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樓台一樓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驚恐地看向李長安,喉嚨好像被什麼卡住了一般。
這個家伙,瘋了嗎!?
三個呼吸後,從七樓傳來一聲怒吼,幾乎要把屋頂掀翻,
「滾上來!」
眾人盡皆打了個寒顫,可是眼中的驚駭之色,並沒有減弱分毫。
李長安的所作所為,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李長安起身走上七樓。
還沒進徐副掌樓的房間,就听到了里面傳來的憤怒咆哮。
推開門一看,里面的桌椅書櫃,全都被砸的稀巴爛。
徐年氣的滿臉通紅,額頭上青筋直冒,看到李長安走進來,眼楮都在噴火,
「李長安!李太白!你是我爹!」
李長安被這句話弄得整個人都傻了,下意識說道,「啊?這……不合適吧?」
徐年怒極而笑,渾身上下散發著要把李長安撕成碎片的氣勢,「怎麼不合適?多合適啊?」
「你李太白,現在可是要一個人去和嵩岳書院文斗,而且還不挑學子,什麼大師文宗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一起上。」
「我不得把你當爹供起來嗎?」
李長安模模頭討好地笑道,「這不是因為他們欺人太甚嗎?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那個腌,詆毀白鹿書院啊。」
徐年沖李長安豎起大拇指,「你了不起!你眾望所歸!」
「我看干脆讓你做這個掌樓算了。」
「不不不,掌樓哪里夠啊?干脆讓你去京城總院,坐書院夫子那個位子!」
「到時候直接帶著我們上門干仗去!」
李長安連忙擺手,「副掌樓言重了,我一個小小學徒,您這麼說不是在折煞我嗎?」
徐年拳頭捏的咯吱響,恨不得一巴掌把李長安拍飛,「呵,還知道自己是個學徒啊?」
「文聖榜上,大師文宗有一個算一個,這話誰說的啊?不是霸氣無雙嗎?這時候又說自己是個學徒了?」
說到這里,徐年還不解氣,一抬手就揮了下去,在就快要砸到李長安的時候,還是收了力氣,給李長安來了個腦瓜崩。
「你這麼鬧下去,是在拿你的命在開玩笑,知不知道?」
「那麼大一個嵩岳書院,大師文宗數百位,你腦袋被驢踢了嗎?」
李長安知道徐年是為了自己好,連忙打蛇隨棍上,「那也不能任由對方耀武揚威啊?」
「惡客打上門,我不能出面,但在文聖榜上我怕他們個錘子?」
「難不成還能隔著文聖榜一巴掌拍死我?」
「這場子,我一定要找回來!」
徐年看著李長安這副模樣,就知道這個家伙,肯定不會听自己的。
「萬一輸了,你知道後果嗎?」
「你太白的名望好不容易聚攏起來,只要再安安穩穩積累一年半載,在文聖榜上你就可以和大師平起平坐。」
「到時候不需要書院助力,也有資格在初五爭榜大潮中佔據一席之地。」
「這時候如果敗了,就算你是敗給文宗,別人也只會說你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辛辛苦苦積攢的名望可就功虧一簣了。」
徐年的擔憂溢于言表,李長安心中暖流涌動,抱拳鄭重說道,「承蒙副掌樓厚愛。」
「學生以為,書生意氣便是要指點江山,激昂文字。」
「若事事都忍,把心中的不平之氣都磨沒了,又何來念頭通達,豪氣干雲?」
「今日,他嵩岳書院一個小小學子,就敢指著白鹿書院的鼻子肆無忌憚的嘲諷;明日就會有更多人說白鹿書院不過如此。」
「時間一長,大晉雖大,哪里還有我白鹿書院的容身之所?」
「學生這次,就算賭上自己的名望氣運,也要把嵩岳書院狠狠踩下去!」
「我要讓他們在文聖榜上,連頭都抬不起來!」
徐年還沒說話,門外就傳來一聲叫好聲!
秦修滿一揮手,整個七樓被層層文氣籠罩,「這才是我輩文人該有的志氣!」
「你盡管放手去做,第九樓台會全力支持你!」
「說說你的想法。」
徐年還準備說些什麼,卻被秦修滿搖頭阻止了。
李長安沉吟片刻道,「學生要在五月初五發表詩文,屆時還需要書院助力。」
「不在初一出手?」秦修滿眼中透露著思索的神色。
「初一不合適,我怕把他們嚇到。」李長安說道。
「你這麼說,我心里就有底了。去吧,好好準備。」秦修滿擺擺手。
李長安朝二人恭敬行禮後,離開七樓。
李長安剛離開,徐年就忍不住埋怨道,「我的掌樓大人哎,你這是干嘛?」
「不敲打一二也就罷了,怎麼還夸上了?以後萬一捅出更大的簍子怎麼辦?」
秦修滿拍了拍徐年的肩膀,「什麼時候你能把他剛剛說的那番話領悟透,你就是大師了。」
「人活著就是一口氣,文士更是如此。」
「我們是要繼承聖人衣缽,為人族撐起一片天的。」
「如果連我們都把腰彎下了,人族豈不是連頭都抬不起來?」
「再說,你怕什麼?咱們上面還有山主他老人家頂著,輪也輪不到咱倆害怕啊。」
徐年一臉鄙夷地看向秦修滿,「我看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吧?」
「都有,都有……」秦修滿恬不知恥地點頭笑著,然後背身離去。
臨出門,秦修滿停下腳步,語氣也認真起來,
「既然這小子已經把話放出去了,咱們怎麼也得幫他一把。」
徐年點頭道,「掌樓放心,我會安排。」
秦修滿長嘆一口氣,「五月的文聖榜,可就熱鬧咯。」
李長安走回一樓,卻發現一樓的同窗學子全都站著,然後朝自己齊齊抱拳行禮。
所有人都一言不發,久久沒有起身。
李長安微微一愣,連忙整理衣衫,抱拳回禮。
一股凝重肅然的氣氛,在一樓匯聚……
李長安此舉,在白鹿書院慘敗的當頭,無異于一劑強心藥,大漲白鹿書院的氣勢。
提氣嗎?
提氣!
可一旦失敗,對太白而言,就是萬丈深淵。
他是準備一個人擋在白鹿書院前面,獨自和整個嵩岳書院戰斗!
甚至把大師文宗都要拉下馬來,就是為了給白鹿書院正名。
這樣的人,值得他們行這一禮!
……
嵩岳書院,
「他怎麼敢!?」
「太白是瘋了嗎?一個人挑戰整個嵩岳書院,連大師文宗都要挑戰!」
剛剛還趾高氣昂的章玉恆,此時被嚇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事情鬧大了。
他身後有八位大師,原本只要等太白應戰,便可以一戰而勝!
可誰都沒想到,太白竟然得了失心瘋,不僅應戰,而且要挑戰嵩岳書院所有人。
連大師文宗都不放在眼里!
章玉恆心里升起一股強烈的戰栗感,第一次有了後悔的念頭。
太白就是個瘋子,一個無法無天,還不要命的瘋子!
什麼位份尊卑,什麼長者為師,在他眼里連屁都不是。
他真就敢一人橫刀立馬,獨戰整個嵩岳書院!
章玉恆徹底慌了,哪里還有之前的意氣風發?
怎麼辦!?
天都要被捅破了。
現在換成嵩岳書院被架在火上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