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沒有仙界

轟隆!

驚天雷暴驟然撕破夜空,林素影還未看清任何東西,就被刺目的亮銀色奪去視線,只听狂風怒號,渾身冰冷刺麻,仿佛置身雷電海洋。

待到視線逐漸恢復,她才發現自己懸在半空,頭頂是漫天黑雲滾滾如潮,腳下是被剛才那道驚雷撕開的大地深淵。

轟隆!

又是一片雷暴悍然劈下,瞬間將整片山河籠罩其中,威勢駭人以至于林素影忍不住抬手遮掩意圖後退躲避。

嗷!!!

龍吟聲起,音震九霄。

林素影猛然抬頭,只見天穹不知被何物撕開猙獰裂口,強橫無比的雷光閃爍不停,漣漪般向著裂口周圍一層層蔓延。

這時,一條巨大的神龍從中跌落,激起電光飛濺如雨。

神龍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擊落,身上繚繞著黑霧,痛苦嘶鳴。

嗷!!!

就是……這龍好肥!

圓滾滾的像吹脹的氣球,飛舞的龍須都比林素影見過的所有龍須還要粗壯,叫她忍不住想要吐槽兩句。

「咳咳。」

這麼嚴肅的場合吐這種槽不太合適,林素影把話咽下去繼續看。

龍墜半空,忽然翻身而起,卻並未直沖九霄,而是像被什麼恐怖的東西追著一般,加速朝著下方深淵沖去。

轟!

天地震動,恐怖的力道讓整個大地都被震起,被氣浪推著像四海八荒瘋狂擴散,激起塵土漫天宛如沙塵暴一般。

林素影的視線再次被沙塵遮蔽,只能听到轟隆隆的聲響,隱約感覺到一抹亮光從地下驟然沖起。

她抬頭看向天穹裂縫,卻發現裂縫已經閉合,只有一絲絲黑色雲霧在電閃雷鳴之中逐漸消弭。

等到煙塵散去,林素影瞳孔微震。

墜龍淵,鎮淵峰,天道宗四十九峰全都在撞擊過後,因為地殼擠壓而現出雛形。

只不過此刻一片荒蠻,滿山岩石,沒有半點蒼翠。

林素影趕忙看向鎮淵峰頂,雖不見廣慧樹,但〔上古玄真碑〕已然佇立在峰頂,石碑潔白無瑕散發瑩瑩微光,好似黃沙海洋之中的一粒明珠。

時間的流速忽然加快,滿山岩石之中出現一抹翠綠,逐漸有了仙山福地的樣子。

一個騎著毛驢的老道出現在山下,看到山頂微光,登山查看。

葉發新芽之時盤坐在碑前,直至山花盛開,怒楓如火,天降瑞雪漫山一片潔白時才醒來。

林素影也認出了那個老道,跟天道宗祖師畫像上的一模一樣。

老道自號玄真子,于碑前種下廣慧樹,于樹下收徒傳道,最終創立了威名赫赫的天道宗。

眼前的一切便定格在玄真子樹下傳道的畫面,林素影依舊懸在半空,孤一心坐在一桿巨大的毛筆上,飛到她身邊。

「怎麼樣?看清楚了嗎?」

林素影皺眉,「沒有……」

收了錢的孤一心很有耐心,手一揮,周圍的一切快速倒退。

「停!」

孤一心將記憶的畫面定格在神龍剛剛從天穹裂縫跌出的時候。

「上來吧,我帶你過去看看。」

孤一心將林素影拉上毛筆,飛到神龍身邊。

遠遠看著,那條肥碩的神龍就已經極為龐大,到了跟前林素影才發現她跟孤一心兩個人加起來,還佔不滿神龍身上一片龍鱗。

孤一心將筆的操控權交給林素影,她心念一動間,便可去到畫面中的任何地方。

此時神龍是墜落姿態,龍爪朝上,林素影繞龍一圈,最終在龍背上發現三道猙獰的爪痕。

皮開肉綻,深可見骨,並且好像中毒一般,上面黑氣繚繞,不斷向著周圍干淨的血液骨肉中擴散腐蝕。

林素影又去看了龍首的瞳孔,里面也有那種黑氣,而且他的神情極為痛苦,仿佛有什麼被壓制的暴虐情緒即將破體而出。

她沒敢觸踫那黑氣,直覺告訴她很危險,極為危險,一踫就死,神仙難救!

「不用怕,這里只是我的記憶。」孤一心看出林素影的緊張,安慰道。

「這龍難道是從仙界墜落的?」林素影問。

孤一心點頭,「看這條龍的氣韻,是渡過成仙天劫的龍。」

林素影眼神一暗,又操控著筆往天穹裂縫處飛,可是這一次她竟然感覺到了極大的阻礙,而且飛得越近,前方的畫面越模糊。

孤一心解釋道︰「那裂縫之後的存在是我也不能窺視的。」

林素影懸停毛筆,心想孤一心雖然是大能修士輕易就能殺死的脆弱靈族,但她的層級絕對是整個修真界最高的那一批,連她也不能窺視的地方,除了仙界還能是哪?

林素影幾番調整毛筆的位置,意圖將那天穹裂縫之後的東西看得再清楚一些,但最終也只能看到一片氤氳的黑霧,感覺到黑霧之後似乎有什麼大恐怖在窺視大地。

「去下面看看。」

此刻的畫面中,那條龍還未孤注一擲的撞擊下方裂縫,林素影盡力下潛,奈何這里只是記憶畫面,當時若未看清,此刻再怎麼努力也是徒勞。

遠遠的,林素影只能看到萬丈深淵之下電閃雷鳴,同樣黑霧沸騰,甚至比頭頂裂縫中的黑霧還要澎湃。

林素影又讓孤一心調整了幾次畫面,最後確認[上古玄真碑〕是在那條龍撞進深淵之後才突然出現的。

就像一把劍,從地下穿出。

因為碑的出現,原本應該沸騰起來的黑霧被壓制在墜龍淵下,只余巽風和寒煞,以及墜龍淵特有的那種,能夠腐蝕一切能量的氣息。

在墜龍淵里,修為越高的人越容易被那種氣息侵蝕全身,最終真元氣血暴動走火入魔而亡。

反而是修為低的比較安全,尤其是凡人,絲毫不會被那氣息影響,只不過寒煞太烈,凡人無法支撐,所以到現在也沒人知道墜龍淵下是什麼樣子。

古往今來,墜龍淵都被用作關押邪魔歪道的犯人所用,曾經還做過〔鐵血盟〕的臨時關押點。

任何人在墜龍淵下,都得老老實實的收斂一身真元法力。

孤一心飛到林素影身邊,「墜龍之事,當年大荒也有不少人看到,但這些人到最後全都死絕,只留下墜龍淵,鎮淵峰兩個地名。他們看到的沒有我多,我當年便直覺此中有大恐怖,所以想要讓世人引起重視,但結果……」

林素影面色沉郁,「換了我,也不會信。」

她此刻看到的這一切代表什麼顯而易見,成仙的龍從仙界墜落,寧肯撞入深淵也不回頭,那只能說明仙界之中的大恐怖會要龍的命,所以才孤注一擲的搏命。

雲知意沒有說錯,大荒沒有仙界,飛升即死亡。

可她就算明白也沒辦法相信,並且此刻已經開始產生僥幸心理,大腦自行將一切可以推翻此事的證據扔出來。

十幾萬年,大荒飛升者沒有一百也有五十,難道這些修到頂的仙君就一點都沒察覺到仙界有異嗎?他們不也高高興興的飛升離去了嗎?

真的,她沒辦法去相信。

如果信了,那她幾百年的艱苦修行,逆天而上是為了什麼?她此刻還用分身去爭搶試煉頭名又有什麼意義?

修仙,是為追求力量的極致,是為探尋大道的盡頭,是為永世不滅。

可現在修仙的盡頭是死亡是毀滅,這無異于釜底抽薪,直接斷了千萬修士的信念和道心。

雲知意說,黃泉才是唯一出路,此刻想來竟然沒錯。

與其飛升去面對未知的大恐怖,最後煙消雲散,倒不如就地死亡,最起碼保住真靈還能在這大荒一世世的輪回,一世世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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