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王後番己 六十四  黃贏

作者︰湛兮若存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獳羊姒頗不以為然,認為番己對這個孩子太上心了,沒有必要。可番己卻有自己的一番計較,這段時日一直悉心照管這個早產的羸弱小兒,不經意間真的生出幾分母子真情來。再說,太子將來也需要親兄弟幫襯,二王子是指不上的,不來拖後腿就謝天謝地了,只有這個三王子還可倚重。黃嬴也十分感念王後的照拂,特意給兒子取名為慈,以表示永遠銘記王後之恩。

安排完了宮內,該安置自己的人了。獳羊姒本以為王後必會帶自己同行,沒想到卻巴巴地被留了下來,頗有幾分想不通︰「娘娘,自您嫁入王室,奴婢一直伴隨左右,從未相離。如今為何變了?莫非是覺得奴婢不中用了?」

按說這話算是頂嘴了,可這些年生死相伴,二人早情同母女一般。番己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耐心勸慰她︰「乳娘,你是我在宮中最信重之人,如何會嫌棄你?實在是對于胡兒,對于這宮里的事放心不下,只有你留在宮中,我才能放下一半的心來。」

獳羊姒也是一點就透的人,如何不明白?但轉念間忽想起一事來,低聲說道︰「可是——娘娘也不該帶季桑去呀!那丫頭漸漸大子,心思難測,好幾回大王來都特意涂脂抹粉的往前湊。娘娘也該當心些!」

「她的心思我如何不知?」番己眼中的蔑視掩飾不住︰「正因為如此,所以才必須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呀!身邊的人起了這樣的心思最是難防,待這趟回來,再抓個錯處把她發出宮去了事。」

「娘娘心中有數,奴婢就放心了。」

秋寥宮正屋明堂,四面門窗緊緊關閉著,地上散碎著細細的陶片,茶水灑了一地,屋內彌散著一抹淡淡的茶香,打翻的燻爐散出來幽幽的檀香,混合成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紀姜鐵青著一張臉,胸脯因為發怒而不停地起伏,臉上泛起兩團不正常的紅暈。所有的宮女內侍都跪在門外不敢抬頭,只有豎刁一個人提心吊膽地在一旁伺服候著主子。

「大王不肯帶我出行也就罷了,可做什麼偏偏帶她去?她人不在宮里,就該把後宮之權拱手交予我這次妃才對。可恨那女人,留下中宮令這個爪牙還不夠,還從宮外抬尊大佛進來,分明是想掣肘我的意思!」發了一通脾氣,紀姜依舊是余怒未消。

「娘娘受委屈了,」豎刁小心翼翼地湊上來說道︰「王後這般行事不太合規矩呢,娘娘何不向大王訴說呢?」

這下紀姜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自從齊侯呂不辰事發後,周夷王對她的寵愛遠不及從前。看著委屈痛哭的她,只是淡淡說了一句︰「王後本不肯去的,孤許諾了她,宮中事務任其安排,孤決不干涉!你就不要多說了。」

她好恨哪!眼下王後番己不但坐擁賢後之名,宮里宮外受人仰戴,更重要的是在周夷王心中地位越來越高。而自己空有妖妃之名,卻實際不受寵愛,既擔了惡名又無實利,里外不是人。都怪番己,她恨不能撕了那個高高在上女人的皮。

「娘娘且放寬心,」豎刁躬身勸道︰「待王後一離宮,您便是宮中位分最高的後妃,說一不二。那召己畢竟只是臣妻,暫住中宮的,還能起多大作用?借此時機,娘娘該好好籌謀,狠狠為自己立威才是!」

「你說的也是。」紀姜挺起了胸膛︰「我不能自己先亂了方寸。」

出征的羯鼓敲得山響,該離宮了。番己拉著兒子再三囑咐,弄得姬胡都有些不耐煩了︰「好了,母後,兒子會照顧好自己的。我都十歲了,不是小孩子了!」

番己滿面意地點點頭,又抬頭對召伯虎斂衽福了福禮︰「國公,胡兒自幼性格執拗倔強,有勞你多多提點!」

召伯虎慌忙還禮不迭︰「王後如此多禮,虎擔待不起。這是臣的職責,自不必說。」

「不但胡兒要托付于你,這後宮諸事還要拜托尊夫人多多幫襯。如此勞煩賢夫妻,本宮心懷有愧!」

「王後講哪里的話?能對太子和王後有所用處,那是我夫婦的福氣。」

一番客套話講完,終于還是要出發了。獳羊姒等一干中宮婢侍是強忍淚水,後宮眾女也是一番離愁在心頭,尤其是黃嬴,哭濕了兩條帕子。

看著車隊浩浩蕩蕩遠去的背影,紀姜冷笑一聲,對孟姜戲語道︰「大王此去少說一個月,只帶王後一人前去,你說,莫不是求子去了?」

孟姜面皮一緊,訕訕地還沒應聲,紀姜已笑著離去了。只有夷己听了這話,眼中忽地閃過一抹亮光,像想起了什麼似的。

剛過百日的三王子姬慈剛吃了女乃,滿身都是女乃香味,又剛從被窩里挖出來,抱在黃嬴懷里東倒西歪的。眼見皺巴巴的早產兒如今養得又白又胖,黃嬴陰雲密布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意。

貼身侍女最懂主子此時的心思,忙上前安慰道︰「娘娘不必憂心,王後娘娘雖不在宮中。但事情不是早安排好了嗎?明兒個召公夫人便會入宮主事,到時候咱們先搬到中宮暫住,量次妃娘娘也沒膽子在國公夫人眼皮底下找咱們的麻煩。只消過得今夜,便一切萬事大吉了!」

「唉!這王後一走,我這心里沒著沒落的。都是從江漢來的貢女,如今只有我誕下子嗣,紀姜還不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素日有王後罩著,她都敢那般行事?如今娘娘不在,她還不把我生吞活剝了?」黃嬴親了親兒子的小胖臉蛋︰「如今我只求能安安穩穩看著兒子長大成人,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主僕二人正說著,忽然外頭傳來一聲喊︰「你們闖進來做什麼?娘娘——」

還沒待黃嬴反應過來,豎刁已帶著一行秋寥宮的內侍宮女,沉面肅穆地闖了進來。嬰兒覺出氣氛不對,大聲哭起來。黃嬴一面哄著兒子,一面厲聲喝道︰「豎刁你是秋寥宮的近侍,來我宮中做什麼?」

「呵呵——」豎刁假意施了個禮,冷聲道︰「奉次妃娘娘之命,前來抄檢澤水宮。」

這是直接踩到頭上來了,黃嬴便是泥人兒,也有幾分土性子,頓時氣得渾身發顫︰「我所犯何罪?憑什麼抄檢我澤水宮?」

「好叫娘娘知曉,娘娘您不過妾侍身份,不在妃位,每月的用度卻遠遠超過身為次妃的紀姜娘娘。這是正常的嗎?所以次妃娘娘派奴才來查一查,看是不是澤水宮中眾人貪墨謊報了許多。」

這是當面指責她是賊了,黃嬴怒道︰「原是因為三王子早產怕冷,所以耗費的銀絲炭和毛皮過了些,此事是王後娘娘允準的,後宮誰人不知?」

「哼——」豎刁一甩手中拂塵︰「少拿王後娘娘來壓我。如今她不在,這後宮之中便是次妃娘娘最大,她說要抄,你待如何?抄——」

這一聲令下,秋寥宮的人頓時搜開了,好好的宮室頓時遭了劫。首先是一個冬天所余的上百斤銀絲炭被拖了出來,貼身侍女上前拉住裝銀絲炭的袋囊,懇求道︰「大人,今兒晚上倒春寒,咱們倒不要緊。可是三王子還小啊!好歹留幾斤下來給他用啊!」

豎刁一腳踹翻那侍女,罵道︰「沒眼皮的東西!你們娘娘是什麼位分便得是什麼待遇,這宮中只有大王,王後與次妃娘娘才配用銀絲炭,其余人用都是逾制。早就該教教你們規矩了!」

「東兒!」黃嬴此時倒硬氣了起來,叫起自己的貼身侍女︰「讓他們搜吧!看他們能把咱們欺負到什麼地步?敢不敢把咱們活活凍死?」

豎刁輕諷地看了她一眼,抖了抖袖子,大聲吼道︰「來呀!把這些過冬的皮毛與錦被全都給我搜走,都是逾制的東西,一個也不能留!」

這一番搜檢下來,足足裝了幾十個大包,不但所有的銀絲炭都拿走了,連下等宮人所用的黑炭都搜了去。不單如此,裝在箱子里的皮毛衣物,床上的錦褥全都拿走,不但黃嬴的臥室如此,便是東兒等宮人的住處也搜了個干淨。只有黃嬴自己身上穿的,和三王子身上的襁褓豎刁好歹沒敢上來扒。

東兒說得沒錯,正值二月倒春寒,澤水宮又臨著一片湖池,瑟風呼嘯,冷得跟冰窟一般。內侍宮女們被搜去了冬衣,只得抱成一團相依取暖。便是包在襁褓中的姬慈,也凍得一顫一顫,打了好幾個噴嚏,清鼻涕直流。

黃嬴急得團團轉,已經有幾個內侍去撿拾柴火,打算在院子里生團火來取暖。突然,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黃嬴急急喝止了他們,東兒不解︰「娘娘,為什麼不能生火?」

「或許是我多想了吧!萬一豎刁有後手,就逼著咱們自己燒火,到時若是宮中走水,便是咱們不小心失手,便是葬身火海也無人叫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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