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把自己建造大壩的構想說了出來。
千里傳音符一片安靜。
良久,才有聲音傳來,「這樣的大壩,真能建的出來嗎?」
「是啊,如此大壩,簡直聞所未聞,大晉立國八百載,什麼時候建造過如此巨型大壩?」
「要橫堵好幾座山,簡直比移山填海還要驚世駭俗。」
眾人听到李長安的想法,就好像在听天書一樣。
建造一座截斷燕水的大壩,要將山岳完全練成一片。
這樣的大壩,根本就沒听說過。
「長安啊,你解決水患之心,我們比誰都清楚。」
「但是現在南方賑災治水,消耗的銀兩不計其數,已達上千萬。」
「如果不是現在的確頗有成效,朝廷那邊都快要吵翻天了。」
戶部左侍郎鄒伯勛說道,
「烏山郡的水患,還是按照以前的老辦法去解決吧。」
「建造這樣一座大壩,消耗的銀兩估計都能堆成山。」
「勞民傷財,的確不合適啊……」
「用以往的法子,至少三年之內無憂。」
工部左侍郎夏雲開也在點頭附和。
李長安建造大壩的想法,實在太過驚世駭俗,要是被外人听了去,還以為是在痴人說夢。
就算他們同意了,朝廷也不會同意。
建造大壩所需的勞力和銀子,想都不用想,必然是一個天文數字。
即便是大晉,都有可能傷筋動骨。
銀子這玩意兒,可不是從天上刮下來的。
「是啊,長安,你說的這個大壩,我剛剛只是在腦子里稍微想了一遍,都感覺難以想象。」
「如此巨大的工事,至少需要動用百萬勞力,而且非常危險。」
「想要攔住燕水,沒有百丈高根本行不通。」
「這不是搬山,而是在生生建造好幾座山。」
「並且大壩後續還要開閘關閘,不可能請三品大儒在此地駐守吧?」
「普通人想要開閘關閘,這個難度太大了。」
其余幾人也都是如此。
李長安想要建造一座舉世罕見的巨型大壩。
雖然能解決南方水患,但耗費彌多,在他們看來,得不償失。
只要能管住南方三年之內不發洪水。
他們做的就已經足夠好了。
不會辜負功德碑上的名諱。
往後就算發洪災,也不會再如這次這般影響巨大。
因為他們在下游做了很多布置,溝渠堤壩重新梳理建造,可以抵御相當一部分水患。
現在再花數不盡的銀子,去建造一座世所罕見的大壩,說實話,根本不劃算。
反而會為他們帶來諸多罵名。
說他們好大喜功。
這樣的大壩,哪里是為了治水?分明就是為了給自己表功。
說不得要放到朝堂上,好好論道一番。
到時候平白無故給自己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煩。
實在頗為不智。
「長安,此事還是算了吧。」
「朝廷肯定不會同意的。」
「你剛在烏山郡鬧出了那檔子事,朝廷里對你頗有微詞的人不少。」
「要是再借此事給你使絆子,你在南方賑災的功勞可就要被磨平了。」
「這件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萬不可魯莽。」
「早日解決南方之患,把功勞攥在手里,才是上策。」
雖然李長安和眾人分屬不同勢力,但至少在南方賑災一事上,他們是站在同一條船上的人。
而且李長安這麼長時間以來,不貪功,不吃獨食,眾人都承他的情。
不想他因為一座不切實際的大壩,在半路被別人摘了桃子。
而且在這件事上,他們是一體的。
李長安要是被苛責。
到時候就會是整個南巡鎮撫司被苛責。
這樣的罪過與損失,他們不想承擔。
李長安略微有些沉默。
清一色的反對之聲。
即便是他想強行推動,都會變得極為困難。
銀子,勞力,以及朝廷的詰難,他都必須要考慮。
還有烏山郡文昌碑……
只有解決了這些問題,大壩才能真正建起來。
李長安放下千里傳音符,起身離開了書房。
在外眾人見到李長安後,紛紛上前見禮。
神色恭敬。
「烏山郡三縣縣令呢?」
李長安詢問道。
「還關在院子里,要不要下官去將他們帶過來?」手下的差役趕緊回答道。
「將他們分開,我要親自審他們。」李長安揮了揮手道,「先帶我去見西林縣縣令。」
趙雲波從昨天開始,就是一副愁雲慘淡的模樣。
烏山郡的氣運蛟龍被鎮壓了。
沒了龍神的制約,朝廷完全可以在烏山郡三縣橫行無忌。
既然如此,他們這三縣縣令,恐怕也就要做到頭了。
自己的前途命運,距離徹底斷送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院子外驀地傳來了腳步聲。
趙雲波心頭猛地一顫,生怕是有人過來要了結自己的性命。
看到來人,趙雲波的心瞬間變得冰涼無比。
這個煞星,竟然來了!
莫不是真要來取自己性命!?
李長安走進房間,示意其他人全部退下。
「我看縣令大人神色間憂思重重,難道是遇到了什麼事?要不要李某幫縣令大人解決?」
李長安笑著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看向趙雲波。
趙雲波慘笑了一下,臉上還有些污漬,看起來像是幾日不曾梳洗過。
「李長安,你又何須如此譏諷于我?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李長安吃驚地瞪大雙眼,「趙大人,這是何意?」
「我何時說過要打打殺殺了?」
「李某此來,就是為了解決趙大人的後顧之憂。」
「日後趙大人還要為官一方,造福一方。」
趙雲波神色頓時一滯,難以置信地看向李長安,「李,李大人,何出此言?」
「你不殺我?」
李長安笑著給趙雲波倒了杯茶水,「趙大人稍安勿躁,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幫趙大人找一條生路。」
話音剛落,趙雲波的瞳孔就好似發生了大地震,然後直接從床榻上翻滾下來,跪在了李長安面前,
「李,李大人,求李大人救我一命!」
「小人必定以李大人馬首是瞻!」
「李大人就小人一命……」
李長安攙扶起趙雲波,拍了拍趙雲波的肩膀,「趙大人不必激動。」
「烏山郡的氣運蛟龍如今已被鎮壓,三縣合並為一縣,勢在必行。」
此話一出,趙雲波的臉上不禁顯露出一絲黯然。
三縣獨立存在了八百年,如今一朝之間被合並為一縣,而且徹底失去了曾經的輝煌。
自己他日魂歸地下,還有何顏面見列祖列宗?
「不過,朝廷現在並未敕封,依然還沒有對三縣動手,趙大人認為是什麼原因?」李長安詢問道。
趙雲波想了想,而後說道,「民心?我听聞文昌碑還未徹底歸位。」
李長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趙大人以為,文昌碑歸位,會是問題所在嗎?」
「現在烏山郡已經對朝廷再也沒有了任何威懾之力。」
「只要長時間同化,這一代不行,就下一代,同化三代,烏山郡自然而然也就民心歸順了。」
「趙大人以為呢?」
趙雲波臉色變得慘白,艱難地點了點頭。
的確如此。
這是徹徹底底的陽謀,誰也抵擋不了。
同化三代,什麼問題也都不再是問題。
也就是幾十年的事情。
反正氣運蛟龍已經被鎮壓,歸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朝廷之所以不動手,是因為眼下的形勢,根本不需要朝廷動手。」
李長安繼續說道,
「烏山郡改為烏山縣,官位、民生、賑災,治水,這些問題都會有人來解決。」
「官位,四院一監早就盯上了,不出意外,必然是這五家里派一個人出來。」
「至于民生、賑災和治水,南巡鎮撫司會把這些全部解決完之後,再讓後來者接手。」
「朝廷只需要坐收漁翁之利便可,根本不需要這時候再去消耗什麼精力。」
李長安看著趙雲波變幻不定的面色,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趙大人,你認為如果這些全都有人做好了,你們還有活路嗎?」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趙雲波的臉色一片慘白。
真要是到了這一步,他不死也得死了。
「噗通!」
趙雲波再一次跪倒在李長安面前,慌忙說道,
「李大人,救我!」
「我,我家中還有白銀三百萬兩,黃金十萬兩,還有文晶真元石……」
「各種文法、武學也有上百部。」
「對,對了,小人還有半部聖人經文,肯請李大人救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