里面有肉嗎?」
廉澤︰「沒有。」
「姐夫~」——撒嬌。
「別叫我姐夫,叫我廉大哥。」
「廉大哥。」——無感情。
「這就對了嘛。」廉澤將菜單丟給對方,「你自己點一道菜,這一桌就齊全了。」
「……」
杏子幽性子隨遇而安,不管一道兩道,有得吃就好。
她拿過菜單,仔細翻了起來,「我要……我要這個!廣式烤鵝!」
——只能點一道,就點肉多的菜。
……
素菜先上桌,最後是烤鵝。
這家餐廳做的烤鵝還算可以,端上桌時,烤鵝表面脆皮光滑油亮,棗紅色看著就令人食欲大開。
杏子幽見到這烤鵝,似餓狼見到肥羊一般,她不顧形象,伸手抓起一塊鵝腿上的肉,沾了酸梅醬,大口一咬。
入口咸香酸甜,脆的皮、女敕的肉,嚼起來鮮美多汁,肉香略澹但滿盈齒間,勾出了食肉動物的天性,不等細細品嘗,這一塊肉便入了肚。
杏子幽吃得欣喜又興奮,她眼楮閃閃的看著廉澤︰「姐夫,我非常感動!鵝肉太好吃了!」
「……」
廉澤咬著一根難嚼的菜心,瞟了對方一眼,不予理會。
嗯……這里邊還是有他的事。
當年,他帶對方入肉食坑時,給對方吃的多是烤蟲子、煮蟲子之類,偶有鳥獸之類的肉,也都是一把火加一把鹽就算料理好了的,那雖是肉,但味道可想而知……
所以,對方現在吃到正經的肉,自然會‘非常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