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天地異象,
萬眾皆驚。
哪怕是三品大儒,都難以想象,僅僅一首詩文,竟會出現如此驚人異象,當真難以想象。
仿佛將詩文中的場景,搬到了現實當中來。
雖然沒有真正傷害到京城百姓,但整座京城,都仿佛陷入了末日之中。
而此時,李長安並未等待異象結束,而是來到了趙國張布的「山」榜面前。
稍一思索,便驟然落筆。
寫山的詩文很多,但能符合如今這般境況的並不多。
其中有一首,倒是頗為合適。
「《望岳》」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曾雲,決眥入歸鳥。」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整篇詩文在目前所寫的五首詩文中,字數最少。
李長安一揮而就。
僅僅只寫到第二句,天空中的「山」榜便綻放出萬道金光。
將原本還烏雲滿天,雷霆轟鳴的異象沖破。
隨著詩句不斷落下,
仿佛在虛空中,有一座頂天立地的山峰拔地而起,匯聚了天地的所有氣運,鎮壓這方世界。
這是人間不可能有的山岳,卻在詩文中出現。
雄偉巍峨,神奇秀麗。
山岳虛影轟隆隆升起,使得剛剛的烏雲蔽日之象緩緩散去。
京城百姓心中的悲戚之感,也隨之消散。
而當最後兩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出現後,整座京城的氣氛為之一震。
因《茅屋為秋風所破歌》出現的氣運蛟龍,將風雨吞入月復中,落入李長安眉心。
整片天空,已然被這座山岳佔據。
「山」榜上,氣運化作的金色蛟龍沖天而起,並未盤旋多長時間,而是徑直纏繞在山峰之上。
使得山峰越發磅礡高聳。
仿佛真要徹底隔開天地陰陽。
京城中的部分文士從這首詩中,讀懂了李長安的良苦用心。
「上一首《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暗示了如今的晉國風雨飄搖,艱難困苦之局面。」
「忠勇伯以一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寫出了自己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悲憫之心。」
「但總體而言,卻是以悲涼為主。」
「這一首《望岳》不同!」
「無疑是忠勇伯在為我等重塑自信。」
「最後兩句直接點明了其中的深意。」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當真是氣骨崢嶸,體勢雄渾!」
「一掃頹唐衰敗之氣,將不畏艱難、敢于攀登絕頂、俯視一切的雄心和氣概,宣泄而出。」
「這才是忠勇伯的良苦用心啊……」
天空中的山岳異象在金色蛟龍的纏繞之下,散發著龐大的威壓。
但這樣的威壓並沒有傷害到下方的京城百姓,反而讓京城百姓,感受到了難以言明的厚重踏實之感。
高空上,
國子監賢公關先禮捋著胡須,「此詩雖說字數最少,但絲毫不弱于前面幾首。」
「氣勢雄渾,俯瞰天下。」
「詩文以‘望’字統攝全篇,句句不離望岳之景,但通篇卻無一個‘望’字,卻給人以身臨其境之感。」
「可見其謀篇布局和藝術構思的精妙奇絕之處。」
「當真是振奮人心。」
一旁的三品大儒眼中,卻帶著絲絲警惕之色,「光看詩文本身,怕是有失偏頗了。」
「李長安眼下寫的五首詩文,其中三首蘊藏的深意,想必諸位也不會看不出來。」
「《沁園春‧雪》,《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以及《望岳》。」
「每一首詩文,都暗藏覬覦江山社稷的野心。」
趙洪山笑著擺了擺手,「言重了。」
「不過區區幾首詩文罷了,又何來覬覦天下的野心?劉賢公未免解讀太過了。」
「李長安不過是心系天下百姓,激勵千萬文士而已。」
「當初他在南方三府賑災,不也是一個道理嗎?」
王天罡也在點頭附和,「不錯,《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明明只是對百姓們的悲憫之心,何來覬覦江山的意思?」
「如今李長安可是在為大晉爭奪金榜,劉賢公就已經迫不及待給大晉功臣扣帽子嗎?」
此話一出,高空上的氣氛瞬間凝滯。
王天罡話里的意思,有點不對勁了。
好不容易聯合抵擋他國的詩文攻勢,還未解決困境,就要再次分裂。
這樣的惡名誰敢承擔?
劉姓賢公立刻反駁道,「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只是李長安詩文中的氣勢非同一般,需要小心些為好,畢竟現在的大晉,強敵環伺,經不起太大折騰。」
王天罡冷哼一聲,「你還知道強敵環伺?」
「如果不是李長安,大晉早就一敗涂地了,被外人在朝堂上譏諷這種事都發生過,那時候你怎麼不跳出來說話?」
「結果他為大晉立下赫赫功勞寫下詩文,竟然還要被懷疑警惕?」
「照你這麼說,以後誰還敢寫詩?寫的稍微氣勢磅礡些,就要被懷疑覬覦天下?」
「干脆這文聖榜,六國詩會也都別爭了,等著被另外五國弄死算了。」
「姓劉的,你特麼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
王天罡性烈如火,根本不給面子。
劉姓賢公面色變得鐵青,「王天罡,你別以為你邁入三品,我就不敢收拾你。」
「有種你就來。」王天罡才不慣著這種老頭子的臭毛病,
「你說的話,原封不動還給你,別以為你是三品,我就不敢收拾你!」
「真打起來,老子一只手按死你!」
在他還沒跨入三品,文武都只是文武半步三品的時候,就已經在北境,連砍兩大三品妖王,還追著黃金獅族的妖王一頓削。
更何況是現在?
有文道三品抵消這些三品大儒的優勢後,就算不暴露武道三品的實力,也足以擊殺大部分三品大儒。
只不過多費些時間罷了。
他坐鎮京城,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為自己的徒孫護道。
誰要是敢起半點壞念頭。
殺戮,就是他的第一選擇。
誰來都沒用。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讓所有人都投鼠忌器,不敢對李長安升起歹心,否則就是生死之戰。
高空中的氣氛變得越發緊張。
這時,趙洪山笑著打破沉寂,
「二位何必如此劍拔弩張?」
「如今大晉還在生死邊緣,本應同心協力不是嗎?」
「難道還要眼睜睜看著大晉氣運,被其他五國搶走?任由大晉被蠶食殆盡嗎?」
「李長安如今身負鎮壓大晉氣運的重任,詩文越好,大晉氣運越穩固,不是嗎?」
「凡事還是不要上綱上線的好。」
「有些話不能亂說,萬一被有心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
「諸位認為呢?」
劉姓賢公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李長安的詩文,定會引起皇室注意,又豈是他一人之見?
六國詩會結束之後,李長安的威望只會更甚從前,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
皇室的忌憚可想而知。
一旦皇室找到解除危機之法,歷史上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可是數不勝數。
到時候,大晉恐怕又要陷入一片混亂。
他擔心的是這個,又怎會是其他?
就在一眾三品大儒,心思不定之時,
氣運蛟龍將虛空中的山岳一口吞下,化作流光墜入李長安頭頂。
天空中凌空懸掛著的六張金榜卷軸,已經有五張消散,反哺天地。
五首詩文熠熠生輝,照耀長空。
僅剩下最後一張金榜,孤零零地漂浮在半空。
赫然是周國張布的「夢」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