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進行下去。
已經造成了這樣的後果,也沒有必要再去多說什麼了。
一個駐扎有海軍基地的小島,能被海賊如此輕松地入侵。
是海賊過太過囂張了?還是海軍方面過于懈怠了?
諾嵐不知道其中因由,但他相信,經此一役,赤鯨鎮附近的巡邏防護力量絕對會有一個質的提升。
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有同樣惡劣性質的事件發生。
「這是賞金,還請收下。」
說著,洛伊拿出一個皮制小包,放在了桌上。
諾嵐自然沒有不收下的理由。
買下「響泉」之後的他,小金庫一下子便縮水了大半。
雖說在包吃住的酒館內工作,沒什麼生存壓力。
但身上沒點現金,他始終覺得缺少些安全感。
眼下加上尤金帶來的賞金,他的存款也隨之上升到了六百三十萬貝利的高度。
按照海賊世界的購買力換算,其價值應該在三十萬RMB左右。
以諾嵐日常的消費習慣來看,是絕對夠用了。
「多謝。」
將裝著一疊厚厚紙幣的小包塞進懷里,諾嵐點頭道。
身前,洛伊的神色卻是顯得有些猶豫。
「所以……這兩天你就一直在這里工作?」
「怎麼了?」諾嵐眉頭一揚,反問道。
「不,不,我沒有那種意思,你知道的。」
仿佛是看出了諾嵐眼中的不善,洛伊顯得有些慌張地擺手道。
「只是,我覺得以你這種實力……」他瞥了眼旁邊地板上還未清理干淨的紅褐血跡,盡可能小心地斟酌著字詞。「或許,我說或許,其他方面的工作更適合你。」
「比如?」諾嵐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神色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比如……」洛伊似是重復著對方的話語,語氣卻從諾嵐的疑問句變成了陳述語調。
同時,刻意伸手壓了壓頭頂帶著的鴨舌帽。
純白帽身表面,印著幾個淡藍色的字母。
「MARINE」
——海軍。
諾嵐神色不由為之一頓,陡然沉默了下來。
「時間不早,我就先回基地了。」
沒有再多說什麼,洛伊起身告辭道。
「希望以後能再見到你。」
隨即,便轉身走出了酒館。
諾嵐看著逐漸消失在街道盡頭的背影,心中思考著對方的話語。
記得剛剛穿越來的時候,面對周圍陌生且充滿危險的環境。
他急切地尋找著能夠庇護自己,為自己帶來充足安全感的地方。
這也是其選擇紅玫瑰酒館安定下來的原因。
那時候的自己,還沒有想得太多。
而如今,佐藤、雄介、月復切……經歷了「一拳」世界內半個多月劍道訓練的諾嵐,對于自己的未來也有了模糊的想法。
他想變得更強,想看看更高處的風景。
這是在瞬念劍道館時,便已經確定了下來的目標。
這樣來看,繼續待在酒館內跑腿端盤子,雖然看上去安逸悠閑,但卻並不穩固,且對自己的實力沒有什麼提升。
如果昨天酒館內與自己等人發生戰斗的,不是五百萬懸賞的尤金,而是那些五千萬、甚至五億賞金的大海賊。
那自己還能將對方從容解決,繼續享受悠閑的日子嗎?
答案自然不必多說。
諾嵐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麼看來,自己是不能再在酒館里咸魚下去了。
只是……
他心中顯得有些苦惱。
不管怎麼說,黛菈也是在自己落魄沒有居處的時候收留了自己。
自己方才安定下來,上了兩天班,業務都沒完全跑熟,就這麼辭職不干的話,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諾嵐,來吃飯了!」
內心遲疑著,身後有溫柔女聲悠悠傳來。
「來了!」
他應了一句,便轉過身走了過去。
黛菈姿態溫婉地端坐在飯桌前,完全沒有以往大方直爽的樣子。
亮晶晶的眼眸直直地望著諾嵐,目光熱烈,好似要用眼神把他吃了似的。
有些奇怪,
不,是從哪里看都很奇怪。
諾嵐下意識模了模自己的臉頰,有些模不著頭腦。
在對方一刻也不停的注視中,他頗為不自在地坐在了黛菈對面。
「呦!今天午飯這麼豐盛?」
試圖緩解心中的別扭情緒,諾嵐望著桌面上的菜品,夸贊道。
確實和以往不同,
肉排、炸魚、土豆泥、蔬菜湯……
種種諾嵐見過的、沒見過的,各式餐盤幾乎擺滿了整個木桌。
難道今天是海賊王世界里的什麼特殊節日?
諾嵐在心中捉模著。
「怎麼?意思是我以前做的就不豐盛了是吧?」
黛菈白了他一眼,話語中帶著點幽怨。
諾嵐不禁一愣,沒有多嘴,連忙大口刨起了飯來。
雖說沒有什麼戀愛經歷,但從他僅有的,與女性的相處經驗來看。
這種時候,閉嘴吃飯就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黛菈自然沒有真的生氣。
她只是雙手撐著下巴,彎著眼楮笑盈盈地望著諾嵐。
「多吃點吧,以後再想吃估計也沒機會了。」
有些訝異的,諾嵐抬起頭,望向對方的目光中滿是疑惑。
「海軍里的伙食可沒這麼好,就他們那大鍋飯的水平,能吃就不錯了。」
「可我還沒……」
諾嵐解釋著,話剛說到一半,便只覺一抹冰涼觸感自唇間傳來。
火紅發絲垂落,黛菈向前俯身,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盡顯。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諾嵐的嘴唇上,讓他把剛到喉嚨間的話語又咽回了肚子里。
「不,你要去。」黛菈神色認真,話語輕柔卻堅定。
很多時候,靈魂的相觸與情感的迸發,只是一瞬之間。
如果說,原本在她眼中,諾嵐只是一個看得順眼,且有些好感的帥小伙。
那在昨天對方揮出那一劍之後,其便真正成為了黛菈繼父母之後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精神寄托。
這讓她不禁從對方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黛菈能感受到,最近兩天,對方身上發生了某種變化。
就像是一個迷途中的旅行者,終于發現了遠方的目標。
眼神不再迷惘,連氣質都變得愈發執著堅定了起來。
自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自己留不住,也不能留。
相比起這個小小的酒館,外面的廣闊世界才是對方應該待得地方。
沒再說話。
這一頓飯,諾嵐吃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