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策(三)

作者︰嗑南瓜子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果然你們漢人奸詐」。是臨行前爾朱碩手提短劍,不屑中帶著幾分咬牙切齒。

「薛凌你跟我是同樣的人」。是蘇姈如在園子里回眸,鶯語婉轉。

也是那晚齊府闔家夜宴,齊世言聲嘶力竭的喊「清猗,你為什麼不毒死她?她想毀了我齊家。」

甚至是,江玉楓拿著銀票遞過來,幾不可聞道︰「你這樣的人,沒準當年死了更好些。」

明明當時還能一笑而過,偏這會想不得,一想,便如魔如怔。

熟悉的冷意又開始一點點侵襲周身,薛凌往後靠了靠,觸及到床沿,手指伸上去,重重的刻下了一道。

第四個晚上了,她在這已經困了整整的四個晚上。如果說前幾日還有些順水推舟的想法,時至現在,已經是急不可耐。若明天一早還不能啟程,自己就必然不能能在約定的時間趕回京城,到時候不知會出多大的亂子。更重要的,是事態發展超出了她的預料。不管怎麼看,把她扣在這的人,都沒打算殺人的,那一定就是有事相商。但是又四五日還沒露面,實在讓人猜不透各種緣由。

人一急,念頭就多,何況還是出于一片漆黑之中。縛在眼楮上的布條勒的太緊,以至于腦子都有些脹痛。好的與不好的夾雜在一起,薛凌便起了最可怕的擔憂。莫非有人是有人知道她與拓跋銑的事兒,故意綁了她扔在這等著看兩人計劃失敗?

她自小倔強,尤其無法忍受這種被人玩弄的狀況,自然越發著急。只是夜深了,胡人女子已不再送茶水飯食。高喊了幾聲,守在門外的男子進來見並無異樣,退出去之後再懶得理薛凌,隨便她怎麼喊。

再折騰,除了自找苦吃,便毫無益處。但睡,卻是怎麼也睡不著的。模索著靠到了床腳,強迫自己從回憶里走出來,她才開始一點點去整理這件事的經過,妄圖找到自己落到這個地步的理由。

前幾日倒也不是嚇壞了,反而是因為預算的時間還多。她又自信幕後的主使者很快就會站出來,倒不如耐著性子等等,表現的太急反而落了下風。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三四天,要麼,那個人是真沉的住氣,要麼,就是要辦的事根本用不到她薛凌。不管是哪種可能都不是什麼好事,這一想,她難免有些慌,暗恨自己沒有早些想好對策再任其發展。

首先排除的就是拓跋銑。此人陰險不擇手段,但是唯利是圖。當晚倆人長談至凌晨才散,除了寧城的商貿來往,還聊了一些前塵往事。不管怎麼看,此刻都不會做出把自己扣在鮮卑這種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爾朱碩,似乎也不太可能。那就是個十足的敗家子,這幾日在拓跋銑周邊晃蕩的多,還純屬是她薛凌的關系,沒準以前連近身也難得。而且看當日打鬃節的樣子,爾朱一族對拓跋銑頗為恭敬,不太可能背後下黑手。

來了王都,也就這倆接觸的較多。再要往下猜,那就全是自己不認識的人了。薛凌長長的嘆了口氣。

既然不認識,就只能從起因開始猜,可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出給拓跋銑使絆子這一個理由。偏偏這個理由又不太好使。如果真的想要徹底絕了拓跋銑的念頭,大可以直接殺了她,一了百了,扣在這里,反而多生變數。

稍稍活動了一下背後被綁著的手,薛凌突然覺得腕間繩子似乎綁的並不像初次那麼緊。牛皮的繩子一旦干燥,就會收緊。這四天里,胡人男子特意解了兩次重新再綁。剛開始,她並不明其中緣由,這會突然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不由得大喜。

倒不是可以覺得可以掙月兌,而是,這分明是綁她那個人不願意傷了自己,不然,哪會注意到這種細節。

既然不願意傷了自己,那必然是更舍不得自己死的。人一旦有了忌憚,就處處都是漏洞。

涼意漸重,該想的事情也已經想完。薛凌順著床沿慢慢倒下來,伏在那等天亮。

早間胡人女子再來送飯時,薛凌已經起身坐到了桌子邊,老老實實的樣子居然透出幾分乖順來,倒叫那女子看的一愣。

籃子里仍是兩三個餅並著一壺羊女乃。薛凌尚不死心,道︰「能否將手解開,我自己吃即可,不放心可以讓門外那位大哥進來瞧著」。她仰著臉,說的多有祈求之意,縱然看不見眼里神色,臉上也寫滿了楚楚可憐之意。只是胡人女子全作不覺,也不知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自顧倒了羊女乃,合著餅子一並送到薛凌嘴前。

薛凌長嘆了一口氣,飲了一點,卻並未去咬餅子。胡人成日里離不開這羊女乃馬女乃,天天喝這玩意,喝的她直想作嘔。偏怎麼喊,這女人都不換。莫說茶,連清水都沒給過幾次。

根據剛剛嘴唇踫到的高度推測了一下方位,薛凌快速起身飛踢,順勢一勾,轉而就是清脆的瓷器碎裂響。

她早已算過繩子長度,在這個桌子周邊,自己是可以來去自如的。而且踢碗的力道也有所控制,不會落出太遠。唯一算不準的,就是倒下去會不會被碎片扎傷的太嚴重了。

只是這會也顧忌不了這些,她可沒有半點感謝那人不殺之恩的心思。相反,既然那人舍不得自己死,那正好,自己可以反過來殺了他千次萬次。只要在今天之內完成,再一路快馬加鞭,回京也來的及。

屋外的人真是沒有半分懈怠,一听到響聲立馬跳了進來。但十步之遙的距離,足夠人直接仰躺下去。

難得這屋子里居然不是胡人常鋪的羊皮,而是厚厚的石子。薛凌听見自己的後腦勺磕的「叮當」一聲。好在那些碎瓷片只是硌著後背,並未扎入血肉里。而那個胡人女子此時才反應過來,大喊出聲,不知是因為被踢翻了碗,還是看見薛凌盡然直挺挺倒地上了。

胡人男子倒是沒料到薛凌已經躺地上了,愣了一愣,大步流星走過來提起薛凌,不耐煩的咕嚕了一句什麼,又把薛凌扔回床上。

這種情況在這幾天里也不少見,他不明白小王爺為啥把個漢人女子扔這,還再三交代不要弄傷了。他自是不敢違令。偏偏這個漢人女子極不老實,又有點拳腳功夫,三番五次的要跑,只是像這樣跌地上的還從未見過。莫不是哪兒出了問題。

想到這,他又仔細瞧了瞧薛凌,身上也沒什麼傷。看了一眼桌子上,吃的喝的也還好。不該有什麼問題。倒是小王爺,一去就不回,連個口信也不來。檢查完了,便重重的推了一把薛凌,讓她倒床上,自己往門外走。

薛凌听的腳步聲遠,靠著腰力坐起來。估模著那人已經走到門口,便站起來清脆的喊了一聲︰「喂。」

她雙眼被蒙,只听到腳步聲停住,想來那個男子站住了。自己便轉了個身,露出背後綁著的雙手。

緩緩攤開手心,里頭一枚碎瓷片白的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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