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亭頓時明白，這年輕人不是來踢館的。
而是自己徒弟得罪人了。
這個徒弟不本分，行事霸道蠻橫。
哪怕跟自己習武，也只是收斂一段時間。
在學有小成後，重新招搖，收攏不少小弟。
這也沒什麼，男人必須有狠勁。
王遠志根骨雖佳，但習武太晚，更加需要這股狂性傲氣去彌補。
他年輕時，比王遠志更狠，到了40歲，才安穩下來，在這小小南縣創立武館。
「呵，說的不錯。」楊亭微微一笑，上下打量葉小凡，「徒弟犯錯，師父肯定有責任。」
「不過，小兄弟，不先報報家門？武者圈子不大，我楊亭自問行走多年，交游廣闊。」
「興許沾親帶故，我下手也能輕一些。」
「師父……」王遠志吞咽口水，無比驚慌。
師父低估這人了啊，他想要提醒。
可楊亭見葉小凡毫無反應，便一擺手，呵斥王遠志，「滾遠點，沒用的東西！」
隨後，擺開八卦掌架勢，「年輕人心高氣傲，不識好歹，真以為我奈何不了你？剛剛那一掌，只有我五成功力！」
「想要報仇，讓你家長過來吧！」
腳踏八卦步，身法輕盈靈活，繞圈騰挪，雙掌翻飛，時而陽剛時而陰柔。
有奇異的風，縈繞雙掌。
王遠志隱含期待，但一想到葉小凡那一指，他頓時又不安起來。
那一指，像極了師父向往的內勁外放！
內家武者，修煉心法，內練一口氣。
分凡勁、真勁、超武三大境界，各分前中後三個小層次。
凡勁後期，才會產生內力。
王遠志修煉八年，才堪堪達到凡勁後期，修煉出一縷內力，實力有所蛻變。
而他師父，真勁中期的人物，內力渾厚磅礡。
十個王遠志，都不是楊亭的對手。
可他不安的是，听師父說。
一日不到超武境，內力再磅礡，也只能在體內運轉，一定程度強化自身，做到開碑裂石、飛檐走壁。
傳聞，超武境，尊稱宗師的頂尖高手，內力進一步蛻變，才能做到內力外放，摘葉飛花，傷人于無形。
王遠志陷入彷徨糾結，以他的見識，對武者知之甚少。
他知道的事情，多是楊亭敘述。
見過最厲害的人物，也就是楊亭這一層次，這些人中，打底都五六十歲了，其中楊亭最為年輕。
對兩人實力高低，無法做出準確判斷。
……
在王遠志彷徨時。
身法飄逸，一直以八卦步伐繞圈騰挪的楊亭，還未發起攻擊，臉色漸漸變了。
葉小凡挺拔佇立，一動不動，看似跟不上楊亭的動作，處處是破綻。
卻給楊亭一種無從下手的無力感。
四十余年大大小小戰斗，鑄就的強大戰斗意識和直覺。
反饋回來的不安、危險的信號，讓他心髒急跳，氣血翻騰，漸漸化為一絲恐懼。
再拖下去，他可能連出手的勇氣都沒有了。
邪門，太邪門了！
楊亭腳步一頓，到達葉小凡後方，突然蹬步撲了出去。
白蛇吐信！
掌法鬼魅，如陰影中撲出擇人而噬的毒蛇，刺向葉小凡脖頸。
這是八卦掌中最快亦是最狠的一招，敵人往往非死即殘。
楊亭很少動用。
葉小凡似緩實快，轉過身。
後發先至，樸實無華的抓取，卻如捕獵網彈射出去。
在楊亭驚駭的目光下，葉小凡這一只白皙細膩仿佛精心保養的手，蘊含恐怖巨力，剎那擊潰包裹楊亭手掌的內力。
卡啦！
葉小凡攥住楊亭滿是老繭的手掌，反手一扭。
楊亭的五根手指，盡數反方向扭曲，關節折斷。
楊亭發出痛苦悶哼，抽身後退，想要靠八卦步拉開距離。
葉小凡一步踏出，跨越數米，如影隨形，緊貼楊亭面前。
楊亭驚懼交加，但避無可避，只能運轉內力，盡數凝聚于胸口，護住要害。
一掌拍在楊亭胸口上。
全力凝練磅礡，本該能承受數百斤拳勁的渾厚內力，抵擋了一瞬後，土崩瓦解。
轟！
楊亭以更快速度倒射出去，重重撞在牆壁上。
整個人癱軟無力緩緩滑落，牆壁上凹陷出圓形大坑。
「師父！」王遠志失聲驚呼。
他擔憂過戰斗勝負。
卻怎麼都沒想到，師父一招就落敗了！
在此人面前，師父和自己沒有任何區別，同樣只用一招！
楊亭喉嚨鼓動，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艱難地站起來，目光復雜。
混雜震驚、恐懼、難以置信等多種情緒。
「多、多謝小兄弟手下留情！」
這個神秘青年，能擊潰自己的內力護體，實力必然遠超于他。
至少是真勁後期的人物。
真要殺他，剛剛那一下，如果打在丹田上，他不死也得殘！
所以楊亭心中驚濤駭浪，卻在第一時間鞠躬認慫。
葉小凡若有所思，這一掌造成的效果，略低于他的預期。
他本想以蠻力打斷此人數根胸骨，但被一股力量卸掉了大半。
顯然，這對師徒，都修煉有不同于青木訣的特殊功法。
大概是氣功、內力之類的力量吧？
沒想到竟然真存在這些東西。
當然，他還沒動用青木之氣呢，威力就不止這麼簡單了。
葉小凡面不露色，瞥向王遠志，再一次隔空戳出一指。
氣勁破空。
撕拉！
子彈般的氣團，擊穿王遠志的耳朵。
鮮血和碎肉飛濺。
「啊！」王遠志捂著耳朵，慘叫不絕。
「給你們三天時間，你們怎麼打我爸的，要加倍奉還給那幕後指使者！」
「做不到，下一次我會要你另一只耳朵！」
葉小凡看都不看呆若木雞的楊亭，他轉身向外走去。
「宗師，他是宗師？！」
在葉小凡身影消失在門口時。
楊亭就跟被踩到尾巴一樣，失聲驚呼，整個人哆嗦起來。
王遠志臉色慘白，艱難地站起身，目光怨毒，望著門口。
啪！
楊亭一巴掌扇懵了王遠志。
「師……師父……」
「畜生！」楊亭氣不打一處來，「媽的，差點被你害死！怎麼敢招惹宗師？！」
「你不會有報復的想法吧？告訴你，你要是敢有一丁點這心思，老子絕對弄死你！」
「我……」王遠志啞口無言，清醒了一些，他哪里有實力去報復啊。
只是，他也很委屈。
以他現在的地位，壓根不用接這種活賺錢。
跟著師父，去打打黑拳，賺的不比這少。
眾多迪廳酒吧的分紅，也足夠他瀟灑了。
近些年，也的確很少接黑活了。
只不過，這次熟人介紹的生意，他原以為只是揍一頓鄉下小子。
簡簡單單，賺到10萬元。
讓小弟出馬就好了。
哪想到……
明明是鄉下小年輕，會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還好這位年輕宗師，殺心不重，要不然，滅我們滿門，都不會有任何後果！」
楊亭聲音顫抖。
宗師近乎傳說的存在，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特權。
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宗師，竟然是這種情況。
他再也不想遭遇第二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