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佻的逗弄,親昵的語氣。
「顧圓圓。做人可要言而有信,就算我們沒有簽訂盟約之書,那也得有基本信用。」
「出爾反爾,可不是錚錚傲骨的鎮國公府姑娘會做的事。你說呢?」
顧青媛心頭一驚,受到挑逗的鼻尖好像被燙到一般,連帶著臉上也是火辣辣的。
看來這人早就來了,還听到她和阮氏的交談。
裴府和顧家隔著一個坊,這人是如何做到短時間內沐浴換衫過後又往這邊來的?
「我不會出爾反爾的。」顧青媛矢口否認,背過身去,卻听見自己驟然加快的心跳聲。
窘迫,煩惱。
換新郎的事情是她先提出來的,但現在她好像成了騎虎難下的那個,事情走向也越來越奇怪了。
裴謹廷靠坐在床欄邊,懶懶散散敞開長腿,盯著女孩的側顏,眸光粼粼鎖著她瘦削的肩頭。
他看了一會,慢條斯理說,
「開弓沒有回頭箭,別等本公子準備好了,你卻退縮了。或許,我有個辦法讓你不退縮……」
他深邃的黑眸緊盯著顧青媛,語調從容,
「不如,今日我們就生米煮成熟飯?」
這個浪蕩子!
顧青媛聞言,倏然轉身,紅著臉,與他四目相對,不敵他的厚顏無恥,甚至沒辦法避開他危險而露骨的眼神。
剎那間慌亂,反應過來後她虎著臉,「裴謹廷,你要再胡言亂語,我真的要毀約了。」
裴謹廷凝視著她,目光越來越深諳,嘴角微微往下垮,兩眼一眯,沉沉道,
「夜深了,本公子就不再打擾溫良賢恭的顧大姑娘歇息了。」
他將手中一直把玩的瓷瓶放在臥榻前的矮櫃上。
顧青媛一眼就認出那個瓷瓶是從宮中太醫院出來的。
她抿唇望向男子輪廓分明的側臉,很輕聲,「謝謝。」
裴謹廷唇角翹了下,余光瞥見女孩幽幽的眼神,他挑眉,
「顧圓圓,你以為本公子說來送藥是謊話嗎?」
「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
顧青媛搖頭,趕緊開口,「不是,我,我是……」
語塞。
她的心情太過起伏,根本無從言說。
「這是我院子里的構造圖,你看一看,哪里不合心意,圈出來,我讓人緊著時日改一改。」
放完藥瓶後,他又將一個卷軸放下,抬腳往外走。
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回首看向顧青媛。
顧青媛看著那個畫軸,心下倏地現出鋪天蓋地的觸動。
他知道這件事對她有多重要。
並且承擔去全部的責任。
心窩好似有涓涓熱流注入,洗去剛剛在阮氏那里受到的委屈,被他發現秘密的難堪。
溫熱滿漲,又緩緩溢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虧欠和愧責感……
「裴……唔……」屏風前的男子大步地走了回來,溫熱的手粗魯地捏著顧青媛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
俯身在她唇上狠狠地咬了下。
顧青媛被咬了個猝不及防,口中想要說的話都被咽了回去。
她擺著頭躲開他,捂著唇,惱怒地,
「裴謹廷,你……」
什麼虧欠和愧責感見鬼去吧!
裴謹廷勾唇,浪蕩輕笑,
「顧圓圓,本公子只是提前行使一下丈夫的權利而已。」
裴謹廷走後,顧青媛躺在臥榻上,本以為會無法入眠,不曾想,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夢里,那個慵懶浪蕩的男子收起放蕩的笑,漆黑狹長的眸子里滿是溫柔,讓她沉溺。
翌日,顧青媛醒來時,侍女就前來稟報說陸文澤來了。
顧青媛「嗯」了聲後,不緊不慢地洗漱好,這才去前頭見陸文澤。
陸文澤已經等了許久,好在不是干等,有顧芸娘陪著他。
「阿媛,你的腳有沒有好些,我帶了些太醫院的藥膏來……」
陸文澤習慣性起身,遞給她一個瓷瓶。
熟悉的瓷瓶,顧青媛並沒接,只是心不在焉地說,「多謝侯爺。」
陸文澤就知道她還在怪他,連稱呼都變了,
「阿媛。和我說話不必夾槍帶棍的。」
顧青媛笑了笑,
「侯爺,快要大婚了,這時頻繁來顧家總是不好。」
陸文澤身子一僵,想到大婚,往後有一輩子可以消除這次地動帶來的誤解,眉頭不禁舒展開來。
一旁的顧芸娘眼圈通紅,咬著下唇,「姐姐,都是我不好,昨夜是我想岔了,一大早娘就去侯府報信,才讓侯爺急匆匆趕來的……」
面對泫然欲泣的顧芸娘,和一旁輕咳的陸文澤。
顧青媛揚了揚眉,
「嗯。還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對。畢竟,他只是你未來的姐夫,不是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