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  瘋狂的草市

作者︰湛兮若存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這倒是個好主意!」

「好什麼呀?一人獨佔豈不更好?再說你看看這大廳里的人,哪個不是交了一千金的抵押?你出不起,肯抬價的大有人在。還輪得著你二人利潤共分?」

「說的也是啊!」

「噓——,快別說了,要舉簡叫價了!」

只听琴台上傳來一聲銅鐘嗡鳴之聲,中年人開喊︰「雌株開拍喊價了——」

鐘聲尚在嗡鳴,已有無數只胳膊舉著那刻著紅色籀文的寬簡高喊著︰「五百金——」

「六百金——」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年輕人舉簡喊道。

「好,六百金,還有加價的沒?」中年人渾厚的嗓音吼道。

「老夫出七百金。」方才入座的那位老者舉簡高呼一聲。

中年執事十分得意︰「好,這位老丈七百金,還有加價的沒?」

年輕人一咬牙︰「我加價到八百金。」

「好,這位公子八百金,還有應價的沒有?」

舉座無聲。只听見中年執事的聲音在回蕩︰「八百金第一回,八百金第二回,還有加價的沒?好!」只听一聲鳴鐘響起︰「八百金成交,將雌株交與這位公子,八百金從抵押金里扣除了。」

眾人艷羨地眼看著僕役將那株蘭香茜草小心翼翼地搬送到那年輕人的案上,中年執事問道︰「公子是否還要參拍雄株?」

「那是自然。」年輕人傲然一笑︰「吾乃遂君之弟,便是再多八百金又有何妨?」

「原來是遂國公子,失敬失敬。」中年執事一躬身歉然道︰「只是淮相有規矩,公子目下賬上只余二百金,尚需再交三百金才能參拍。」

「什麼?」年輕人身旁的少僕有些慍意︰「什麼道理?還怕我家公子出不起價嗎?」

「退下!」年輕人喝退少僕,不在意地揮了揮手︰「那就請主家跟我這僕從去車上搬金吧!三百金何足道耳?」

此時,忽有人喊道︰「敢問主家,若是我等此番未能拍中,那千金的保證金是否退還?」

中年執事高舉雙手,環顧一禮道︰「諸位,依規矩,若是未能拍中,千金只能十退九成,退還九百金,那一成的保證金便算是此番拍賣的支出了。」

「什麼道理?沒拍中憑什麼白扣一百金?」眾人憤忿然。

「此乃鄂國的地盤,高檔酒肆聚酒苑。」中年執事語帶威脅︰「諸位桌上的美酒佳肴,金質酒具,侍女穿梭,哪樣不是相府的金錢?參拍自然都是要付錢的,天經地義,有何可說?」qs

如此听來似乎有道理,再加上的確是別人的地方,再說大家入聚酒苑時都看到了酒肆前甲冑整齊的持戟護衛,自家只是錢袋子鼓,比不上人家拳頭與弓弩硬,還有什麼可說?算了,還是既來之,則安之吧!

拍賣繼續進行,或許是因為被扣百金而想扳回本錢的緣故,雄株的拍賣更為踴躍。結果還是遂公子以九百金的高價拍得,攜一對蘭香茜草滿意而歸。

「諸位莫要灰心,听我一言。」中年執事登上琴台高呼道︰「此次共有十株五對蘭香茜草待購,諸位的千金抵押金可一直用到第五日,若依然拍不中,便退還九百金。參拍五天內,這聚酒苑任大家來去,所有的飲食花銷都由相府銷帳。」

「好——」眾人無不歡欣鼓舞,如此算來,這一百金還算值當也。

四更時分,林伯回到了猗氏商社。

青銅高車沒有繞道,也沒有著意加速,從容地直然駛進了猗氏商社。推開正房的門,巫隗正靜坐案前默想,眼前的羊皮紙上已圈圈點點寫了一些誰也看不明白的符號。

「谷主。」這一聲喚,將巫隗從沉思中拉回,抬眼應道︰「

叔伯回來了,事情如何?」

「隨公子已購得一對蘭香茜草,總價一千七百金。淮慶規定,所有參拍客商便是一株都拍不中,也得扣留一百金以抵花銷。」

「哼!意料之中。」巫隗輕哼一聲︰「隨公子所需之金都交付與他了嗎?有無露出破綻!」

「沒料到淮慶會有這一手,入城所帶之金皆交了那一千金,目下手頭沒有這麼多現金可調!」林伯頭上有些冒汗。

「此隨非彼「遂」,若讓淮慶知曉遂公子其實是隨公子,必會生出警戒之心。因一座銅綠山,隨鄂已結血海深仇,只要對鄂有害,隨國必傾全力以行之。」巫隗言語淡然︰「你跟我去一處取金,再與隨公子交接。」

「諾!」

清晨,一輛四馬青銅輜車嘩啷啷駛出了番城北門,駛向郊野的隱隱青山,漸漸地山道青黃峽谷幽深,似乎進了人跡罕至的荒山,山林風聲中隱隱約約的猛獸嘯吼與蕭蕭馬鳴。林伯不禁渾身一抖,想說話終是咬緊了牙關。

片刻之後輜車停穩,巫隗淡淡說了一聲「到了」。林伯先行下車,再伸手扶著巫隗下車。揉揉眼楮四面打量,不禁大是驚愕——來處草木荒莽,這駟馬高車竟能進得山谷!再看眼前,輜車停在一方突兀伸出的巨大岩石平台上,岩石旁一棵三五人不能合抱的大樹,枝杈如箭,真是一個碩大無比的綠色刺蝟。

「叔伯隨我來。」巫隗繞到了那只綠色「刺蝟」的背後,撥開隨風搖曳的茅草,現出了一個廢墟般的淺小山洞,進得三兩丈便到了盡頭。

林伯正在愣怔間,巫隗廣袖中抽出一只小鐵錘,走到洞盡頭壁立的山石前向左側猛然一擊,那方黑色大石轟隆隆向右滑開,洞底驀然現出一個與人等高的洞口,一股干爽的熱氣頓時撲面而出。

巫隗回身道︰「跟我進來吧!」

林伯雖則不再惶惶然,卻也是小心翼翼地進了山洞。一入洞便驚訝不已,腳下是勁軟的胡氈,兩側洞壁間隔瓖嵌的風燈竟毫無油煙。過了三五丈幽暗處,一個拐彎,前方遙遙一片光亮,仿佛又要出洞。

走到光亮近前,竟是一方深不可測的天井。向上看去,一片蔚藍孤懸高天,一朵白雲悠悠蕩蕩,一片陽光直灑而下,透過天井半腰的細密銅網,落在洞底成了一片整齊排列的「光磚」,明亮和煦的天井隱隱彌漫出一種奇特的神秘之感。

「幽幽斯井,如日月之恆光。」巫隗突然低聲吟誦讀了一句。

「谷主得社領全心信之,何有此嘆?」林伯會意,輕聲回問了一句。

巫隗淡淡一笑︰「正因如此,更覺重任在肩矣。」說罷,向已經打開的天井四面石洞一指︰「叔伯且看,此乃南林社之番城金庫。北洞存金六萬余,南洞存金六萬余,西洞存齊刀圜錢共計十二萬,東洞存各色珠寶玉璧珍奇古董三百余件。一並計之,大體在二十萬金上下。」

「天也!老朽入社多年,竟不知一社之富竟可敵國矣!」林伯一聲驚嘆。

「不。這只是猗氏商社的金庫之一。為了蘭香茜草之局,師傅已提前從他庫調集了些許資財,藏于此洞中,待我細細與你言講。」

巫隗在天井正中的石案前席地而坐,林伯回身出洞,從車中取出一罐飄著甘醪異香的果酒。巫隗斟得兩碗,邀請林伯對坐,林伯先是不肯,他平常總是以老僕自居的,巫隗再三相讓,這才勉強坐下。

兩人踫得一碗,巫隗問︰「社領之全盤謀劃,叔伯可清楚了?」

「只領會得一些枝葉,不知全貌是也。」林伯老實不客氣地答道。

巫隗便將榮夷計劃以蘭香茜草為餌,誘得鄂國上下皆種草貪利,放棄漁耕本業,進而摧毀鄂國整體經濟之謀劃細細述說了一遍。林伯听得感慨唏噓不能自

己,末了一聲感喟道︰「社領如此高屋建瓴,算無遺策,實非常人所能為之。老朽自當決計听從,不皺一眉。」

「我意,今日叔伯在聚酒苑推波助瀾,實是一出高招。然若只有蘭香茜草的價格漲到天價,頂多也只能引得鄂國的公族貴戚趨之若鶩,恐怕撼動不了彼國的根基。」

林伯身體略略前傾︰「谷主請明言,需要老朽做些什麼,定然不吝奔波。」

巫隗悠然一笑︰「也無別的什麼,請叔伯多找些人手,在民間采購,將茜草與蘭草的價格也炒起來,至少要漲到目下市價的五倍以上。至于耗費麼……」她望了望周遭四壁的石洞︰「南林社舍巨資重金布下此局,務求一擊中的。」

「諾!老朽定全力為之,只需一兩月,定教鄂國上下皆以種草為樂,不事漁耕。」

「好,先取兩千金給隨公子送去,請他也派些人手,將蘭香茜草這把火燒得更旺一些。」

二人又商議了一些細節,直說到天井的日光變成了月光。

榮夷的這一局雖然做得精妙,但鄂國朝堂之上也有慧眼如炬之人,這個人就是公子鄂鯤。

自從淮慶攻打蘭谷鎩羽而歸之後,本該偃旗息鼓的相府卻反其道而行之,大張旗鼓地向天下招徠願購蘭香茜草之幼苗的巨商豪客,引得番城成了流金淌銀的奢靡之地。這般行事引起了鄂鯤的警覺,奈何連著向鄂侯馭方上書參劾都如泥牛入海。

也不知到底是鄂侯是有意無視自己的上書,還是一手攬權的淮慶故意留中不發,無奈的鄂鯤只好于大朝之時當眾力陳蘭香茜草之害,力主下書禁止買賣種植此物。

這一番陳詞猶如巨石入池,立即激起軒然大波,鄂城廟堂大大騷動起來。而今不僅是淮慶,鄂城的宗室世族大臣哪個家中不是斥巨資購置蘭香茜草,或為嫁娶生光,或為牟取暴利。鄂鯤此言,是要斷了他們的財路,如何肯輕輕放過他?

大臣們無不咒罵鄂鯤,或當面斥責,或背後訾議,罵鄂鯤是娶賤女不生子的白頭宦官,罵鄂鯤是堪與當年番世子相比肩的不肖子孫,罵鄂鯤擋了鄂國強國富民之路是周王室的舌忝狗!其攻訐之惡毒,連鄂侯馭方听了都大覺臉紅。

然畢竟是一國之君,朝堂之上如此吵吵嚷嚷下去也不成樣子,盡管老世族們對鄂鯤罵罵咧咧,但鄂侯馭方卻大度一笑道︰「諸位少安毋躁,鄂鯤上書,不過一庶子之憤激之辭而已,何足道哉!淮相大舉繁種蘭香茜草,使番城流金淌銀,商旅匯集,我鄂國十稅抽一,國庫一月之收入堪比得去年一年。如此利國利民之舉,寡人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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